溫明澈思索了一會兒,決定明天必須要去找虞大夫一趟。再這樣下去,她人還沒死就被這些稀奇古怪的湯藥給喝死了!
翌日,天空撥開云霧,萬里無云只見陽光普照,是一個大晴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好聞的青草味,這樣的大晴天,虞大夫肯定不會忘記出來翻曬他那些放在藥庫里的寶貝草藥。
溫明澈一腳踏進他那間素問廬時,他果真在院里忙著搬曬那些稀奇古怪的草藥。
院里支愣起了許多支架,上面都分別放著許多用竹筐盛放著的草藥。
“白梅,你去搭把手。”溫明澈對著青梅如是說道。
“澈丫頭來了?”虞大夫聽到聲音頭也沒抬,繼續(xù)低頭侍弄著他的草藥。
白梅走了過去,說道:“虞大夫,讓奴婢來吧,您說我照做便是。”
虞大夫名叫虞安之,如今已是到了知命之年,許是平時注重養(yǎng)生的緣故,他看上去卻比同齡的溫家老太爺年輕許多,下巴上頂著幾根稀稀疏疏的胡須,一副精神矍鑠的模樣。
聽祖父說,虞大夫曾是天下第一醫(yī)藥世家靈樞谷的弟子,可惜他年輕時太過恃才傲物,空有一身傲骨卻不懂得如何全身而退,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得罪了權(quán)貴,而后又被趕出師門。半生飄零,幸得溫家收留,虞大夫便在離溫府不遠的清波湖邊結(jié)廬而居。
與年輕時相比,這個年過半百的小老頭脾氣已然收斂了不少。但是依舊古怪,不喜與外人接觸,整日待在屋子里研究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方,唯一的好友只有溫明澈的祖父問老太爺。
聽到是白梅的聲音,虞大夫倒是毫不客氣:“來幫我把這些新炮制的白術(shù)拿去杵了,順便去屋里讓行舟那小子別偷懶,盯著點藥罐。”
只聽屋里傳來行舟不滿的抱怨聲:“師父,我才沒有偷懶!”
溫明澈掩面笑了笑,突然又想起此行的目的,又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說道:“虞爺爺,我這次來,是想問問您,我能不能不喝這個方子了?”
她問的小心翼翼,生怕眼前這個中氣十足的老頭子跟她吹胡子瞪眼。
虞大夫不緊不慢地瞥了她一眼,哼道:“怎么,老夫配的藥有什么不對嗎?”
“這也太難喝了,您這次又往里面加了什么東西?又酸又苦還有點麻!”喝毒藥都比這個痛快多了!
溫明澈為自己忿忿不平,當(dāng)了這小老頭這么多年的小白鼠,喝過的藥方堆起來能填滿整間素問廬。
虞大夫沒好氣地說道:“你個不識貨的小丫頭,川椒附子雷公藤,哪一味不是性溫逐寒的好藥材,沒給你加黃連都算老頭子我良心了?!?p> 又聽屋內(nèi)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師父,黃連是清熱解毒的藥材,您要是在藥方里加這味不是藥性相沖了嗎?”
“臭小子,看著藥爐!你怎么話這么多?”
“師父,藥已經(jīng)熬好了......”
不知怎么的,屋里頭突然冒出一股子黑煙,但很快又被撲滅了。
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從屋里走了出來,他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煙灰,沖著溫明澈露出一口白牙:“澈姐姐來了?”
溫明澈從懷里掏出一塊帕子,走過去給他擦了擦臉,不禁笑出聲:
“行舟,你這是又把廚房炸了?”
“才不是呢,師傅讓我看著藥爐,我便老老實實守在里面,結(jié)果火力太大,差點把旁邊的柴草點著了……”
“臭小子!老夫一會子沒看著你你是不是該把這草廬給燒光了!”
虞大夫黑著臉,走過來揪著行舟的耳朵,訓(xùn)斥道:“《脈經(jīng)》背熟了嗎,晚上我來抽查,背不出來就給我抄十遍,否則你今晚不用睡了?!?p> 青梅低著頭在旁邊幸災(zāi)樂禍,行舟求救的眼神望向溫明澈:“澈姐姐……”
溫明澈立馬領(lǐng)會了:“咳咳,虞爺爺,又到了診脈的日子了,您給我看看?”
虞大夫這才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轉(zhuǎn)身給溫明澈把起脈來。
“藥可有每日按時喝?”
“一日不落?!?p> “上次暈過去是什么時候了?”
“四月初七?!卑酌吩谂赃厯尠椎?,“我家姑娘在四月初七那日午間小憩,結(jié)果一睡便睡了足足五日?!?p> “五日?”虞大夫皺了皺眉頭,喃喃道:“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每次睡的時間越來越久了,再這樣下去……”
溫明澈面上很是平靜,她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除了感覺一覺睡的有點久以外,暫時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
“我記得當(dāng)初第一次給你問診時,你昏迷了兩日吧?”
是的,但那已經(jīng)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某一天她在花園里玩耍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栽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兩天兩夜,家里請了許多個大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溫老太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于是想起他還有虞安之這么個朋友,急匆匆請了他過來給自己瞧病,那時虞大夫還比現(xiàn)在年輕些,胡子也比現(xiàn)在多多了。
他探了脈后,又回去翻閱醫(yī)書,終于敢確定老友的小孫女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打娘胎里帶來的奇毒,卻也束手無策。
溫明澈支開了青梅和行舟,跟虞大夫兩個人單獨留在屋里。
她直接開門見山:“虞爺爺,您直說吧,我還能活多久?”
虞大夫的眼皮跳了跳,說道:“澈丫頭,你先別急,會有辦法的……”
全然不復(fù)剛在在院里吼人的氣勢。
溫明澈打斷他的話:“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p> 大概是睡久了的緣故,她的體溫比起常人越來越低,年復(fù)一年,似乎越來越懼冷,她房中的炭火用量,是別人的雙倍。
“我怕是,活不過二十了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都哆嗦了一下,哪怕醞釀了許久,但哪有人不畏懼死亡的呢?
“再給我一點時間,哪怕老夫解不了你的毒,再延續(xù)你幾年壽命應(yīng)當(dāng)不成問題?!?p> “我祖父知道嗎?他怕不是一直蒙在鼓里吧,以為我還能活十幾年?!?p> 這下虞大夫沉默了,當(dāng)初是為了寬慰老友,不忍心他聽聞噩耗,所以框他澈丫頭這毒活到二三十歲不成問題。
實際上,在他找到的醫(yī)書里,記載了兩個身中“千載雪”的病患,一個撐了八年,另一個撐了十二年年。
溫明澈本身便是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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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時月
創(chuàng)作糾結(jié)患者一枚 由于知識儲備不夠,所以每次都有邏輯問題或者設(shè)定問題在后期反復(fù)修改。 碼完了今天的2000字,睡覺了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