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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帶起的漣漪

三卷七更 ?陸府

是什么帶起的漣漪 坌忖 3289 2021-05-01 12:00:00

  會場確實又冷又靜。

  “帝,臣黨得陸侯,陸項毅之顧慮不無道理,邊防要塞者都以省,那么國家的國土就會‘省’,如此以往,何國之有?!痹紫辔褐掖蚱屏藵M朝的寂秋,不愧是三朝為臣,氣魄和膽識都高常人一等,不過似乎別有用意。

  “魏相所言乃合君我意,如今爾等哪還有魏相此大識!別野堂煌則有錢修,出入會所則有錢散;怎一到國之大事卻人人喊窮。百姓之財不是這樣養(yǎng)你們如此斯也!”

  帝已有所怒,堂下再無一人發(fā)言。

  “今年國稅之八歸入軍務,余下之二是不足往常之需,各列今年之祿少常之三,得常之七也足以。“

  “這……”

  “哎……”

  臣下傳來不少哀嘆之聲。最后還得接旨受意:

  “君上圣明!臣等領旨受意?!?p>  ……

  我跟父親回到了府上,三哥還在邊地回不來,據說姐姐跟各名媛郊游去了,母親病臥,就一老卑女迎出。

  落葉已好久未掃了,是父親的意思;三哥上前線后,家里的許多東西都變賣了,仆役也都辭掉,因母親的病才留下這卑女,四處空落蕩的,風吹動金黃的葉片在空中來回的飛舞翻轉。

  很想去看看母親,但父親不讓,現在母親的病己經很重了,受不了驚動;三哥去了前線后便一直沒怎吃東西,有時吃了還會吐出來;身體非常虛弱,見不得人了,不然進門隨帶的寒氣會使母親病情再加重。

  在門口我想喊她,但聽到咳嗽聲后又憋了回來,淚水就這么打在門前的階上,一滴滴,像極了夏天桃花的落蕊

  大哥、二哥相繼戰(zhàn)死,陸家到父親這一代算沒落了,這府邸怕不是也要賣出,先輩所積之產,父親全用到國防邊區(qū),到這也算是陸家最后對璃國所付出的了,如果我不從軍的話。

  好像父親有預感似的,三哥的血也會流在邊防之上。

  跟師傅學些東西,將來做一名教書先生總不是我想要的,最近我不知怎得,越來越覺得身體總在燥動;對于些人些事會想上前就狠很的來一拳,這想法是極危險的,可就是時不時的涌出。

  父親帶我到后堂,一間昏暗的廳里排滿了靈位。外面灰塵滿布,這卻干凈如嘶,是老卑常常打掃吧。這婢女在我們陸家也呆了許久,是奶奶從娘家?guī)н^來的。

  最新的木碑是二哥的,往上是一排又一排的先祖,父親倚門坐下盤起雙腿,雙手撐著膝蓋,給我講述了陸家的歷記:

  阿原,我們陸家開始是璃國大將的部下,這一路走來,流了多少的血。

  直到太上祖輩抗敵有功當上了大將軍;后來陸家便一直將才倍出,何等輝煌。到了你阿爺那會,忽然就茫然了。一直來都是打打殺,男兒中還未出過文人驍客。上陣殺敵這條路走太遠了,你阿爺年輕那會就逃出過家門,想游走四方。

  可一出國境那世界就不一樣了,豺狼當道,悲嚎四起,血腥飄滿大地。

  你阿爺番然醒悟,書生拿起了劍,劍鋒也是異常鋒利。

  近來國與國之間相對穩(wěn)定。只有國界的小動小亂,說明我們璃國的實力也是到了讓人忌憚的地步。那可都是將士用血軀磊起的尊嚴。

  “阿原,我們陸家的血就要流光了,你阿爺那下來就我一獨生男兒,如今姑姐也已遠嫁,這文人的愿念就只落得你身上了,對著祖上之靈起誓,不開血刃!“

  父親是希望陸家能延續(xù)下去吧,以爺爺年輕時所想的那樣,可我總隱約感覺,命運的手早已撫摸了我。

  我久佇立在原地,父親望著窗外的眼,終回過神來。

  “原,你出去吧?!澳蔷湓捄苌n涼。戰(zhàn)場上的雄獅仿佛一瞬間到了暮年,

  母親忽得出現在院中,手撐著樹,老卑女慌忙趕過來要扶母親回房,母親死死抓住樹枝不放,她說夢見三哥回來了,要在這兒接他。

  我抱著母親,母親的淚打濕了我的衣裳。她在這梨樹下等三哥歸未,就在那晚母親走了,我沒有哭,淚水好幾次涌上來,可又無聲退去。臨走前,母親給我留下了她家傳的陪嫁玉佩,母親的思念傾注其中,我知道母親不會就這么離去。

  父親依舊盤腿坐著,面無表情,但我知道他的心有多痛,那個沙場上讓人畏懼的男人,眼面轉上了一滴淚水,只是一滴。這是父親人生中少之又少的幾滴淚珠中舉足輕重的一滴。

  寒風依舊歐吹,老卑女更加寡言,舉止中盡透著優(yōu)傷,忙前忙后。

  大喪之日,帝予我們舉國哀思,金絲楠木的棺槨,王公貴族的厚葬,如逝去的二哥一般。

  可那日傳來急訊,三哥的部防受到奇侵,南嶺一城失守。父親批著白綾騎上馬就奔向皇宮,之后便馬不停蹄趕往邊城。

  老卑女在喪期受得法躍起來,給來哀悼的客人講述爺爺與奶奶的故事,講父親年青時的傳奇,還有母親的孝義事跡,如何的大義凜然。

  老婢女跳著那古老的舞蹈,樹上的烏鴉也悲鳴啼啞。悼客被故事吸引,傳神又驚嘆,不由佩服。

  我不知道她這是何了,給我備了現在到成冠的服飾,道這是我母親一直希望給我坐,而又沒能做的。現在她幫母親完成這夙愿。

  夜里不知怎的,她大哭起來,安慰也無用,是大哭?;蛘哒f些奇怪的語,什么讓我好好長大,老婢不能陪您了之類。

  有時她自言自語,老婢是小姐的人,后跟隨到陸家,早就把這當成家;現在連最行的依戀也沒了,老婢何去?諸如此類。

  每每我想與她說話,但又不知如開口,就徘徊不前。

  下葬了,她親主持的。事無巨細,為了點小批漏也同人吵起來,好像這是她不容褻瀆的職責。

  夜里府中異常寂靜,那輪玉盤高掛梨樹枝頭。

  “咚!”一節(jié)巨響,庭院中的井濺起水花。

  這個家是她所有的依托,如今一個接一個離去,家里最后的牽連也失去了,何去何從。這時間雖大,可人總是向往歸宿。似乎我明白了她喪期的不同往常之舉,跟隨著母親,她也去了。

  師傅這幾日一直在處理公務,不知在處理些什么,常常熬夜,父親囑咐過,家里的事先不與他講,讓師傅專心忙這些事,所以回了府后便一直住在這。

  原這府中有兩人,所我們回來就變成了四個。但母親走了,父親戍邊就又剩我和老卑兩人??衫湘九踩チ?,若大的侯府就我自己一人。

  沒人備三餐,無人虛寒暖,只有那梨樹了??伤苍诳菸?,母親是這府的魂,她走了,這府中的一切一切都在慢慢的失去顏色。連那整日啞叫的鴉雀也不曾來了。

  老婢女的喪事及簡,是她留下的意思,葬在奶奶的墓園處也是她的意思。那些做事的人都議論一婢女怎如此大膽,要葬主家旁。家中無主事之人,便問我此事是否照辦,我答應了,做事的人使說這孩怎不知些禮節(jié)。

  我聽到后,就覺很氣憤,他們知道些什么,這婢女付出了什他們又怎知道,我陸家重情義他們又怎知。我大吼道:

  “照做便行,議論個什!”我滿臉漲紅,他們也是嚇一跳

  夜里月下我將她留下的遺信埋在了梨樹之下。

  少主,老卑已經不能再有作用了,留下定是個麻煩事了,老到手腳都不利索了。無以謀生,誠然把這當成了歸宿,可老不能連累了少少主啊,近來府中……

  到這時我才知道,姐姐哪是和名媛去郊游的。明是到異國求學去了。她說過,這國家有些東西需要改不能老這么循規(guī),說要有些新東西。她不顧家里反對,和幾名志同道合的友人就一同離家到異國求學。母親大喪她不知,父親也不打算讓她知,她的想法讓父親很擔憂,讓母親很操心。這是一不小心便會殺頭的事情,更況她是女兒身。

  婢女去后,姑姑們讓我到她們家去。我不肯,好說歹說,最后我也抱著那梨樹,死死抱著,幾人拉也不動。她們嫁得遠,怕顧不了我。可我不想,就想呆在這府,最后便只能任我。

  陸府在兩次喪禮過后,空蕩蕩的,血脈里的東西向外并入塵埃。

  發(fā)現自己得了厭食癥,沒有絲毫想吃東西的欲望,肚子就一直叫著,嘴唇干裂的嚴重。一開始我會頂著寒風坐在石階上看那梨木如何在風中擺動那光禿禿的樹枝;后來,連走出房門的念頭都沒有了,終日身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身體像是蒸發(fā)著的豆腐,難受感如沙浪。肚子像是裝了苦水,一直不停的翻動,帽著泡,“咕咕”聲連綿不絕;想吐,可又沒有東西可吐,嗓子也干得難受,特別是咽水時,兩片膜就突然貼在一起,整個喉嚨就像被瓜子拽著,用刀子生寫;眼睛于澀得發(fā)疼,全身都軟綿綿的,即使這樣也未曾想過去吃些東西或喝一口水。

  三天了,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天氣越來越冷了,或許死亡就這樣。身體已經感覺不到什么了,只是覺得,冷,好冷啊。

  母親的王佩從脖子滑蕩,好暖,我好像看到了母親,她撫摸著我的額頭:

  “阿原,快好起來,喝口水吧。“

  說完她便不見了,我坐起身來,便覺得好渴,身體像不存在似的,每一步都像踩著空氣,來到屋外撲著缸,喝了三大瓢水,拿瓢的手一直在抖,越抖越厲害。

  又回到房里,便覺得腸胃栓痛,如刀絞一般,捂著肚子在床上來回翻滾,視線由模糊到光線暗淡,最后是無邊的黑夜蓋上的我的眼。

  陸青原就這般暈昏過去。在和瀟瀟的府邸,落葉由風帶起,調戲著地面發(fā)出沙沙的嬉鬧,素相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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