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伊芙利特
赫墨這幾天心情一直很不好。
她是萊茵生命一名高級研究員,負責火神計劃,同時兼職照顧實驗體伊芙利特。
這個項目被命名為火神。
火是很多術(shù)士操作源石技藝的開始,很多因為感染礦石病而覺醒天賦法術(shù)的術(shù)士,也是加持類源石技藝。
萊茵生命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們要批量創(chuàng)造出完美的術(shù)士——如同神一般操作火焰,又聽從他們的指揮。
更大一些的孩子,已經(jīng)不能用洗腦讓他們忘記,曾經(jīng)見過、模仿過的源石技藝,也無法因或多或少源石攜帶量,來純粹地進行實驗。
于是,他們選擇了三觀空白的兒童進行。
火神計劃本身是一個挑戰(zhàn)倫理的研究項目,所以被萊茵生命藏在哥倫比亞郊區(qū)一座基地內(nèi)進行。為了嚴格保密,整座基地除了十數(shù)名研究員,便都是防衛(wèi)科的戰(zhàn)士。
甚至很多研究員都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他們只以為,自己在研究礦石病的進程,以幫助那些感染者術(shù)士穩(wěn)定病情——讓“火神”活得更久,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赫墨心情低落倒不是因為知曉了自己負責的計劃真相。她自接手項目起,全身心投入到了研究中,對伊芙利特的照顧也一直是無微不至。
理想主義者,自欺欺人地真誠地希望,犧牲伊芙利特來進行的研究,未來能讓更多人活得更久,有容身之所,在哥倫比亞軍方得到收容。
可隨著實驗進程的推進,伊芙利特的病癥進程越來越快。
這一方面是她頻繁使用源石技藝,另一方面則是伊芙利特似乎患有一種先天疾病。
“伊芙利特她怎么樣了?”赫墨詢問身邊的一名白羽黎博利女性道。
“她的幻痛又發(fā)作了?!崩璨├缘穆曇魶]有起伏,沒有情緒。
這位名叫白面鸮的黎博利,因為感染礦石病,源石侵染神經(jīng)系統(tǒng),丟失了感情。她如今行事說話,都像一臺機器一般,并且異常嗜睡。以白面鸮的能力,絲毫不比赫墨差,但為了能照顧她,赫墨將她安排在自己身邊擔任助手,沒有讓她單獨負責項目。
如果說白面鸮的疾病嚴重影響了她的工作,伊芙利特的礦石病則更嚴重。
她的神經(jīng)嚴重受損,長期受到病痛的折磨——明明身上毫無傷口,肌肉卻像刀割火灼般疼痛,嚴重時還會產(chǎn)生幻覺,看到親人在火海中燃燒!
“使用鎮(zhèn)痛藥了嗎?”赫墨問道。
“已經(jīng)使用到最大劑量,仍未好轉(zhuǎn)。”
赫墨和白面鸮正在趕往伊芙利特所在的房間,遠遠就能聽到伊芙利特的喊聲。
“煩死了!不要管我啊!”
門已經(jīng)被她拆了,屋里陳設(shè)亂七八糟。桌子被推倒在地上,書本灑落,裝飾的綠植也摔碎了。屋內(nèi)一個阿納提族女性在安慰她。
“你總算來了,赫墨”梅爾快崩潰了。
整個基地的人都知道伊芙利特多能打。雖然這孩子只聽赫墨的,而且大多數(shù)時間講道理,但她礦石病發(fā)作時還是很嚇人的。
梅爾當然知道伊芙利特承受著多大的痛苦,一直好言安慰她。砸東西就砸吧,比憋著強。于是赫墨到來的時候,伊芙利特的房間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這位棕羽黎博利沒有勸說伊芙利特,反而一本本撿起地上有燒痕的書,扶起桌椅。
伊芙利特見赫墨不理她,更生氣了。她拿起一本書,兩三下就撕掉。
赫墨還不著急。她撿起一本,也開始撕起來。
就這樣,兩人把屋里所有紙片都撕得滿地,伊芙利特也折騰累了。
“開心了嗎?”赫墨問道。
伊芙利特撕完書,心里的壓力發(fā)泄出去,身體上的幻覺也消退許多。她回想起,這些書都是赫墨費了很大功夫從外面給她帶回來的。自己就這么撕掉,赫墨一定很心疼。
“我,我,對不起?!币淋嚼刂е嵛岬?,“我不該這么做?!?p> “沒關(guān)系,伊芙利特開心就好。”赫墨在房間的床上掃出一塊可以坐下的位置,和她并排坐下,還伸手摟住她的肩膀。
“伊芙利特看到什么了?這么生氣?”
“才沒有!我就是覺得好痛!”伊芙利特道,“塞雷婭離開好久了,她什么時候能回來?。俊?p> “很快了。伊芙利特想她了嗎?”赫墨溫柔地將伊芙利特松散的頭發(fā)扎起來。
伊芙利特當然不會承認了:“也沒有很想她。這次會有新朋友來嗎?”
“會的。”赫墨心中好像要滴血般疼痛。
她心疼伊芙利特,其他孩子的家人也心疼他們啊。但愿能快速抑制術(shù)士感染的藥劑快點研發(fā)出來,伊芙利特作為第一名感染者的戰(zhàn)爭術(shù)士,讓更多的人聽到她們的聲音。
“我能和他們住一起嗎?”伊芙利特興奮道。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這里,沒有同齡人,接觸的最多的就是赫墨和塞雷婭。還有給她打針的白面鸮,幫她調(diào)試火焰噴射器的梅爾。
她們是她的家人,但伊芙利特總覺得自己沒有朋友。
偶爾會有新朋友來,但過不了幾天,甚至說不上什么話,他們就會離開。
伊芙利特拜托梅爾為她做了一只“咪波”,可以給她讀故事。
對了,這只“咪波”壞了。剛剛被她燒壞了。
伊芙利特又失去了朋友。
······
莫林也暫時要和她的朋友們分開了。
卡夫卡帶走了尼克和芙蕾麗。沒有解釋,也沒有時間給他們告別。
不得不說,萊茵生命的基地選址非常適合搞這種禁忌研究。
基地位于一座“凹”型山谷中,山谷唯一的出口有湖泊攔路。外敵如果不想要在山腰的火力點壓制下強渡,就只能翻過2100公尺的山峰。
莫林坐在渡船上,瞇著眼睛打量眼前的山峰。以千玨的視野,她能看到4個有掩體的哨崗。
是的,從現(xiàn)在開始,她就在計劃逃離了。
萊茵生命這種以科技進步為最終目的,不擇手段的設(shè)定,在游戲里受眾還是很多的。莫林前世也對這個勢力很感興趣,但當她越多閱讀與哥倫比亞有關(guān)的游戲資料,她越感到一種細思極恐。
從伊芙利特一家的奇特關(guān)系,到白面鸮特異的感染癥狀,再從懾砂的哥哥,到山的越獄事件,每一件有萊茵生命出場或疑似萊茵生命出場的事件,劇情都帶有濃厚的黑色政治幽默——或者說,都有刀。
如果是從主觀出發(fā),莫林更愿意相信是主管這一部分的劇情策劃的惡趣味,而不是這個地方真的非常殘酷。
為了自己的小命,莫林從現(xiàn)在開始就要預備逃離。
首先,從變強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