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騙她
同在蘇府之內(nèi),兩人卻已有幾日未見,再見到千尋澈,蘇蓉卻有股陌生之感,好似她還是蘇家未出嫁的女兒,而與他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等千尋澈走到跟前來,蘇蓉心緒收回,行禮問好,“王爺,您過來這邊,有何事嗎?”
明明前幾日兩人還針鋒相對,現(xiàn)如今,卻客氣得像是主客人一般。
涂潛不明所以,默默關(guān)注著他們王爺和王妃的神色。
自從他回來,他們王爺?shù)男那榫鸵恢碧幵诒┰隊顟B(tài),時不時就會看到他眼里燃起的怒火,臉色也從未好過,即使是已經(jīng)跟了他們王爺好幾年,見到如此性情的王爺,還是避免不了會膽戰(zhàn)心驚。
現(xiàn)如今一看,王爺如此容易暴怒,和他們的王妃脫不了干系。
千尋澈抿著唇,神色清冷淡漠,凝著蘇蓉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著一個女人難以開口。
他太要強,太孤傲,一句軟話也不會說。
靜默好一會,蘇蓉紅唇微張,正準(zhǔn)備再說些什么,千尋澈無溫度無起伏的低沉聲音說:“跟我再去那里一趟。”
靈芝在,千尋澈沒有說得太明白。
蘇蓉一聽便懂他說的是哪里,但她并不想和他一起去,說了不理他便是不理他,進洞里那條路那么黑,她怕自己被嚇到又往他懷里鉆,這種事有了一次就已經(jīng)很丟人了。
她會自己再找人進去,陳叔和靈芝都可以陪她進去。
她一副溫婉優(yōu)雅的樣子,稍低了著頭,歉意地說:“對不起,王爺,臣妾這兩日身體不適,恐無法再跟著去。”
千尋澈聽聞下頜線繃緊了幾分,皺眉,眼神變得銳利,眼風(fēng)掃向了靈芝,“王妃娘娘近日是否身體不適?”那聲音猶如從幽深的寒潭里發(fā)出來般,冰寒徹骨。
靈芝心抖了下,心慌得要緊,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回王爺,王妃娘娘這兩日確實身體不適?!?p> “不適為什么不說?”
靈芝依然回不了話了,也不知該如何回。
蘇蓉道:“不嚴重,休息幾日便好?!?p> 晌午的陽光很烈,幾人都是站在門前,日光毫無遮擋地落在了幾人的身上,靈芝的額頭上已微微滲出了汗,是熱的,也是緊張的。
蘇蓉的臉在這會已經(jīng)微微紅了起來,微風(fēng)也是熱的,吹動她發(fā)梢的同時,也帶來一股熱意,增加了身體的燥熱。
眼前的人散發(fā)出的冰冷寒意,卻降不了半分熱,只覺更加煩躁。
她沒再管他,更沒去得罪他,還來找她做什么,來就來了,一張冷臉對著她作甚。
這里是蘇府,密洞也是蘇府的,難不成她還沒有權(quán)利說不去了?
她就不去,偏就不去。
“王爺,要是無其他事,臣妾要回房休息了?!彼眢w還不適著呢。
千尋澈目光幽冷,寒意逼人,盯得蘇蓉有些心里發(fā)毛,她只好假裝未曾感受到,低著頭,表現(xiàn)敬意,規(guī)規(guī)矩矩。
好半晌,蘇蓉看見地上的那雙金線黑靴邁動,微微抬頭看時,見千尋澈轉(zhuǎn)身走了。
蘇蓉心想,他應(yīng)該很生氣。
看幾人背影消失,蘇蓉轉(zhuǎn)身入房。
本想午睡片刻,但蘇蓉躺在床上卻一直無法安眠,翻來覆去幾下,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睡了。
她剛穿好衣裳,打扮好,門外突然又有人敲門,這次敲門聲比剛才還要急。
蘇蓉走去開門,“靈芝,又怎么了?”沒睡好覺,她心情不太美妙。
靈芝無辜看向涂潛,涂潛走上前,稟告:“王妃,王爺出事了,和上次一樣?!?p> 涂潛低著頭,看不見神色,只能聽出的他的聲音略帶幾分緊急。
蘇蓉?zé)o疑有他,聞言神色一變,眉間皺起,“你們不是和他在一起嗎,沒有護好他嗎?”
涂潛依然低著頭,似很愧疚地說:“情況緊急,來不及。”
蘇蓉思慮片刻,往外走去,“我跟你去看看?!?p> 涂潛跟上,靈芝想要跟去,涂潛轉(zhuǎn)頭對她說:“你不用跟來?!?p> 靈芝停下,不解地看著涂潛,涂潛沒有給她任何解釋,轉(zhuǎn)回頭跟上蘇蓉。
到了臥房門口,蘇蓉雙手推開門,剛進屋,就看見千尋澈完好無損站在洞口前面,他聽到聲音,偏頭看向了門口。
兩人的視線接觸在一起,蘇蓉大腦空了一會,隨即反應(yīng)過來。
他人根本就沒事,就是騙她過來的。
蘇蓉看向了門口站著沒有進來的涂潛,有點氣。
涂潛率先移開眼,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有心虛和不自在。
千尋澈也睨了眼涂潛,隨即看向蘇蓉道:“來得挺快的?!闭Z氣有點生硬。
蘇蓉心里氣極,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忍著,端出一個笑說:“王爺無事便好,臣妾先退下了?!?p> 她轉(zhuǎn)身要走,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我讓你走了嗎?”
“我已經(jīng)跟王爺說過我身體不適了,王爺這還是要逼我進去嗎?”蘇蓉不看他,看他抓著自己的那只手,語氣淡淡,聲音清冷。
“把門關(guān)上。”千尋澈盯著蘇蓉看,話卻是對門口的涂潛說的,涂潛下一秒就把門關(guān)上,退遠了些距離。
門一關(guān),視線昏暗下來,屋內(nèi)就只有兩人,添了幾分不明的氣氛。
“你身體要是不適,還過來這邊做什么?”
蘇蓉氣又多了一分,要不是他騙她,她吃飽了撐的都不會過來,竟然還無恥地問她過來做什么。
“臣妾怎么過來的,王爺不是很清楚嗎?”
千尋澈沒有一點騙她的愧疚,反倒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既然來了,就與本王一起進去?!?p> 蘇蓉哪里有這么好說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不進。”
千尋澈臉一沉,“你是一定要本王脅迫你才肯進去嗎?”
“脅迫我也不進去,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币郧疤K蓉還會有所顧忌,但她現(xiàn)在很生氣,偏不想聽他的,更不想如他意,她也不怕他真的殺了她,暫且不論他對她有沒有情誼在,即使沒有,他一定要讓自己跟他進去,肯定是因為自己有用,一個有用的人,怎么會輕易殺掉。
千尋澈一直壓著怒氣,現(xiàn)聽了蘇蓉寧死不屈的話,已然怒不可遏,上前兩步欲掐她的脖子,蘇蓉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主動把脖子伸過去給他。
千尋澈因她這一動作,神色閃過意外,即刻放下了手,眼眸泛著寒光,咬著牙道:“蘇蓉,你自己不怕死,難道也不怕你弟弟死嗎?”
蘇蓉臉色驚變,氣急道:“千尋澈,你要是敢傷害蘇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p> “你不放過我又能拿我怎樣?”千尋澈陰狠道。
她不能拿他怎樣,要是能拿他怎樣,她也不會被氣到委屈到哭。
“水千澈,你就是欺負我不能拿你怎樣,想兇就兇,不聽你話就威脅,還用我唯一的弟弟威脅我,要是知道如此,當(dāng)初我就算帶著我弟弟跑也不會嫁給你?!?p> 千尋澈見她臉上的清淚,原本盛怒的臉變成了緊緊皺著的眉頭,陰狠的眼神變得深幽復(fù)雜,似不耐又無奈,想說什么卻像是被卡住了喉嚨,說不出來。
蘇蓉就這么淚眼汪汪地用眼神控訴他,過了一會,似覺得丟人,她抬手擦了擦眼淚,帶著清淺的鼻音說:“你要是敢拿蘇御怎么樣,我就......”
千尋澈忍不住了,“你就怎么樣?”
“本王說過要拿他怎么樣嗎?”
蘇蓉睜大眼,水眸清澈,睫毛被淚水浸濕,夾雜在了一起,像是沾濕了的鴉羽,翅膀一撲扇,能甩出點點的水珠來,黑亮的秋瞳看起來有些懵懂,似乎聽不懂話,因為疑惑,一直睜著眼,杏眸水汪汪的,尤顯楚楚可憐。
她眨了下眼,不確定地說:“你明明自己說的,不怕我弟弟死嗎......”
“你死了,你弟弟沒人照顧,他要是被欺負,被餓死,被拐賣......”
“你住嘴?!碧K蓉沒控制住聲音,大叫了一聲,“他這么小,你就咒他?!?p> 千尋澈見她兇乎乎的樣子,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淺弧度地勾了起來,怒氣一消而散。
見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他盯眼看了一壺,語氣不自覺軟化幾分,“本王沒打你也沒罵你,哭什么?!?p> 可能是睫毛上的淚珠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抬手又擦了下,淚珠濕在了她的手上,“你兇我?!?p> 千尋澈一時無話,隨后又說:“本王沒有?!?p> 蘇蓉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否認,驚訝了一瞬肯定道:“你有?!?p> 千尋澈眼瞥向了一旁,“本王沒有?!?p> “你就有?!?p> “沒有?!?p> “有?!?p> 千尋澈煩了,臉嚴肅板了起來,“再說話等會就讓你自己進去。”
“你看,現(xiàn)在又兇我?!彼谱プ×怂裁窗驯?,理直氣壯地控訴道。
千尋澈噤了聲,只盯著她看。
蘇蓉被他莫測的眼神看得失了底氣,微微嘟著嘴,垂眸看著地。
人變乖了,千尋澈伸手過去握住她的一只手,語氣沒那么強硬,開口也沒那么冷漠,“本王需要確認一些東西,你隨本王一起進去?!?p> 手上是粗糙溫暖的觸感,蘇蓉愣了下神,聽到他說的話才想起來他本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