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眾人看圣上有幾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tài)度,除了幾個膽子小的著急慌忙籌措銀子,其余人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誰知在這當口突然爆出冠軍侯府族人私設隱田一事,圣上本就怒氣沖天,又見光祿寺不將他的命令放在眼里,大發(fā)雷霆命令禁衛(wèi)軍將光祿寺上下全都下了大牢,只待查清沒有問題才會放出。
聽到青蓮打聽來的消息,池雙卿神色頗為無語,這可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都說圣上溫和寬容,可再寬容的君主那也是大越的主人啊,天子威嚴豈容挑釁!
轉瞬她想到鄧府已經和楚府結親,想來應該不日就要放出來了吧,這么想著她也問了出來。
青蓮深吸口氣,語氣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鄧大人一時半會兒只怕是出不來了,聽說有幾位光祿寺的大人沒有足夠的金銀器還了銀子也被放出來,只是鄧府湊齊的十萬兩銀子有一小半都是假的?!?p> “假的?”池雙卿驚訝地瞪大了眼,“不會吧,這時候還敢弄虛作假?”
這不是找死么!
青蓮神秘兮兮說道:“奴婢剛聽到也覺得不可思議,仔細一問才知道,是那楚府一時間湊不出十萬兩銀子,就在銀錠里鑄了銅,上面一層是真的銀錠,下面全是鑄了銅的銀子?!?p> 她咽了口口水,繼續(xù)道:“那楚老爺本想著等女兒嫁去了鄧府,后面手頭寬松些再慢慢將銀子置換出來,誰知還沒成親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聽說鄧老爺看著滿地鑄了銅的銀子當場氣暈了過去,現(xiàn)在鄧府正亂著呢,幸好姑娘沒和鄧府結親,真是老天保佑?!?p> 說著她對著南方拜了拜。
池雙卿伸手合上自己下巴,也不知該感嘆楚府膽子大還是可憐鄧府倒霉,搖搖頭問道:“鄧公子如何了?”
“已經從書院回來了,如今鄧老爺被下了大牢,鄧府還得靠他撐著呢?!鼻嗌徃袊@道,這位鄧公子氣質干凈又學識豐富,可惜遇到父親被下大牢的事兒,今年鄉(xiāng)試只怕是沒精力參加了。
池雙卿和青蓮想到了同一處,不過她如今已和鄧府沒有關系,也只心下嘆息了一番鄧繼然時運不濟,便將此拋到腦后,“你平日多留意著點鄧府的消息,要是他們還需要銀子的話,從咱們鋪子上抽一千兩送過去吧?!?p> 她的鋪子就是二夫人送她的那間明惠坊的綢緞鋪面,她接手后沒有大刀闊斧的整改,只是將進貨渠道換了,又重新畫了些花色樣式,鋪子里的生意才逐漸好了起來,每月也能有百十兩銀子的收入。
青蓮聽見池雙卿的話,溫順地福了福身,道:“奴婢明白,姑娘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嗯,下去吧?!背仉p卿揮了揮手,等到青蓮退下,才泄氣般倒在榻上,出神地盯著上方結構復雜的房梁發(fā)呆。
沒兩日她就沒心思再關注鄧府的事情,因為表姐未來的夫家文安伯府遣媒人上門來了。
文安伯府雖然近年來日漸式微,且文安伯身上也只有一個伯府爵位,他才干不足,但勝在老實忠心,在圣上面前也有兩分顏面。
對于與文安伯府結親,老太君和韓國公都是滿意的,笑呵呵地迎了媒人上門,商議婚期。
婚期定在九月十八,沒兩日就有聘禮陸續(xù)送來。
池雙卿好奇地望著院中的一對鮮活靈氣的大雁,羨慕地對著韓昭昭打趣道:“聽說未來表姐夫是個文人,還能為表姐打來這么一對大雁,可見是非??粗乇斫隳亍!?p> 韓昭昭紅著一張小臉,素日大大咧咧的神情中帶出了幾分嬌羞,拖長聲音喊了聲表妹。
見她這又害羞又甜蜜的表情,池雙卿也不敢打趣狠了,只捂著嘴嘿嘿笑道:“聽姨母說姨夫為了表姐的親事也要回來?”
韓昭昭溫柔地點了下頭,語氣中帶著幾絲懷念,“父親在山岷縣已經上任六年,此次回京也是述職,就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留任京中?!?p> 縱使韓二爺寵妾滅妻,韓昭昭還是希望他能留在京中,除了那一絲對父親天然的敬愛之外,也是因為有他在府中,府里的奴才甚至是大夫人才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她和母親。
池雙卿見她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忙轉移話題問道:“按照慣例,不是每三年述職一次么,姨夫怎么在山岷縣待了六年?!?p> 按照大越官制,地方官任滿三年后由吏部考核,然后再進行免官、調任和升遷。為防止官員在一地長期任職拉幫結派,所以任滿必須離開。
韓昭昭按下心底的低落,擰著眉想了一下,不確定道:“好像是因為當時出任山岷縣的縣令在路上出了意外,再調人也來不及了,所以就讓父親多留任了三年?!?p> “原來是這樣?!彼c頭,隨即拋開這個話題,“對了表姐,你不是一直在找南方的布料么,前幾日我鋪子里掌柜來報,說進到了幾匹南方的清月紗,我已經讓人送來了?!?p> 清月紗如其名,輕薄如紗,但色彩卻非常豐富,圖案復雜,很有南方苗疆那邊的特色。
“真的?”韓昭昭一喜,開心地牽著池雙卿感激道:“表妹你真是太好了,京城的荷包來來去去就這幾個樣式,我想做幾個新穎的荷包出來,好送給他的那幾個妹妹?!?p> 這個他自然指的文安伯府嫡次子趙永旭。
“表姐現(xiàn)在有了表姐夫就不要表妹了,哼。”她故作拈酸吃醋地扭開身子。
韓昭昭臉頰一紅,清亮的鳳眼中盛滿柔情,忙挽上池雙卿胳膊撒嬌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親親表妹呀?!?p> “表姐說話可要算話,你做好的荷包第一個得給我?!彼室獍逯樥f。
“那是當然?!表n昭昭臉頰擱在她肩膀上。
她噗呲一笑,見韓昭昭看來連忙收住表情,嘟著紅唇故作大度說:“這還差不多?!?p> 于此同時,得到文安伯府送來聘禮消息的韓菲菲目光一寒,隨手抄起旁邊手掌大的花瓶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