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十五)反轉(zhuǎn)
葉家晚宴在進(jìn)行到一半時。
葉顧堂放下酒杯,從腰間拿出一柄古樸小彎刀,笑看著一旁與人正說小話的葉良辰。
“辰兒!快看這是什么”
葉良辰先是一愣,待他看清楚二伯手中的東西后,臉上立馬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興奮。
“二伯!這可是遼國的精鐵刀?”
葉顧堂撫須長笑,將短彎刀輕輕拋給了他。
“你看看便知!”
葉良辰接過彎刀,用手細(xì)細(xì)撫摸打量,在刀柄的鐵環(huán)處,清晰刻著兩個大字。
匠門!
“斯!竟然是柄玄鐵彎刀,二伯你真是太牛了!這在齊國要花不少銀子吧!”
主位上的葉君賢見他說話沒大沒小,立馬肅容訓(xùn)斥道。
“怎么和你二伯說話呢!真是沒大沒小!”
葉良辰臉上的笑容瞬間萎了下來,他不情不愿的將彎刀重新遞還給了自家二伯道。
“這等貴重的寶貝,侄兒自是不敢收下”
葉顧堂豪邁的擺擺手說道。
“說送你便送你了!自家人瞎客套個什么勁”
“我說大哥??!良辰這孩子練武的根骨不錯,再者也喜歡武刀弄劍,何不如讓他去我那磨煉一番,日后在軍中當(dāng)個武衛(wèi)將軍絕不是問題!”
“如今便是絕佳的從軍時機(jī),一旦遼國真斷了月供,兩國之間的戰(zhàn)端必起,到那時辰兒在都城中封賞一個三品將軍是穩(wěn)當(dāng)?shù)模 ?p> 葉君賢聞言,笑著搖搖頭道。
“二弟的心意我領(lǐng)了,只是這大房從商之事是至老太公那時便定下的不成文規(guī)矩,咱們身為晚輩也只能當(dāng)作金科玉律,不敢有違背之心!”
葉顧堂粗狂的一拍大腿,面上略帶失望道。
“規(guī)矩是死物,聽它的作甚??!”
葉凡吃飽喝足,仰靠在椅子上,聽聞二伯的話,他突然記起一事來。
他父親給人的印象確實是個極其講矩的主,可有時又沒那么講規(guī)矩。
還記得他母親去世時,貼身丫鬟跪在家主房前,哭著請他去看其最后一面,他不理不睬,到死都沒有去見過她一眼。
隔日連葬禮都沒有舉辦一個,連夜火化便直接埋了。
這件事直到現(xiàn)在,還深深的刺痛著葉凡的心,盡管他是穿越過來的。
那個庶子恐怕也是在那一刻才真正對一個家族死了心。
不知不覺,膳廳已經(jīng)是換過了三波密蠟。
在仆人第四回來換燃盡的密蠟時,宴會才終于結(jié)束了。
酒足飯飽后的眾人各種散去,葉凡卻被葉君賢單獨叫去了書房。
昏暗的房間中,有數(shù)顆精心擺放的夜明珠亮起。
葉君賢并未令人燃起燭光,借著一些微光他在書房中翻找著什么東西。
窸窸窣窣一陣后,他好似終于找著了。
葉君賢轉(zhuǎn)過身,正視著葉凡,將一塊身份牌遞給了他。
葉凡疑惑的接過手,細(xì)細(xì)打量一會后,有些詫異的說道。
“你給我掌柜牌干嘛?”
葉君賢微微嘆息一聲,負(fù)手站在窗前,聲音平靜道。
“為父雖不喜你,但你也是為父的第二子,武朝殿那邊說你整日里不學(xué)無術(shù),甚至還出手傷人,為父不愿你在如此荒唐下去,若你愿意,明日便可搬回來住,日后可與你二姐多學(xué)學(xué)如何經(jīng)商,也不枉葉家白養(yǎng)你一場!”
這話葉凡聽著甚是可笑,他不學(xué)無術(shù)?那個阮教頭真是瞎了一雙狗眼,凈挑壞話來講,他頭一天來便擊敗黃家大公子的事怎么不說,還有葉良辰這個廢材被打的都不敢來練武了,他怎么也沒提提。
還是說這老頭知道實情,抹不下面子假借訓(xùn)斥之意,想讓他重歸葉家。
葉凡管不了這么多,經(jīng)商是不可能經(jīng)商的,他一個后天境高手不去江湖中闖蕩,龜縮在家族里當(dāng)個掌柜算怎么回事。
葉君賢見葉凡許久未開口,再次幽幽說道。
“明日為父一走,葉家就只剩下你二姐一人,說真的,若不是因為葉家當(dāng)前無人可用,你絕無機(jī)會回來!”
“你三哥孩子性,但勝在聽話,你呢壞就壞在不服管教上!都是那個女人害的你!”
葉凡越往下聽,心情就越發(fā)煩躁,他冷著聲音打斷道。
“你還是別和我講這些廢話了!聽著跟交代后事一樣”
“我從來沒想過要回葉家,你不用再多作廢話了”
“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葉君賢強(qiáng)壓心中怒火,轉(zhuǎn)身看著葉凡道。
“別人跟我說你變了,為父還不相信,哼!現(xiàn)在看來,他們說的一點沒錯!”
“變了好啊!只要不似以前那個既無志氣又無德行的庸碌之輩,為父覺得都不算壞!”
“寧郡城要變天了,你若不回來的話,就盡量待在武朝殿別出去!”
話落,葉君賢轉(zhuǎn)過身去,再不發(fā)一言。
葉凡已經(jīng)走出房間門的身影突然一頓,他不知為何,心中并無多少快意,反而變得的更為煩悶。
即便再過討厭眼前之人,他始終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是不可割斷的血脈親情。
葉凡騙不了自己。
昏暗的房間中,葉君賢的思緒被一道聲音打斷。
“我問你個問題!你恨我生母嗎?”
葉君賢看著再次回到房間內(nèi)的葉凡,沉思了良久后,才幽幽說道。
“她不配用恨這個字!”
“你母親是個非常有野心的女子,你二姐的生母走得早,她便是你母親一手帶出來的”
“但實際上,她生母的死就是出自你母親之手”
“私通賬房管事,挪用數(shù)萬兩白銀,全供你玩樂,還有一些骯臟事,為父也懶得再提,為父對她已經(jīng)夠仁慈了!”
葉凡望著那張在月光下鐵青的臉,心里是五味雜陳。
搞了半天,自己的母親才是反派啊!
那沒事了!
葉凡轉(zhuǎn)身就溜,在沒臉多說一個字。
難怪小的時候,良辰,余秋,都沒有他過的滋潤,一個嫡傳執(zhí)垮,還沒他一個庶子玩的瘋。
相比起來,葉良辰反倒是像那個庶子。
當(dāng)時的葉凡可沒少欺負(fù)他,現(xiàn)在想來全是報應(yīng)。
葉凡心中的道德至高點,瞬間垮塌了。
他也想過葉君賢是不是在騙自己。
可往事的一幕幕與他說的話全能拼湊起來,更何況他堂堂葉家家主,完全沒有理由會騙他一個庶子。
今夜,又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