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原形畢露
林美娟因為心里裝著事兒，總是心緒不寧。開始，她對達尼亞·安德列耶夫娜·斯托羅尼科娃的注意，完全是由于女人之間特有的心靈感應，每當她向這位俄羅斯姑娘看去時，達尼婭盡管不看自己，但是總會有所反應，或是燦然一笑，或是高傲地板起面孔。林美娟奇怪她為什么這么不自然。自從在海拉爾的HLBE飯店出現(xiàn)送膠泥的神秘人物之后，她越想越覺得達尼婭就是這個人，有時候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像疑鄰偷斧那樣錯怪了好人，可是她發(fā)現(xiàn)達尼婭像今天這樣鬼鬼祟祟地獨自行動已經(jīng)不是一次了，因此她的這個想法始終揮之不去。
怎樣證明自己的懷疑呢？李紅軍要是遇到這樣的問題會怎樣思考呢？她和李紅軍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她發(fā)現(xiàn)李紅軍之所以智計過人，被人稱為葫蘆罐子，是因為他除了善于換位思考，還非常注意從細節(jié)入手，使之達到牽一發(fā)而動全局的效果。在滿洲里的霍勒金布拉格飯店，他就憑著一個小紙團，牽住了敵人的鼻子，在海拉爾的HLBE飯店，他憑著聽來敵人的半截暗語，引敵人上鉤，幾近全殲海拉爾的潛伏特務。
李紅軍的這種啟示，竟使她轟然想到了那本書，那本在霍勒金布拉格飯店、HLBE市飯店和這座樓前的俄式餐廳均出現(xiàn)過的兩頭都帶N字的俄文書，毫無疑問，它是敵人接頭的信物。那么前來接頭的人憑什么取得信任能夠與之接頭呢？答案是他或她很可能也會有一本同樣的書。想到這里，林美娟覺得必須從達尼婭那里驗證一下，如果達尼婭也有這本書，那么她定而無疑的就是那個神秘的內奸了。
林美娟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想穿上大衣出去追查這件事，忽見收發(fā)報機閃燈有了信號，忙去接受。譯出電文一看，原來是許司令員給奧洛夫將軍的第三封電報。她立即把電文先交給李紅軍審閱，李紅軍只掃了一眼就說：“趕快送給奧洛夫將軍?！?p> 林美娟只得放下自己的事，叫著郭思維一起來到奧洛夫將軍的房間。
這時候，奧洛夫將軍正站在陽臺一邊叼著煙斗吸煙，一邊欣賞外面的景色。倆人也來到了陽臺，郭思維拿過電報，說：“許司令員給將軍同志的回電來了。”然后就把電文翻譯了過來：
致奧洛夫將軍，我們已經(jīng)開始招收裝甲兵學員，如果由蘇軍坦克部隊的官兵來華一對一，手把手地傳授技術，三個月完成培訓一批坦克手的任務是可行的。
奧洛夫將軍聽后，吸了一口煙，微笑著說:“找到了路，就毫不猶豫地走下去，而且步伐很快，看來這是你們許司令員的工作作風，這讓我很喜歡。既然如此，我就得沿著這條路走了。告訴許光達同志，我將全力支持他，希望他盡快將計劃上報，以便早點實施?！?p> 林美娟興奮地答道：“是。我馬上把將軍同志的意見電告許司令員。”
走出將軍的房間以后，林美娟回來擬好了發(fā)給許司令員的電文，讓李紅軍看后，立即發(fā)了出去。
這時候，林美娟已經(jīng)想好了從達尼婭那里追查那本書的辦法，她一口氣未歇，把郭思維叫過來，拿出劉德貴的那本書，說：“你看看，這是一本什么書？”
郭思維興趣濃厚地接過來看了看說：“<蘇聯(lián)內亂史>，鄧尼金寫的，這書可是稀有。鄧尼金可是個很有爭議的傳奇人物，他曾經(jīng)是蘇維埃最大的叛匪，因為對剛剛建立的蘇維埃政權威脅太大，列寧派斯大林親自指揮紅軍與他作戰(zhàn)。失敗后他跑到了國外，二戰(zhàn)時拒絕與德國配合，還多次譴責他們侵略蘇聯(lián)的罪惡，他又變成了蘇聯(lián)的有功之人。這本書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書打開，發(fā)現(xiàn)是一個書皮包裝的盒子，根本不是書，頓時懵圈了，傻傻地問：“這，這是怎么回事？”
林美娟說：“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以后你會知道的?！?p> 郭思維說：“對對，這是紀律。但是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我看這個像書一樣的盒子吧？”
林美娟說：“我是想讓你看看達尼婭那里有沒有一本真正這樣的書?！?p> 郭思維痛快地答應說：“這好辦，我正好有些書要還她，到時候我再把她手里的<蘇聯(lián)內亂史>借來就行了。”
林美娟急得連忙搖著手說：“千萬不要，這事要秘密進行，你就是看看她那有沒有就行了，不要讓她察覺咱們在查她?！?p> 郭思維緊張起來，問道：“查她？怎么，你要調查達尼婭，她可是奧洛夫將軍的秘書啊。你們懷疑達尼婭有問題嗎？”
林美娟安撫他說：“現(xiàn)在還不能這么說，你只是看一看她那有沒有這本書，別的先不要管?！?p> 郭思維神色有些緊張地說：“是，這是紀律。那……那我現(xiàn)在就上她那去?！?p> 他快走出屋門時，時美娟不放心地把他叫住，叮囑說：“你別這么緊張啊，你這樣去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放松，對，放松。千萬記住，不要讓人家察覺出來咱們是在調查她。”
郭思維點點頭出去了。林美娟在屋里焦急地來回踱著步，等待著郭思維的消息。也就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郭思維慌慌張張地回來了，進門就說：“小林，她……她那真有那本<蘇聯(lián)內亂史>?！?p> 林美娟聽了異常興奮，她的猜測終于得到了證實，這對他們警衛(wèi)小組來說是多么重要的情報啊。她正要找李紅軍去匯報，卻見郭思維臉色蒼白，緊張地看著自己，知道對這位從來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火硝煙，甚至連槍聲都沒聽見過的書生，因為這件事受到了驚嚇，所以必須安慰他幾句，以穩(wěn)住他的情緒，便問：“你的臉色怎么這么不好，你沒讓她看出來吧？”
郭思維說：“沒有。她也沒有注意我的臉色，我就是在她把我還回的書放進她皮箱的時候，看見一排書的書背上有<蘇聯(lián)內亂史>這本書?！?p> 林美娟說：“只要她沒發(fā)現(xiàn)咱們在查她就好。對你來說，這事就到此為止吧?！?p> 郭思維又說：“我原來就有個疑問，達尼婭為什么出遠門還帶這么多的書，這得多沉啊?，F(xiàn)在我明白了，她就是為了掩蓋<蘇聯(lián)內亂史>這本書?！?p> 林美娟說：“你的懷疑是有道理的。不過你就當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也不知道，行不行？”
郭思維不安地說：“可……可這一路上我沒少和她打交道啊，我沒想到她……她竟是個特務?！?p> 林美娟安慰他說：“這不是你的問題。因為沒想到達尼婭是特務的人不是你一個人，當初大家都沒想到，所以你無需自責。你現(xiàn)在就當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行，尤其是和她接觸時，別讓她看出來?！?p> 郭思維說：“行。我知道這是紀律?！?p> 林美娟覺得事情緊急，必須馬上向李紅軍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