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公子約莫十一二歲,烏黑的頭發(fā)梳成雙髻,穿著裁剪合身的短襖。外貌眉清目秀,帶著幾分稚氣。
但他頤指氣使的做派,又罵又嚷,彰顯出凈街小老虎、豪門小霸王的囂張風(fēng)范,卻又令人生厭。
徐昊緊緊盯著這小公子頭頂上的問號。
碧綠問號和神秀的一模一樣!
徐昊頓時興起大膽的念頭。
之前對待神秀和尚時,他非常謹(jǐn)慎,不敢輕易觸碰神秀的碧綠問號。
一是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若是引發(fā)危險(xiǎn),那就是自己挖坑自己埋......
二是神秀和尚高深莫測,道行非凡。若是因此觸怒神秀,不用猜也知道后果堪憂。
但眼前這個跋扈囂張的小公子,卻不是神秀。
徐昊可以看出,這小公子是凡人,并非修士。而且還在年幼,也無什么危險(xiǎn)。
即便這小公子出身富貴,但徐昊的身份也非同一般。不僅有奉仙司的名頭,也有魯國公府扯虎皮的背景。
徐昊當(dāng)即有了決斷。
摸這小公子的頭,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有閃轉(zhuǎn)騰挪的余地。其風(fēng)險(xiǎn)收益,比起神秀和尚,毫無疑問多得多。
想到便做!機(jī)不可失!
徐昊不再猶豫,立刻跨前幾步,一巴掌按在小公子的頭頂上。
但他抓到小公子的頭發(fā)后,卻又一愣。
因?yàn)楸叹G色的問號,仍然存在,并沒有消失。
但他這一下摸頭,卻捅了馬蜂窩。
小公子身邊的車夫、丫鬟,包括馬車后守護(hù)的幾個持矛兵卒,盡皆大驚失色。
“大膽??!何方狂徒!!”
“你你你,快滾開,竟敢抓我家公子的頭!”
“放肆!”
“大膽!”
車夫、丫鬟、護(hù)兵,全都?xì)鈩輿皼暗貨_過來。
被徐昊抓中頭頂?shù)男」?,此刻也是怒不可遏。他雙手揮舞,拍打徐昊的手臂,喝罵:
“哪來的狗賊!你可知本公子是誰?”
“拿下,拿下此賊!”
吳倫在旁邊一臉懵圈,顯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也沒想到徐昊如此孟浪,居然當(dāng)街欺負(fù)貴胄子弟。
但眼看徐昊陷入重圍,吳倫也顧不得多想,立刻幾步?jīng)_前,抽出腰間玉牌,掄起大力一掃。
法力灌注腰牌上,瞬間如同掀起大風(fēng)。
憤怒圍攏而來的車夫、丫鬟、護(hù)兵等等,全都站立不穩(wěn),急赤白臉的被推開,皆是踉踉蹌蹌。
吳倫也是聰明,一言不發(fā),根本不說自己是奉仙司。如此也好留有余地,避免更大的麻煩。
徐昊卻對周圍發(fā)生的事,置若罔聞。
他仍是緊盯著小公子頭頂?shù)谋叹G問號,心中念頭急轉(zhuǎn)。
到了這時侯,做都已經(jīng)做了,豈能收手?
徐昊一咬牙。
當(dāng)即祭起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蘊(yùn)在手掌上。
然后又再一巴掌,拍在小公子的額前。
小公子還在哇哇叫罵,猛然間被徐昊一掌拍中,頓時拍得頭昏腦脹,仿佛受到重錘一擊。
這一下,小公子吃痛不小,瞬間鼻孔里鮮血狂濺,嘴里都吐出了血沫。
“要死啦要死啦......救命啊......”小公子駭然失色,抱著腦袋痛哭。
“殺人啦殺人啦!!”
“狂徒殺人啦......”
“救人啊......”
馬車周圍的眾人,立即驚叫大嚷。
不過片刻,引發(fā)了群情激憤。
巡城的兵卒聞訊而來,馬車周圍雞飛狗跳,一片大亂。
徐昊卻是一眼不眨,緊盯著碧綠問號。
果然!
碧綠問號消失!
“成了!!”徐昊驚喜交加,激動興奮。
隨即而來的,并沒有危險(xiǎn),也無什么天翻地覆的變動。
也沒有神秘力量入體。
只是在徐昊的丹田內(nèi),多了一個“小人兒”。
小人約莫三寸,手足樣貌皆有。頸項(xiàng)間佩戴金環(huán),閉目站立如沉睡狀,深身有若烈火纏繞,煞是古怪。
剎那。
徐昊精神感悟內(nèi),得到三門神通——
其一,稱為“三昧真火”;
其二,稱為“火鴉鏖陣”;
其三,稱為“紅云遁”;
這三門神通,全是從“小人兒”身上獲知。
隨著神通獲知,徐昊也立刻清楚明白,知道這個“小人兒”的根底。
居然是——圣嬰大王紅孩兒!
“小人兒”就是紅孩兒的“元神”!
此時此刻的徐昊,驚、喜、疑、惑,各種情緒交織。
他沒想到,一個碧綠問號,竟是帶來這么多東西。
但現(xiàn)在不是發(fā)散思維的時侯。
身邊身外的情況逾發(fā)的混亂,哄鬧遍耳。大量圍觀的民眾、巡城的兵卒、義憤的游俠,全都喝罵而來。
吳倫已經(jīng)失了方寸,不知道怎么辦。
他只知道,徐昊還在發(fā)呆,小公子滿臉的血癱倒在地痛哭流涕,身邊全是洶涌而來的人潮。
如若出手,憑吳倫的能力,足以橫掃這些人。但若出手,死傷難免,亂子就鬧大發(fā)了......
“逃?。?!”吳倫發(fā)起狠來,一聲大吼,拖起徐昊就要逃離。
不管怎樣,只得先逃了再說。
徐昊再才清醒過來,徹底知道眼下的困境。
周圍的群眾越聚越多,里三層外三層,大多是不明真相來湊熱鬧的。
大唐民風(fēng)彪悍,最不缺的就是市井游俠兒。所以在一些游俠鼓噪下,大量群眾高聲叫罵集結(jié),哄鬧助陣。
“圍起來,莫讓賊子跑了!”
“當(dāng)街殺人,豈有王法乎!”
“咱們洛州乃是東京,不是好欺負(fù)的!”
“聽說被殺的小哥,是張刺史家的小公子?”
“你看這馬車,燈籠上寫著“刺史府”,當(dāng)然是刺史家的公子......”
“大伙加把勁啊,拿住賊子,去刺史府領(lǐng)賞啊......”
吳倫滿頭大汗,聽到周圍群眾的喊叫,不禁苦笑。
若真是洛州刺史家的公子,那這禍就闖大了。
如今洛州是刺史、都督共議,但誰都知道,刺史張亮位高權(quán)重,實(shí)際上就是洛州的一把手。
而且張家還是開國二十四勛貴之一,皇帝寵臣。
“徐兄,這可如何是好......”吳倫眼巴巴瞧著徐昊,有些束手無策。
徐昊回頭看了一眼小公子,見那小子并無大礙,只是被嚇著了而已,當(dāng)即放心。
“沖出去再說,以后的事,我自有決斷?!毙礻粔旱吐曇簦蛥莻惒⒓缫黄?,就要硬闖出去。
恰在此時。
突然,那地上癱倒的小公子,摸了摸頭,抬眼望著徐昊,臉色表情突然轉(zhuǎn)為鎮(zhèn)定。
他居然跳起身,大喝道:
“這位恩公是救了我一命!你們圍著干什么?快快散去,莫要污了刺史府的聲譽(yù)!”
小公子身邊的車夫、丫鬟、護(hù)兵們,盡皆詫異。
但既然公子有令,不得不從。
當(dāng)即,車夫等人散開,喝退眾人,護(hù)兵們也是持矛驅(qū)趕。
小公子的屬下們?nèi)剂亮舜淌犯x,一番勸說之后,團(tuán)聚而來的群眾,再才悻悻離去。
一場風(fēng)波,起得莫名其妙,散得也是莫名其妙......
小公子眼看人群散盡,遙遙對著徐昊拱手一禮,隨即跳進(jìn)馬車,喝道:“回府!”
車輪滾滾,刺史府馬車和護(hù)兵,漸漸消失在徐昊和吳倫眼前,遠(yuǎn)離而去。
吳倫瞧了瞧周圍,又瞧了瞧馬車,再瞧了瞧徐昊,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喃喃道:
“這恁娘的叫什么事?難不成你將這小子打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