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徐昊細細琢磨這兩門神通,耳邊便聽到怒喝:
“哪來的蠢貨!居然敢在‘鬼市’爭執(zhí)哄鬧?”
“如此放肆,必受懲罰!”
徐昊轉(zhuǎn)眼一瞧,吳倫正在和漁翁中年漢子糾纏。突然到來的兩個黑衣蒙面人,手執(zhí)鐵鏈刑枷,想要動手。
徐昊是千年道行“泥丸神仙”,基本上低于他的任何神佛妖魔,皆可感應到對方道行。
所以憑借元神感應,便可窺探到兩個黑衣人,是五百年左右的道行,并不算高強。
真要鬧起來,徐昊反手便可滅之。
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且不說這個“鬼市”并非真實環(huán)境,單憑徐昊還想在這里撈油水做交易,就不可能鬧僵。
“兩位官差!”
徐昊笑瞇瞇迎上前,抱拳道:
“只是一些小誤會,并非刻意滋擾。還望兩位官差給予方便,恕罪恕罪!”
兩個黑衣人雖說是鬼市的巡捕,但心里都知道,能夠來到這的,全是身份神秘的“副身人”。
任何一位都有可能是道行高深的強者,決不能隨意欺壓。否則,說不定看走眼,自己小命不保。
所以聽到徐昊發(fā)話,兩個黑衣人也不再裝腔作勢,而是嚴肅地施禮道:
“各位皆是貴客,但鬼市也有鬼市的規(guī)矩。主官有言,無論是誰,若在鬼市尋釁打鬧,皆要懲罰,以儆效尤?!?p> “此地是前庭,你們兩家爭執(zhí),事也不算大。按規(guī)矩,罰一百石,然后逐出前庭,三日內(nèi)禁止壇口放行!”
吳倫一聽,頓時有些心痛。
剛到手的補天石,居然要罰出一百。
徐昊也不多爭執(zhí),點頭道:
“好,我們認罰,按規(guī)矩辦事,二位官差辛苦。”
兩個黑衣人頓時松了口氣,似乎也看出徐昊道行高,所以也不敢多加施壓。
吳倫再才不情不愿,取出一百補天石遞出。
徐昊瞧了瞧一臉憤慨的漁翁,以及半躺在船邊的孩童,又加一句:“這家的罰金,我也一并交了!”
吳倫呆了一呆,只得又拿出一百補天石。
那個漁翁卻是怒道:
“呸!不要你做好人,我自家認罰!”
說著,他居然也取出一個小布囊,有些心痛地遞給兩個黑衣人。
不論徐昊還是吳倫,甚至兩個黑衣人,都有些嘖嘖稱奇。
因為任誰都能看出,這個漁翁漢子以及孩童,絕對毫無道行,只是凡間平民。但居然知道補天石,而且還能拿得出來。
但既然得了罰金,兩個黑衣人也懶得琢磨,擺手道:
“今日禁足,過三日再來。”
徐昊拱拱手,笑了笑,示意吳倫可以離去。
那邊的漁翁漢子,也確實是老實人,忍了又忍,終究是嘆息著跺了跺腳。
兩艘扎紙船交錯而過,分別又再往回劃去。
徐昊鎮(zhèn)定淡然地瞧著對面船上的孩童,觀察這小孩的反應。
但是,和張慎頡當初反應截然不同。眼前這個孩子,居然只是捂著額頭,不哭也不鬧,靜靜坐著,似乎對漁翁漢子低語一聲。
片刻后,兩艘扎紙船劃入水渠后方濃霧,消失不見。
徐昊眼前再次黑暗,又再光明,感覺到陰風陣陣,居然已經(jīng)回到之前的扎紙店。
店主仍像個猥瑣老頭一樣,守在旁邊,沙啞道:
“禁足三天,我這壇口就不能私自放你們進鬼市了,以后再來吧。”
吳倫拉著徐昊,出門而去。
重新回到街上,已經(jīng)是夜幕低垂。二人翻身上馬后,徐昊不禁問道:
“鬼市的每一個壇口,都在不同地方?”
吳倫點點頭:
“具體有多少,我并不知曉。只有這家扎紙店,是王司卿當初帶我來的......”
徐昊點點頭,笑道:“你先回去,我還有些私事,晚些再回?!?p> ......
伊水河岸,方家漁村。
這個地方其實并不難找,而且比徐昊想像的要大些。沿河周圍近百戶漁家,燈火點點,頗有許多人間煙火氣。
由于漁民靠水吃水,雖說是夜晚,但也有不少人家是乘夜放舟捕魚。所以徐昊一路尋來,倒是見到不少漁民出沒。
找到一個老成的漁民,徐昊詳細描述那漁翁父子的形象,此人居然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哦!你說的是方白魚,他家就在那頭......”
徐昊順著指點望向,是個略偏僻的灘頭,人煙稀少。
“這位郎君可是來找方白魚,求購寶貝的?”老成的漁民帶著好奇的反問。
徐昊沒想到“方白魚”這個名字居然挺有名氣,笑道:
“正是,多謝指點?!?p> 他也沒想多攀談,直接前往方白魚家。留下身后的那個老成漁民,嘖嘖嘖的羨慕。
方白魚家,是由木樁底架搭起來,靠近灘頭的兩間茅草屋。屋前不遠,停泊一艘舊漁船。旁邊是漁網(wǎng)和雜貨,看起來家境不好也不壞。
徐昊剛剛接近,便看見茅草屋里,那個漁翁漢子快步迎來,居然滿臉笑容拱手:
“恩公!正想去尋找恩公,卻想不到恩公居然找來了!”
漁翁漢子身后,那個名叫“方白魚”的小孩,在門邊探頭探腦,往這里張望。
徐昊頓時心中有底。
看這情形,方白魚應該是覺醒了一些,知道被徐昊點醒,所以告知漁翁父親,想去都督府尋找徐主薄。
果然,被漁翁父親迎進屋后,方白魚立刻跪地,大禮參拜:
“多謝恩公治好了我的胎中創(chuàng)傷!此情此恩,白魚永世不忘!”
徐昊虛手一抬,平靜淡然道:
“你可知自己是誰否?”
方白魚抬起頭,晶亮靈動的眼中,略有一些猶豫,但很快看向自己父親:
“父親,我想單獨和恩公說話......”
漁翁漢子一直在旁搓手忐忑,此刻趕緊點頭,笑道:
“好,好,好,魚兒切莫怠慢恩公,我出去便好,你好好伺候恩公......”
說完,轉(zhuǎn)身出去,輕輕關上屋門。
方白魚眼見父親離開,再次向徐昊施禮,輕聲道:
“多謝恩公點醒!白魚已知自己‘副身人’身份,乃是當年西海龍宮三太子?!?p> 徐昊觀察這孩子的反應,可以看出,相比較張慎頡覺醒時的興奮和不安,以及后來拜師的果決而言,方白魚顯得有些猶豫,又有與年齡不符的冷靜成熟。
“我還賜予了你兩門神通,是否覺醒完成?”徐昊繼續(xù)說道。
這一問,和張慎頡一樣,方白魚也是身體一顫,俯首恭敬道:“多謝恩公,白魚已知真?zhèn)鳌V皇锹杂胁欢?,以后還望恩公多多指教!”
徐昊也是暗舒一口氣,事情順利就好,沒有出岔子就是最好的結果。
“起來說話?!?p> 方白魚聞言,乖巧地起身,服侍徐昊坐下。
“我來的時侯,聽村外漁民說起,似乎你在這方家漁村,頗有名聲?”徐昊笑著問道。
“不敢有瞞恩公,我自從出生,懂事以后,確實有些獨到之處。所以村中的叔伯們,皆是知道......”
方白魚站在徐昊身旁,詳細講述自己的出生經(jīng)歷。
原來,在十二年前,方白魚的母親在孕中夢見“白魚”入懷,因此方白魚出生后,取名“白魚”。
約莫半年后,方母因傷寒重病,最終去世。方家兩父子便相依為命。
原本方父是個老實巴交的漁民,又要養(yǎng)孩子又要打漁,舉目無親,生活著實是貧困。
但在方白魚年滿一歲后,有一次意外失手落水,居然當時便遇水不沉,水性比成年漁翁還要嫻熟。
更驚奇的是,但凡方白魚游過的水域,必然會有成群肥美的魚兒出沒,輕輕松松便可捕獲眾多。
從此方父便不愁生計,只要帶著方白魚出船,必有收獲。但方父是個憨厚漢子,認為是天降福運,所以不敢過多撈捕,能維持父子生活便足矣。
因此方家也并沒有多富貴,但衣食無憂還是可以的。
等到方白魚長成十歲,更驚奇的事又來了。但凡他單獨出船,必然會有魚兒,叼著珠玉之類的沉河古物,拋到船上。
方父得知后大驚,怕福運過大,過猶不及,損害兒子的壽命。所以也不敢拿取意外之財,甚至勸導方白魚不可貪婪。
但是世間豈有不透風的墻,方白魚身上的異處,也漸漸被附近的鄰居得知,引為奇談。
好在方家漁村民風純樸,方家父子樂善好施,不貪不惡。所以多年來,各自相安無事,平平安安。
直至今年,方白魚突然可以聽到魚兒說話。
起初方白魚還很恐懼,但后來聽得多了,也在心中留意。居然依照魚兒的話,在某些沉河珠寶里,找到了“補天石”。
然后,事情發(fā)展,便成了方白魚得知大唐鬼市的存在。想要帶著收集的補天石,到大唐鬼市求問自己的特殊之處。
徐昊聽完方白魚的講述,心中著實是感慨。
第一個感慨,自然是贊賞方父教子有方。這孩子若不是從小被教育純樸善良,必定因福成禍。
第二感慨,那就是“恰好”阻止了方白魚去鬼市求問。畢竟誰也不知道,會引發(fā)什么麻煩。
第三個感慨,就是徐昊從神通“八部天龍法”,再到方白魚承認是西海龍宮三太子,推斷這孩子,必然是——
西海玉龍?zhí)?!唐僧取?jīng)的白龍馬!
現(xiàn)在無論是“太子黨”,還是“貴妃黨”,或者“獅駝會”、“五莊觀”,都在尋找唐僧的蹤跡。
眼前這個孩子若被認出是“白龍馬”,必將有前途莫測的兇險遭遇!
“幸好你遇見我......”徐昊露出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