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的目光,從牛魔王身上挪開,轉(zhuǎn)而盯著那位嫵媚如妖的女子。
“白骨夫人?難道就是西游里的白骨精?”
從這個大廳的布置品味,以及白骨累累的座椅,再加上白骨夫人的姿態(tài),徐昊可以斷定,這女子,應該就是西游里的白骨精。
此刻,聽完白骨夫人毫不客氣的傲然之語,力哥哼了哼,甕聲說道:
“看來白骨夫人覺醒得還不夠,居然不知此世間的詭譎兇險。若你依舊是這般心思,恐怕不出一年半載,必然身殞道銷,死期不遠?!?p> 力哥的這句話,也說得毫不客氣。頓時令白骨夫人大感羞辱,嫵媚鳳目之中,迸射森寒煞氣,冷冷道:
“力哥,你遠來是客。妾身看在昔日同道的份上,并不見怪。但你若仍是這般不知好歹,妾身怕是容不得你放肆!”
力哥嘿嘿一笑,憨厚面容上,竟是多出幾分與相貌不符的威嚴,淡然道:
“怎么?你不信我這番話?覺得我遠路而來,是來誆你?”
白骨夫人不假辭色,仍是冷冽道:
“如今是何世道,不須你來提醒本夫人!我確實是覺醒不久,但單憑自己,便已摸索到二千年道行!你雖是入玄神仙,也未見得比我高出多少!”
“嘿嘿,高,自然是高不了多少?!绷Ω缤瑯舆瓦捅迫耍Y聲回應:
“但將來之路,我仍有攀登的十足把握。而你,卻可能從此消沉,再無前路可言?!?p> “你這是什么意思?!”白骨夫人怒意勃發(fā),嬌柔身軀雖未坐正,但一股兇殘晦惡的濃烈煞氣,宛若實質(zhì),如同白骨根根林立,懸浮于座椅周圍。
“我且問你,知不知何為扮演?何為奠祀?”力哥對白骨夫人的示威,置若罔聞,仍是淡然說道。
“哈哈,可笑!我若不知扮演,又豈能站在二千年道行的門邊?”白骨夫人含煞諷刺。
力哥輕哂,繼續(xù)說道:
“那不過是因為你‘副身人’身份,乃是殺戮白骨的出身。你肆意屠殺周邊凡人,以兇煞屠戮證道,恰好契合了扮演?!?p> “所以,你得到如今的道行,只是懵懵懂懂順勢而來。卻并非是你真知扮演,真知奠祀的內(nèi)含精髓!”
白骨夫人聽到這一番話,原本煞氣騰騰的示威姿態(tài),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皺眉琢磨,且信且疑的另一番表情。
“若我猜得無錯,你差一口氣,遲遲不能晉升‘入玄神仙’。雖在門邊,但苦無最后一步的路徑。我所說,對否?”
力哥語氣逾發(fā)沉穩(wěn),令白骨夫人更是臉色復雜,不禁問道:“那你說,我該如何達成晉升?”
力哥卻是笑而不語,端坐穩(wěn)如泰山。
白骨夫人再次感覺受到羞辱,忍了又忍,仍是抵不過內(nèi)心的掙扎,稍稍坐正,白皙如尖爪的雙手一禮,含糊道:
“還請平天大圣牛魔王,指點妾身一二。若有領悟,必有厚報!”
力哥的臉色卻是沉靜如常,絲毫不像個憨厚少年,淡然道:
“兩條路,給你選?!?p> “其一,在我的引薦下,加入‘獅駝會’;”
“或其二,與我聯(lián)手,追索唐僧的下落。若是配合無間,我必當知無不言,教你扮演、奠祀的內(nèi)含精髓?!?p> 白骨夫人冷冷道:
“加入獅駝會,妾身絕不愿意。好不容易覺醒,重活一世,又豈能再受束縛?”
“至于你所說追索唐僧之事,妾身可以答應。只是妾身也不知究竟如何追索,恐怕難以幫到你的大忙?!?p> 力哥不禁哈哈大笑:
“無須你費心出手。只須你在恰當時侯,與我走一趟洛州寶瓶寺,待一個時辰就可以。余下的事,我自有決斷!”
白骨夫人聽到這個條件,也是將信將疑,問道:
“這么輕巧?”
“嗯?!绷Ω琰c頭。
白骨夫人皺眉思索,又問:
“有無兇險?”
力哥哂笑:“修行之路,步步艱辛,你想要證道天仙、金仙,又想‘圣人道果’!如此野心,豈能沒有兇險?”
白骨夫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
力哥卻是話鋒一轉(zhuǎn),淡然道:“兇險或許有,但并無殞命危機。我也可提前承諾你,必保證你的性命無憂?!?p> 白骨夫人沉吟后,緩緩點頭:
“好,有平天大圣牛魔王的承諾,妾身愿意去?!?p> 二人如此說罷,各自臉色上,再才有所緩和。
隱藏在暗處的徐昊,聽到這里,心里也不禁是疑惑——
白骨精到了寶瓶寺,就能得到唐僧的線索?
這個意思,難道是說,唐僧在寶瓶寺?
徐昊的念頭翻飛,腦海里掠過所有寺內(nèi)僧眾,要說嫌疑最大的,那也只能是“神秀”。
但是神秀常年住在寶瓶寺,簡直可說是坦坦蕩蕩在眾多居心叵測之人的眼皮下生活,若有什么疑點,恐怕早就被看穿幾千上萬次。
況且徐昊親自從神秀身上,“復制”到黑石頭元神,更是與“唐僧”沾不到一點關系。
而且徐昊也親眼見過神秀的扮演,悠悠閑閑地在河灘邊摸魚,又再和得道高僧唐玄奘沾不上關系......
懷疑終究只能是懷疑而已,徐昊在神秀身上,看不到一絲唐僧的可能。
當然,除了同樣是和尚,喜歡念經(jīng)......
徐昊想了又想,覺得力哥想帶白骨夫人去寶瓶寺,并非是追察唐僧的下落,或許是針對眾所垂涎的“觀音楊枝玉凈瓶”。
畢竟在徐昊的認知里,所有窺探寶瓶寺的“副身人”,其實全都打的寶瓶的主意,而不是打神秀的主意。
如此一想,也就合情合理了。
只是徐昊也猜不透,這個白骨精,究竟跟觀音菩薩的“楊枝玉凈瓶”有什么關系可言?
此時此刻,端坐上首的力哥和白骨夫人,緩和之后,又再說著其他話題。
“是誰告訴你加入‘獅駝會’,就是身受束縛?”力哥皺眉道。
白骨夫人嗤笑:“此等盟會,自然有上下之分!妾身在這白骨洞過得愜意快活,隨心所欲。又何必眼巴巴屈尊一個盟會里?看別人的眼色?”
力哥搖頭一笑:
“你確實是幸運,‘副身人’的道行境界,稀里糊涂便得到不少。但我還須勸你一句,如今世道,單憑自己,絕對走不遠?!?p> 白骨夫人聽出其中意味,皺眉道:“聽你的意思,難道這個‘獅駝會’并無上下之分?并無主次?全都可以逍遙快活,無約無束不成?”
力哥緩緩道:“約束,自然是有。所謂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但這規(guī)矩,皆是上下遵守,盡皆約束?!?p> “獅駝會......嗯,這么跟你說,即便是我,當年享有不小的威名!如今覺醒后,在獅駝會,也不過只算是外圍的小卒,連列席密會的資格也無?!?p> “?????”
白骨夫人大感驚詫。
畢竟在她心目中,平天大圣牛魔王,怎么說也是當年赫赫盛名的大妖上仙!即便因為覺醒“副身人”,道行尚淺,但畢竟聲名在外,誰人敢言輕視?
此次力哥前來拜訪,白骨夫人也當他是獅駝會的高層。萬萬想不到,力哥口中所說,僅僅只是一介“小卒”?
白骨夫人吃驚得半晌無語,再才知道,這個所謂的“獅駝會”是何等的龐然恐怖!何等的強勢難測!
力哥瞧著白骨夫人的神色,嘿了一聲,說道:
“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覺得一個盟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直到加入之后,再才可笑自身的渺?。 ?p> “如今世道,三界神佛皆成碎片。每一個副身人,確實都是在摸索前進。誰也不能說誰當年強,現(xiàn)今覺醒了也是一樣強?!?p> “天崩之前的根底,自然重要。但在如今世道,先走一步、先快一步,便步步超前,步步更快。天仙、金仙、圣人,諸般道果皆是重新競逐!誰若更快,誰便是新圣!新主!”
“獅駝會,并不僅僅只是一個盟會。而是一個應運而生,可以取代當年三清、佛祖、玉帝等地位的全新大勢!”
“或許在將來,沒有天庭,也無昆侖,更無西天佛土。有的,只是獅駝會!天上地下,唯一獨尊!”
力哥這番話,說得白骨夫人駭然失色,心中震憾難言。
因為在白骨夫人心中,雖說是“覺醒”重活,但畢竟當年對天庭的畏懼,對三清、佛祖的崇仰,乃是根深蒂固的觀念,難以動搖。
此前嘴里雖說想要金仙證道、圣人道果,但也只是虛張聲勢的大言不慚。內(nèi)心的真正想法,其實也是小富即安,能有不弱當年的道行,可以逍遙快活一世就行。
聽完力哥的話,白骨夫人心中,不禁浮現(xiàn)出一個凡間皇朝的說法——從龍之臣!
確實,如今世道,諸多“副身人”就是群雄逐鹿。
最終登基的“新皇帝”,白骨夫人肯定是不敢想的。但若能跟定這個“新皇帝”,做一個“開國勛貴”、“從龍之臣”,也是千載難逢的大好良機!
力哥看出白骨夫人的動搖,但也沒有說什么。此次來到白骨洞府,該說的該做的,皆已經(jīng)達到目的。
果然,白骨夫人猶豫片刻,也未真正下決定,只是帶著復雜情緒一笑:
“力哥所言極是!等妾身想明白了,再邀請力哥,說一說獅駝會之事......”
力哥頓時站起身,淡然道:
“那我先走一步,到了合適時機,再來傳信給你。你先準備妥當,到那時,與我去一趟寶瓶寺。”
白骨夫人趕緊滿口答應,此刻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與此前大不相同。
......
徐昊離開了白骨洞。
回到自己的身邊后,并沒有貿(mào)然收起元神,而是關注著周圍環(huán)境。
直到確信牛魔王已經(jīng)離開,那股強大氣息消散,再才遁回體內(nèi),徹底恢復本身。
他也不猶豫,直接祭出“八部天龍法”,趕回洛州。
一路思考之后,也有了決定。
白骨夫人不能放過,抓起來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