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終究一場空
漫天煙塵之中，衛(wèi)光明右手舉過頭頂，
一抹白光從指尖迸發(fā)出來，進而一抹神圣的氣息氤氳升起，
漫天石雨再過猛烈，也始終無法逼近他身前一丈之地。
那些神圣的光明仿佛一個透明的光罩，將他的身軀完全籠罩住，
站在光罩中間的老人須發(fā)間散發(fā)的盡是光明的味道。
隨著他指尖的光明爆發(fā)，一抹劇烈的光線緩緩向外涌去。
在他身邊的所有物體都被光明氣息所籠罩，懸浮于天空之中的落石碩碩而下，
接觸到光明之際，瞬間變得毫無生機，凝聚在落石上的符意很快被光明所凈化。
顏瑟大師感受著那抹行走于世間的光明，神情變化良久，終于還是嘆了口氣。
此刻，他已經(jīng)不得不全力對待將要來臨的一擊。
長袍輕輕一揮，山崖上仿佛出現(xiàn)了一道橫線，
橫線具有強烈的切割之勢，這道橫線落在衛(wèi)光明的身前，衛(wèi)光明便往后退了一步，
顏瑟的長袍再度揮起，隨著長袍揮動，天地之間，橫豎兩條直線相交而現(xiàn)，
橫豎是二，合起來便是一個“井”字。
所有光明在這道符字下變成了一個清晰的字跡。
無所不在的光明也因為這道字跡開始黯淡，進而碎裂開來。
這便是顏瑟所追求的符道極致境界。
也就是五境之上的境界，無矩。
昊天所制定的所有規(guī)則，在這一刻都不再適用于顏瑟的身上。
井字符無視強大的光明，直接割裂所有，
衛(wèi)光明一聲長嘆，身上的衣袍已經(jīng)被井字符割裂出數(shù)道清晰的裂痕。
便是破襖中的棉花也被強大的符意切碎成一道道碎屑。
手臂上晶瑩的光芒越來越脆弱，隨時會熄滅。
但他的手臂直指蒼穹，心境沒有絲毫的動搖。
看到這一幕，山崖畔的桑桑眼眸之中露出一絲焦慮的神色。
衛(wèi)光明的手臂上開始出現(xiàn)一些細不可見的傷痕，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焦灼，但是，他仍然在堅持者，
或許是這種堅持感動了上天，云層之中，朝陽光線陡然大盛，
一道光柱從云層之中亮起，
一股磅礴的力量伴隨著這道光柱從云層落下！
“感謝昊天賜予我最偉大的力量，”衛(wèi)光明虔誠的聲音緩緩響起，
渾身氣勢飛速拔高，五境之上的那層紙輕易被捅破了，
“天啟，”顏瑟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的目光，
衛(wèi)光明緩聲道：“能在最后一刻收到昊天所賜予的禮物，看來，昊天并未拋棄我??！”
顏瑟默然不語！
方緒*看著不遠處抿著嘴唇的桑桑，喃喃自語道：“恐怕不是未曾拋棄你，，”
“只是你還有些許利用價值而已！”
屬于五境之上的那層紙一旦被捅破，此刻的修行者爆發(fā)出來的境界不能用強大來形容，應該用偉大來表述。
感受到云層中的那股燦爛到極致的光輝自蒼穹落下，遠處觀戰(zhàn)的書院的二師兄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往后一步，便是敬畏。
神力天賜，這種情形若是出現(xiàn)在一個普通人身上，那人或許會因為遲疑，興奮等等情緒而茫然失措，
極有可能被這股無比強大的力量沖擊成一個白癡。
但是，衛(wèi)光明不同，在很久以前，他曾經(jīng)獲得過這股不屬于人間的力量，
所以，他很清楚，該如何接受這股力量，并且使用它、
雙手自胸前緩緩攤開，蒼老的身體毫無保留的向外敞開，他的肉體包括他的心靈，都無可保留的奉獻給了昊天。
下一刻，衛(wèi)光明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即將黯淡至熄滅的昊天神輝陡然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光明重新降臨，牢牢的將瀕臨破碎的空間再度填實，并且逐漸牢固。
顏瑟以超越五境的強大符意將空間割裂，衛(wèi)光明卻以天降神力將空間再度穩(wěn)固，兩人的戰(zhàn)斗頓時陷入了僵局。
符道是人類自我掌握的力量，是屬于這個世界最深層的規(guī)律，
天啟是昊天賜下的無上神輝，代表著昊天的意志。
兩道超過規(guī)則的力量于此間相會，不斷交纏著，
山崖間一切，甚至連那些堅固的崖石都開始迸發(fā)出劇烈的光線，進而崩塌，
任何堅固的物體，在此刻都隱隱有一絲即將融化的跡象。
“精彩，果然精彩。”方緒贊了一句，然后，將比比東往后拉了一步。
這不是敬畏，是怕自己體內(nèi)的神力與他們力量產(chǎn)生感應，生出反擊之力！
畢竟那是凡人之上的力量！
當股超越五境的力量豁然綻放之時，方緒身前三尺仿佛筑起了一道堅實的圍墻，任憑光線如何猛烈，竟然無法滲入其中。
桑桑的眉宇間頓時泛起了一絲疑惑。
“嘭”的一聲悶響，兩股力量相逢，一道燦爛的光線如同煙花盛開，于此間猛然綻放，
璀璨的光芒很快落下，光明與線條盡數(shù)歸于虛無，桑?？粗切熁N爛盛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然后，又再睜開，眼眸之中頓時出現(xiàn)了一絲晶瑩的光輝。
山崖前的兩位老人此刻終于變成跟普通老人一般，身子佝僂，神情萎靡。
崖間風雪一吹，兩人隨即同時咳嗽起來。
衛(wèi)光明看向樊籠里的那個小黑丫頭，眸中晶瑩之色頓時大放。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嘆道：“原以為你遇見我，是你的機緣。”
“此刻，我才知道，原來，我遇見你，才是我的機緣?！?p> 顏瑟走到涯畔，望向自己默默守護多年的長安城，揚起手，畫出兩道線條，感慨的說道：“我也看見一道強大的符，”
“一筆落向東，一筆落向西，最終于此間相會?！?p> 衛(wèi)光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嘆道：“長安，果然神奇?！?p> 顏瑟笑著擺了擺手，道：“都到了這一刻，你還沒看透嗎？”
“這個世界，終究不屬于你我，即便是再強，也是他們的世界?！?p> 說道他們這兩個字的時候，顏瑟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桑桑、
“原來，你也看懂了?！惫饷髋c符意的對戰(zhàn)，兩人都看到了一些不可知的畫面。
顏瑟看到了未來，衛(wèi)光明看到的，卻是過去。
曾經(jīng)他看到的那個黑夜的影子，其實是自己的機緣，并不是那個生而知之的少年，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什么，他會來長安，為什么，他會遇見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