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楚臨云噗嗤笑出了聲,“你們能找到證據(jù)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若有證據(jù),直接將蘇隱捉拿,有蘇隱擋住皇帝的滔天怒火,上官余一也不必讓寺正敲開給他遞保命的法子。
若能被人找到證據(jù),那便不是蘇隱了。
“所以,下官不懂?!?p> 寺正是真的不懂。
蘇隱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在瑾臨城時,短短幾天逼死繼母,嚇瘋親爹,教瑾臨城那些倚老賣老的商戶都對她言聽計從,絲毫不敢有二話……那時尚可以說她是為了奪回家財,為求自保而不得不狠厲。
可她來花錦城之后亦不改乖張,一次行事比一次張揚,活脫脫一個禍水!這樣一個禍水,明知是個禍水,為何要為她做勞什子的證?
要知,楚臨云亦不是個簡單角色,身處云端時不驕不躁,陷入泥潭時不卑不亢,事事看得清楚,想得通透,這么多年都能安穩(wěn)度日,為何就為了一個蘇隱將自己置于風雨飄搖中?
“我不知道……”楚臨云搖頭,回眸看向寺正時,眸中只剩下無盡的茫然。
“或許……”他也只是猜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許是愛而不知,迷惑人者先自迷了吧?!?p> “九公子,若真是情深,情難自控,怎會不自知?您說不知,只能說明無情或者不夠深情,不管哪一種,都不值得您以身涉險,不如懸崖勒馬,趁早回頭吧?!彼抡f。
只要楚臨云繼續(xù)做他的九公子,如同之前一樣“泯然眾人”,不爭不求,安然度日,上官余一有辦法在這泥淖中保得他的周全。
只要楚臨云愿意,上官余一還可以想了辦法讓他去到琉璃郡,一世清凈無人擾,享一世的富貴與太平。
楚臨云卻說,“余一,出來吧?!?p> 牢房大門外,一抹緋色的身影閃現(xiàn)。
緋色的長袍包裹著欣長的身子,單薄中不失風度,邁步踏進牢門時,長袍揚起一角,露出玄色的云靴,越發(fā)顯得長腿筆直。
“說你生得一雙順風耳,你還不信?!鄙瞎儆嘁粨u著手中折扇,打趣兒道。
他一笑,唇邊笑意綻開,猶如春林初盛,春水初生,亙古的寒冰都能為之消融。
上官余一是美的。
扮作女子時,一顰一笑皆動人,明媚艷麗,叫人移不開眼。
作為男子時,溫文儒雅,謙遜倜儻,真真應(yīng)了那句——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世上應(yīng)當不會有人不想與這樣性格灑脫的人做朋友。
世上應(yīng)當也不會有人相與這樣處處精致,精致到連皮相都無可挑剔的人做朋友。
上官余一確實是個不一般的存在,一面讓人想要靠近,一面又讓人忌憚離得太近。
若說其他人是夜空中散下的星辰,上官余一應(yīng)當就是眾星中間的月亮。
眾星都離不開他,又都被他掩蓋了璀璨。
“眼睛都看直了,怎地,我就這么惹眼?”上官余一一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一手將合攏的折扇抵上楚臨云的肩膀,笑得眉眼彎彎,半真半假的問,“你說,要是蘇姑娘看見我的真實面容,會不會就改變主意,改為同我糾纏了?”
“何必多問,你試試就知道是會還是不會?!?p> 楚臨云撥開那把白玉折扇,順道撣了撣肩上并不存在的塵土。
照舊不茍言笑,照舊眉眼冷清。
“呵,聽聽這話中的酸味兒,是嫉妒了不是?”上官余一手肘撞了撞楚臨云的胳膊,還是笑,“我生得好看無可厚非,你生得好看也是眾所周知,他們說我溫潤如玉,說你卻是郎艷獨絕,單聽上去就曉得,世間女子還是好你這口的多?!?p> 楚臨云不接話茬,只問,“你怎么回來了?”
上官余一嗔了楚臨云一眼,“還不是某人捅了簍子,要我來善后。跟你交句實底兒,要不是在意某人,我游我的江湖,做我的散仙,聽戲喝茶,飲酒賞花,根本就不會理會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楚臨云與上官余一四目相對,目光悠悠然,暗含警告。
上官余一噗嗤笑出了聲,“我說的可不是你……我說的某人啊,是蘇姑娘,瑾臨城的蘇姑娘,花錦城的蘇姑娘,我心里的蘇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