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的眼前變得白了,就像一團溫馨的白霧,把他緩緩包裹住。不一會兒,他便又暈了過去。
“阿英??!阿英你醒醒?。。 倍呉粋€聲音在呼喚著阿英。阿英睜開睡眼,只見他還在大樹下躺著。身邊圍著奶奶,三舅爺和其他的親戚。
“呼!快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睡死過去呢!”奶奶驚魂未定的說道。
“我……我怎么了?”阿英揉著眼睛問道。
“我剛才去山坡下呆了一會兒,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睡死過去了,我們怎么叫你都沒反應!”三舅爺擦著額頭的汗說道。看來他們嚇得不輕,阿英這才明白:剛才和爺爺?shù)恼勗?,看到的“歸根亭”全都是一場夢。他流了一身的虛汗,正黏在衣服上遲遲不退去。
阿英看著天空上漂浮的濃云,鼻翼中隆回的花香……誰知道那是不是一場夢呢?也許他真的見到了爺爺,剛才的場面就像刻在腦中一樣,他一時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走吧奶奶,我們回家?!卑⒂⒄f著,從地上爬起,踉蹌著朝山坡下走去。
“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奶奶心里盤算著,和親戚們說了些話。他們下午就上了三舅爺?shù)睦蠣斳?,一路回到了城里?p> 這一陣子阿英一直待在家里,因為怕學生們互相傳染,學校只能在網(wǎng)上上課。阿英也逐步將之前虛弱的身體養(yǎng)了回來,他每天自己做飯,吃過之后便在電腦前上課,也沒人找他玩兒什么的。日子不至于有多么無趣,也只是單調(diào)些罷了,每天看著準時落下的太陽,他也在盤算著過日子,誰知道特殊情況在什么時候來臨呢?但他明白,總不會像之前那么糟糕罷了。
有一天,阿英閑來無趣在一家桌球室中打打球。突然,他看到了粥粥,他正在旁邊的桌位和別人說話。阿英走到他旁邊和他打招呼,粥粥看到阿英后立刻站起身,離開了桌子。他們兩個抱了抱,而后找到休息區(qū)坐下。粥粥對阿英說:
“朋友,最近過得還好嗎?”
“還不錯,只是閑的沒事干……”阿英回答。
“這樣啊……”粥粥托著下巴思考了一陣?!斑@樣吧,下午我要去KTV,你有興趣和我一起嗎?”
“???呃……我不知道?!卑⒂⒄f。
“嗨呀!不要猶豫了,你不是也閑著嗎?我自己一個人玩不開,你陪我好不好?就當培養(yǎng)我們的感情了?!敝嘀嘌肭蟮?。
看著粥粥真誠的眼睛,阿英也不好推辭,于是有些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好!就這樣說定了哦!我先走了,一會兒把位置發(fā)給你。下午我們在KTV見,到時候你可別放我鴿子?。 敝嘀嘁贿呎f著,一邊站起了身離開了座位。
下午阿英和粥粥碰了面,他們在西城一家KTV的門前停了下來。之前阿英好像在誰的嘴里聽說過這家KTV,可具體是誰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他們進了門,里面的裝潢像是馬戲團記得一樣,小丑的頭和大片的紅桃,方塊疊加在一起,讓阿英覺得肅然可敬。
里面有幾個女服務生,她們似乎已經(jīng)認識了粥粥,親切的和他打著招呼。粥粥像是耀武揚威的貝勒爺一樣要了個大房間,還咬著耳朵對一個服務生說:
“和以前一樣……”可他這樣好像是白費功夫,阿英聽到了他在說些什么,這跟脫褲子放屁沒什么區(qū)別。服務生把他們兩個帶到了五樓,那里果然是一間超大的屋子,設施很齊全,還有非洲鼓等其他的樂器。
他和粥粥在里面唱了一會兒,沒過多久。一群穿著很亮眼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她們好像也認識粥粥,跟她打了招呼之后圍著粥粥坐在了沙發(fā)上。過了一會兒一個男服務員推著車進了房間,他送來幾提酒之后便退了出去。粥粥一手摟著一個女人,臉上幸福的笑容就像是子孫滿堂的老爺爺。阿英雖覺得厭煩,也終于明白別人口中粥粥私生活不正常的意思。他假裝沒看到這些,拉過一個非洲鼓表演玩了起來。
“他是你的朋友嗎?”有人問向粥粥。
“是我的同學,你們好好照顧他……”粥粥開了一瓶酒后悶頭喝了起來。有個女人起身走到阿英身邊坐下,阿英厭煩的擺擺手,那女人也知趣,翻了個白眼之后便回到粥粥身邊。
“你看他,還是太羞澀了……”粥粥像喝高了一樣說些屁話。阿英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感覺頭疼,于是咬了咬牙準備起身離開這里。但當他站起身的時候,他好像突然在女人堆里看到了一個自己熟悉的身影。阿英倒吸了一樓冷氣,她似乎也知道阿英在留意自己,于是便扭過頭去沒再看他。
“你看看這孩子,見到美女之后都不會說話了!”
在場的人除了阿英和他注意的那個人以外都笑了。
“我去趟衛(wèi)生間!”阿英故意把這句話的聲音說的很大,他的意思很明確,也是希望她能聽的清楚,重重的摔了門之后,阿英了來到了走廊盡頭的衛(wèi)生間。
這里沒有人,也正好。阿英找了一間位置走進去,把門關(guān)上。過了三分鐘,他聽到有腳步聲,似乎已經(jīng)來到了衛(wèi)生間的大門。腳步聲在里面持續(xù)了一陣,好像在尋覓著。在阿英身藏的門前停下后,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她和阿英的距離隔著沉重的一扇門,阿英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門打開了。他猜的沒錯——是含含。
阿英沉重的嘆了口氣,把含含拉進廁所,關(guān)了并鎖上門。含含的表情也很難看,多半是羞澀,另外的……阿英猜不出來。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對吧?”阿英說道?!拔覀兛梢哉務剢??”
含含沒有說話,沉默著沒有說話,多半天之后,她才緩緩的點點頭。
“跟我說說吧,你是怎么想的?”阿英問。
“都是為了活得好……賺錢嘛?!焙÷暤恼f。
“那為什么不去干些別的?隨便抽出一樣工作來都比這強,這也對你沒什么好處?!卑⒂⒄f道。
“客人很溫柔的,來錢也很快,我也不會受什么欺負……這難道不是好處?”含含質(zhì)疑的說。
“我沒看出來……”阿英話沒說完就被含含打住了。
“你不明白!”含含說?!跋裎疫@種人永遠都學不會學校的那些東西,這樣來錢很快,也不用做很多事情?!?p> “我的想法與你不同。我在荒島學到很多道理:不勞而獲只會將自己深陷危險之中,除了先天就有的東西,上帝什么都不會托付給你。只有靠自己的雙手努力爭取,才會有個好結(jié)果?!?p> “我這也不是在努力賺錢嘛?!”含含的說話聲大的讓阿英很尷尬?!拔抑皇窍胱屪约哼^得好一些,這有什么錯嗎?!你是我朋友對吧?!為什么不會支持我呢?!我難道就這么值得被你厭煩排斥嗎???!”
“我當然不會排斥你,你是我的朋友這是不需要都認的。只是……我們所選擇的道路不同吧。你的方法對你很受用,我也不會再說些什么,只能默默的支持你;我的方法我走得通,我便會繼續(xù)走下去。”阿英說道。
含含撓了撓腦袋,憤怒的情緒總算是消退下去。她對阿英說道:
“那好,就這樣吧……”說完她將身子動了動,把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阿英明白含含是叫自己離開,于是便推開門,他剛想走出衛(wèi)生間卻被含含的聲音叫住了:
“你擁有著我所沒有的東西……所以不要讓我看見你忘記這一點。如果十年之后你落魄的與我在大街上相見,我會毫不留情的給你一個耳光!”含含微笑著說道,她的臉龐留下兩道清清的淚。
“加油吧……”這是她對阿英說的最后一句話。
阿英揉了揉眼睛,它們早就被暖風吹的干澀。他知道這解決不了問題,自己唯一能努力做的就是不被含含扇那一耳光。
他出了廁所,朝屋子那里走去,耳邊響起的全是含含剛才和自己說的話。歌聲已經(jīng)停了,阿英以為粥粥唱累了,于是準備開門。正當他準備開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股聲音從屋子里傳了過來:那和阿英高中軍訓時在那兩個同性戀嘴里聽到的一樣,差不多是“熱”什么的。
阿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本來就對粥粥那混蛋做的這些屁事反感。不知是氣昏了頭還是條件反射怎樣,他抄起走廊里擺著的滅火器,一腳踹開了門沖進去……
等事情被他鬧大之后,屋子里已經(jīng)變得像是過了圣誕節(jié)一樣。隔壁房間的幾個家伙聽到慘叫后以為是搶劫或殺人什么的,便立刻報了警。沒等過十分鐘,KTV就已經(jīng)被警車包圍了。
警察們抓走了KTV的老板,看情況來說應該是兇多吉少了。就連阿英也不例外,他剛想走出KTV的大門就被警察們逮了個正著。那幾個被粥粥叫來的女人也一樣,被警察們一個個抓了出來,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不敢說話。阿英沒看到含含,他也就放心了。粥粥那個混蛋不知道是怎么逃出去的,也許警察沒到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趁亂溜走了。
有兩個警察走到阿英旁邊,一個大胖子警察對阿英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我叫阿英,事實上我并不清楚……”阿英回答道。
“不清楚?你還真是嘴硬??!”另外一個瘦個子警察指了指地上蹲著的女人們說道:
“你們在里面就沒干些什么?你還真挺會享受?。≡谖覀兊牡乇P嫖X,你真是活膩了!”
“嫖X?沒有??!我只是被一個混蛋拉來這里唱歌的!”阿英焦急的解釋道。
“行了行了,我們警局有位裴警官,我相信她會聽你講故事的!走吧!”大胖子警察一邊說道,一邊將手銬銬在阿英手腕上,幾乎用抬的把他裝進了警車。
阿英當時便明白這兩個警察一定是新來的,他也沒有著急:如果一會兒要被拉去見裴警官的話,她一定會為自己澄清的。
到了警局,他們先是把阿英扔在了凳子上,但并沒有解開手銬,他們需要先審問那幾個女人,之后才輪到阿英。到了這里阿英才知道,裴警官有事外出,要今天晚上才能回來。這下可壞了,如果沒人給阿英正名的話,他一定會被打個半死。(這是他在電視里看到的)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阿英朝旁邊看了看,他突然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阿英認出了那家伙,瞬間高興的不得了,心想著自己總算是得救了,于是他便扯起嗓門對著那家伙喊了起來:
“必成大器!我在這?。。 ?p> 必成大器看到了阿英,先是一愣,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朝他招了招手……
阿英總算是被必成大器救了出來,他先是和裴警官取得了聯(lián)系,裴警官大老遠趕了回來,親自把抓阿英的那兩個小警察罵了個狗血噴頭。他們叫裴警官老師,很是聽她的話,親自把阿英的手銬解開。阿英并不怪,他們也是秉公執(zhí)法,沒什么值得生氣的。必成大器對裴警官說有什么事情找他商量,裴警官還送他們兩個幾包吃的,把他們送出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