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快起來!”我被人左推右推吵死了。
然而睡眼朦朧地又不知道看到什么猙獰的東西,猙獰之外卻臉露喜色,另外不斷傳來調侃之聲:“逃呀!快逃呀!哈哈哈哈!”
我最終看清了那猙獰的東西,原來是秋風與秋葉,嚇得我結巴地說:“你們……你們想干嘛?”
我連忙推醒了冷姑娘,冷姑娘還很虛弱但休息了一會后好像氣色好些了。
我想起身,可發(fā)現(xiàn)我的氣力比先前更小了,我更加虛弱了。
“干嘛?”秋風與秋葉笑得更加開心了,“哈哈哈,我想問你們想干嘛呢?”
“都說了,逃也是白逃,你們又不信,現(xiàn)在知道苦頭了嗎?早知道如此何必逃跑,否則我們現(xiàn)在已經到了,還要受這種苦?”秋風弓起腰,對我說。
秋葉卻也不嘲笑,就一股勁地催我們:“快起來,起來?!?p> “別動腳呀!”石意針對秋葉的一腳惡狠狠地說,然而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比較虛弱了。
“還……別動腳,別動腳……”秋風又是幾腳。
幾經折騰,大家都站起來了,秋風手里拿著一根不知名的野草,對我們指指點點地說:“現(xiàn)在苦頭才剛剛開始,早讓你們乖乖的,現(xiàn)在這躥氣發(fā)作了,哎,忍著吧?!?p> 秋風直搖頭。
雖然我虛弱且有些迷糊,但我聽見躥氣一詞,就清醒多了,原來這虛弱是躥氣造成的,難怪他們這么自信,都不用捆我們。
沒轍,走吧,這好不容易慶祝了一番逃離成功,又落入了他們的魔爪,也罷,他們也沒有對我們動過大粗,比起這躥氣的侵擾真是小巫見大巫。我只能懊悔,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當時怎么就不追問到底呢?真累,盡管累可是路還是得自己走呀。
“什么時候到呀?”我說,與冷姑娘相互攙扶著前行,曾情與石意也是如此攙扶著,看來患難時真情在誰與誰之間的情形都是相似的。
這秋風與秋葉知道我們逃不掉,就放松了對我們地監(jiān)管,讓我們走前面,他們只管說方向,然后兩人自顧著在后面聊天說樂。
“這苦差事,以后真不想干啦!”我聽見秋風說。
“誰說不是呢,這么遠的路途,沒吃沒喝沒享受?!鼻锶~回答道,然后對著前邊喊了一句,“快點,別磨磨唧唧?!?p> “來這里這么久,啥都沒撈著,媳婦都沒討?!鼻锶~顯然有些沮喪,“跟老大干事業(yè)真難。”
他說的聲音挺大的,我們全聽見了,而且都笑了,笑聲還很干脆。我才明白壞人也是要娶媳婦的,也許你會同情地對我說:你傻呀,你現(xiàn)在才明白?
這也怪我不得,畢竟壞人見得少,以為他們除了兇神惡煞外,沒有其它特征了,我前面還夸過他們有幾分帥氣呢。
“你們改邪歸正了,就能夠找著媳婦了。”冷姑娘微弱的氣力,講出來的話卻很有穿透力。
“這娘們……”秋風走上前去,揪住冷姑娘的下巴說。
我使勁的推開他的手說:“別亂來?!?p> 這秋風倒是也拾趣說:“要不是老大有交代,說要原封不動地把你們帶去,否則……”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放下對秋葉說:“這掌呀,好久都沒有沾腥味了?!?p> “算啦!算啦!何必跟他們這般置氣?!鼻锶~安慰道,“幾百年的修為去跟這幾個黃毛丫頭置氣,那就太不值了?!?p> 聽了這話,我們倒吸一口冷氣,原來他們有幾百年的修為,可真是有些失敬,可能我們之間是有些什么誤會,我便問道:“你們到底抓我們干嘛?”
“抓?我們才懶得理你們呢?”秋風不屑一顧地說,“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我們以前也與你們一樣,那么同樣的道理,我們老大自然是希望你們現(xiàn)在也能同我們一樣?!?p>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加入你們?”我突然覺得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其它幾人更是吃驚,其中曾情更是喊了出來:“我才不要呢,跟他們同流合污,這是對我多大地玷……”
石意沒等她說完,就捂住了她的嘴,悄悄地在她耳旁說:“別跟他們置氣。”
秋風顯然也聽見我們說話了,本想走過來,但是走了一半又退了回去,看來人與人之間就是為了爭一口氣的問題,這些有幾百年修為的人也不例外。
我自我安慰地想,還不錯,至少還能被他們看上,或許在這里做個他們那樣的人也是不錯的。可能這些想法是因為躥氣作怪所致,但是怎能讓自己心安理得地受到這躥氣折磨。說實在的沒有遇見躥氣之前,還真覺得天下之大,只要你有精力就能到達,而遇見之后,我的想法卻是,只要自己還能夠自嘲、自我安慰,就能夠把躥氣所致的痛點通通化作對自己的反省。
“我們別再爭斗了,反正遲早都要為老大效力?!蔽疫@妥協(xié)的聲音,好像并不那么的英雄主義,但是在隨后的一些事情中,我好像感覺錯中有對,對中又有那么一絲錯,答案又回到了前面所說的良心——當大家還能忍受住疼痛的時候,請盡情地喚醒良心吧,因為那樣會讓疼痛降為最低,并杜絕傷亡——而疼痛是世上喚醒良心的必然之物,也是這世上喚醒良心最廉價之物,同樣也是這世上不可消亡的事物,我們需要消亡的是傷亡、殘害與殘殺。
幾天的行程終于到了一處城鎮(zhèn),這里人挺多的,人來人往,而且他們都認識秋風與秋葉,但卻即不叫他們秋風與秋葉,也不叫他們遺神遺鬼,而是叫他們風俠與葉俠。
我的天啦,兩人還可以稱“俠”?我馬上問秋風:“你們做大俠多少年了?”
“少說也有個兩三百年吧,具體時間也記不清了。”秋風好像對著個問題并不感興趣。
我繼續(xù)問:“他們也都知道你們有幾百歲了?”
“這是自然,我說你們是小毛屁孩,跟我們問這些這么沒有營養(yǎng)的問題?!鼻镲L帶我們上了一家酒樓。
這酒樓裝修怪異,說他是古香韻味風格,可是又充滿了現(xiàn)代感,反正各種元素都有,可能這就是它的特色——沒有特色也叫特色。
待我們坐下,我繼續(xù)問:“那這些人都是幾百歲的?”
“你的廢話真多,在這里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錢財不是身價?!鼻镲L說,與秋葉一起,把那位不知是“小二”還是“服務員”端來的兩碗酒下了肚,干脆就叫“小二”算了,這喝酒的速度,看樣子像極了兩個酒鬼。
喝完后他兩講話的感覺就變了,有幾分的酒氣充斥在他們的語氣中,秋葉補充道:“各種年齡的都有,幾百上千,也有幾歲幾十歲的?!?p> “年齡跨度這么大,這里能承載這么多人嗎?”我繼續(xù)追問,看來這酒還是蠻有效果的,現(xiàn)在氣氛可就好多了,雖然我們都比較虛弱,但是現(xiàn)在與他們聊起天來,有問有答的根本就沒有什么隔閡。
“這個問題超出了我們知曉的范圍,倒是可以送你們一個詞‘萬物奇妙’”秋風這話一出,真是逗樂大家了,大家忍受著身體的難受,很難得能夠開心一笑。我是自然感覺開心,因為他們會這么一個好詞——萬物奇妙——真的是一個好詞。
“你們要不要喝點酒呀?”秋風在小二遞來的第二碗酒后,竟然還問我們要不要酒喝,這是完全把我們當成自己兄弟了。
這一幕出現(xiàn),又再次讓我認為前面的妥協(xié)是值得的,或許他們的邪惡是我們假想的,又或者……不多想了,我覺得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此刻必須問:“我想知道,這里這么多能人,有的修為上千年,為何不讓他們?yōu)槟愕睦洗笮ЯΓ瓷狭宋覀?,看我們現(xiàn)在,連這躥氣都把我們折磨成這樣了。”
“兄弟……”他們喝酒后,說話是越來越不著調,竟然稱我兄弟了,不過這稱呼真的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更近。
“你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秋風一句一個停頓地說,就像酒味那樣,一陣一陣地撲來。
“我跟你們這么講吧,你們來我們這里你們不適應,同樣的我們去你們那里我們也受不了”秋風跟秋葉碰了一下杯干了后繼續(xù)說,“據說這在當年不是這樣呀,當年這里的先驅者與你們一樣都是住在一起的……對了,你們看了糧食的故事應該很清楚……簡單地說現(xiàn)在我們受不了凈氣,你們受不了躥氣?!?p> 秋葉也知道得不少,接過話茬說:“可不是嘛!當年抓我們來,不也是為了那什么培育一種新的糧食,讓人吃后可以適應躥氣與凈氣……關鍵就在原土與原水?!?p> “那也未必能成。還有最基本的愿念,不然指不定長出什么來。”秋風補充說,桌子上已經上了點花生米還有點豆子,這些正好成為他們下酒的好東西。
“我們當年不就失敗了,也不能怪我們,因為這么多年了,也沒有人成功過?!鼻镲L繼續(xù)說,“但那原土可是好東西,稀缺物呀……這就多虧了那糧食產地了。”
聽到這里,我漸漸地明白為何糧食產地的土已經不是原土,原來都被他們弄走。
“那也沒多少呀,糧食產地當年為了產凈氣之糧,耗費了大量的原土,我們到那里也就減了些殘羹剩飯,最后還經過精挑細選才弄了那么點,精貴著呢。據說這次培育不成功的話,原土也將消耗殆盡。”秋葉說,“哎!命運如此呀,據說我們這里的先驅們,當年為了抵御躥氣而被躥氣同化,一直就背負著邪惡的罵名,說是他們帶去了災難,而直至凈氣出現(xiàn),可是那些獲得凈氣之糧的卻不給我們先驅糧食,導致后來這些先驅們只能適應躥氣了,而更可氣的是得知糧食的故事及產地后,用那里的原土培育出來的糧食卻又是躥氣之糧?!?p> “也好,除了受不了凈氣外,這躥氣之糧,養(yǎng)活了這地界的所有人呀,從這點來說落遺界也真不簡單。”秋風邊吃邊說著這里的過去,他們一看就好久沒有談過這些事了,現(xiàn)在看來,他們一點都不壞,只是環(huán)境不同罷了,最重要的他們其實內心還是很想回去的,可又受環(huán)境制約。
我不解地問了一句:“你們?yōu)槭裁床皇秤脙魵庵Z,去除躥氣?”
“你以為我們不想呀?”秋風把剛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你以為我們隨便能夠去得了你們那?你們也隨便能夠來得了我們這里?這些都是有一定的機緣,說白了看老天爺。你以為這糧食那么好吃呀?等下上飯了你吃吃躥氣之糧。”
說糧食小二就上了飯,還端了兩葷兩素,我們都不信這個邪,端起飯就吃,事實卻是這些飯粒還剛到嘴里就已經化為烏有了。
“嘿嘿!知道這里面的玄妙了嗎?”秋風也扒拉著飯菜,“我們如果吃凈氣之糧效果是一樣的,更嚴重的是當你們的身體浸入在另一種氣環(huán)境時,也會像這飯粒一樣在慢慢消散。”
秋葉嚴肅地說:“不是嚇唬你們,意思是現(xiàn)在你們的身體已經在慢慢消散。若沒有我們這些有修為之人幫助,也就一兩年就會消散殆盡,當然這還是在你們能夠受得了不不吃主糧與能夠忍受躥氣引起的疼痛與虛弱的情況?!?p> “是呀,我們去他們那里罪就更難受啦。簡單地說他們還是把我們當成邪惡?!鼻镲L說。
秋葉看了看我們說:“我們本是同根生,就怪這該死的躥氣。”
“哎!也罷,沒有這躥氣,哪來創(chuàng)仙境的仙落。事事皆有因果,我們才是真正受躥氣之害,真正的弱者,我們的先驅們自強不息,在這里竟然站住了腳,而且有上億人口,還有自己的修為之界——落遺界。”
許久,他們吃完了,都點上了煙,也給我們遞了煙,只有我接了,在香煙的刺激下,秋風繼續(xù)說:“我們一直背負著災難、厄運的罵名,可我們卻一直在為雙方的和解、相融做努力……這本不是我該說的,可能是因為我喝了點酒,然后想回家鄉(xiāng)罷了。”
他說的家鄉(xiāng)其實就是我們居住的地方,他的出生地。
“我覺得這有點難”我安慰道,“可能只有創(chuàng)仙境有這個能力,或許你們的由來,連創(chuàng)仙境都不太清楚?!?p> 秋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后對我說:“我說第一眼見著你,就覺得你與他們不同,你顯然懂得創(chuàng)仙境,而他們只是當故事聽罷了?!?p> “那又怎樣,連創(chuàng)仙境也同樣認為我們是災難與厄運的化身?!鼻锶~冷冷地說。
冷姑娘感覺很多都聽不懂,但是卻輕輕地說了聲:“真對不起,早知道就不應該逃跑?!?p> “這哪能怪我們呀,我們又不清楚,而且傻子被抓了也會逃跑呢?!痹榛鼐吹馈?p> 就這么一餐飯的事,我們談合了,而談合的邏輯背后,竟然是最基本的同情,與最基本理解。我們根本就不想逃了,哪怕不回去了。
盡管吃了些菜,但是我們一如既往的虛弱,除了祛除了餓感,沒有什么變化,所以沒事還是少出來亂竄,遭罪。
“告訴你們,這里是落遺界的俠風鎮(zhèn)。也不能這么說,嚴格地說這只是俠風鎮(zhèn),落遺界很小,其他地方只是都聽從落遺界,服從落遺界的管理罷了,但一直沒有一個總稱,也不需要,或許已經默認都屬于落遺界。你們只需記住到了俠風鎮(zhèn),沿著大路一直走,兩個小時就能到落遺界,然后再花上兩小時就到落遺城了?!鼻镲L說,“整個落遺界的人都住在落遺城,一共一百多號人?!?p> “那這俠風鎮(zhèn)有多少人?”我問秋風。
“這里的人口沒人統(tǒng)計,管理是很松散的,主要是我們這地界的人都受過苦,自覺性非常高,沒有外敵入侵或特殊情況,根本就無需管理,因此也無需統(tǒng)計人口,而且靠近落遺界,流動人口多,有的在這里常住不下就會離開,而落魄了就會有人救濟。”秋風用感嘆的語氣說,“若非都知道來之不易,誰會這般珍惜,我們的先驅們真了不起?!?p> 這幾個小時真快,我們到了落遺城。嚯,這是座好城,沒有城門,沒有城墻亦沒有城堡——這是哪門子的城!
我仔細地數(shù)了數(shù)懸在空中豎直排列的三個字,千真萬確“落遺城”沒錯,說是在空中,也不見得準確,個把人高吧,但是這幾個觸手可及的字又是真正觸手不可及的鏡花水月。我伸手去觸,本以為就在手指之間的字,卻又不在手指之間。過了城門這幾個字便自動消失了。
“你們老大真摳呀!”冷姑娘說,盡管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心中的喜悅卻絲毫遮擋不了。
“是有些簡陋”秋風說,“但是人嘛,再富裕也只需不過兩米的臥榻,幾十平的屋舍,幾碗飯食,幾套衣褲……”
我心想,還真高風亮節(jié)呀。
秋風接著說:“不過我們老大還真有點摳……”
“是的,是的,早就不想跟他干了!”秋葉馬上表示贊同。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笑聲,反正好多的笑聲,是秋風的?不像。是冷姑娘的?太粗獷了。是石意的?沒有那么甜……
管他呢,反正大家很開心,可能是一家之笑吧。
“到啦,這就是我們老大的房舍?!鼻镲L說完,就準備敲門。
我馬上止住說:“你沒騙我吧,這是你們老大的茅舍?”
“還有這、那,對對,那些茅舍?!崩涔媚镞呏高呎f。
“你確定你這里是落遺城,不是落遺村,錯,落遺山村?!笔庹f。
曾情就講得更直接了說:“你這一百多號人,一百多號茅舍?都是單身漢呀?”
秋風與秋葉相互瞪著眼睛,然后又看了看大家的反應,然后又相互看了看自己,這幾個動作重復著多次,天空好像也為他們安排了一場寂靜,此刻沒有鳥聲,沒有風聲,甚至他們自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
“有什么問題嗎?”秋風此言一出,非常無辜地像沖破云霄的一把利劍,在大家的心里刻上真真切切、深深刻刻六個字“這就是落遺城”。
沒等秋風敲門,門已開,傳來一個聲音“請進!”
“老大,人已帶到?!鼻镲L與秋葉帶領我們進了這房舍,然后向廳堂中間那位威坐的白發(fā)白衣之人匯報。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類比的就是這種情形嗎?房屋不在富麗堂皇,有德高望重者茅舍自然就有金碧輝煌之光。
這屋廳堂內,正上方設坐,下方兩排座椅,中間兩張桌子拼成聯(lián)席,一塵不染,也沒有侍從。
“請坐!”他們老大目眉微張,向大家示以待客禮節(jié)。
秋風安排大家坐下,也沒有次序,座次隨便。然而就在坐下的那一刻,我理解了什么是簡陋得金碧輝煌,普通的座椅、普通的房舍,普通的一塵不染,而不普通的卻是這種普通的震撼,是這樣的一個地方管理了上億人口。我想任何人在這里坐下后,都會認為城墻與城門都是多余的,也同樣會認為俠風鎮(zhèn)的管理是多余的。
“請喝茶?!痹捯魟偮洌瑤妆杷讶粡拿總€人眼前的桌面顯現(xiàn)。
這老大的修為已是操物自如,這杯熱茶應該是小把戲。
“這茶能夠緩解躥氣對身體產生的疼痛?!崩洗鬁睾偷卣f,看來這是特意為我們準備的。
端起茶杯,開蓋清飲,還真是好茶,清香味長,甘如臟腑,一口下去,身上的疼痛確實減輕不少。
但是秋風與秋葉卻未端杯,我正想問原因,卻聽見老大說:“秋風與秋葉但喝無妨,此茶外人與我們都能喝,外人需祛除躥氣之痛,它就能緩解躥氣之痛,我們需要滋養(yǎng)躥氣,那就可以提氣?!?p> 聽了這話,秋風與秋葉才開始飲茶,若非好喝,秋風也不會去問:“老大,這茶如此香而甘,是什么名茶呀?”
“此茶喚作‘青情茶’”老大的話風大多帶有些古風之氣。
秋葉應和道:“叫‘青情茶’呀?!?p> 粗莽的他一口就是一杯,喝完后像喝酒那么擦了擦嘴巴。
“青情”這個詞我非常清楚,因為“青情草”都是我給起的名字,想必應該沒有什么牽扯,但是好奇心還是讓我從杯底拿出了茶葉,往手上展開一看,確實是“青情草”。我不由地大吃一驚,這草還有這功效,而且這草的茶竟然是這個名稱。
“這是我最近在霧山看見此草,感覺非常親切,腦海中突然就閃現(xiàn)了‘青情草’三個字,然后運用功法探其功效,這才知道他有此功效,正好可以用來泡茶?!崩洗笳f,“此次去霧山,精力耗費過大,我就不下去招待你們了,你們自行請便?!?p> “老大是什么原因,讓你耗費精力去那地方,要知道,為了避免那里的隨機性與方便返回,需要用法力撐開一條穩(wěn)定的傳輸通道。”秋風說。
他的臉色與秋葉的臉色一樣,都隱含著一絲對老大的擔憂。
“還不是心念在作怪,我們一直都在探尋一種方法,讓我們能夠即適應躥氣也適應凈氣,可是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成功。而此次心念告訴我,那個方向,那個地方可能有我想要的東西。”老大順了順胡子接著說,“到那里只尋到了這‘青情草’,但是卻也感受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p> 老大的手在一抬一放地反復著,應該是在調節(jié)他的氣息。
“而這種氣息,此刻我也同樣地感受到了?!崩洗蠛孟癖容^開心,“鐘明,對,就是你身上的這種氣息?!?p>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頗感意外。
“心念,還是心念?!崩洗罄^續(xù)邊調息邊說,“當然也有不準的時候,但這就是心念的作用,他可以探知自己想要的東西。心念還告訴我,你體內的那種氣已經有人把它叫做躁氣,我可能就是需要你的躁氣去幫我們培育新的糧食。當然我也不確定,但是這已經是最后一搏了,因為僅剩的原土就只能供這次使用了,失敗了就再也不知道從何處去弄來原土了?!?p> 我早就清楚原土的珍貴,但是沒想到這僅剩的原土卻讓我來試錯,真是壓力大呀,也罷,畢竟我還是有一次用原土培育蘭花的經歷,但那次我知道,并沒有完全由我掌控,因為心念還是幽蘭花靈的,而此次則即要原水,還要心念,難處自然大了些,最糾結的地方是責任太重大了,顯然這東西對他們太重要了。
“你先去找兩間房子給他們住下吧!”老大說。
“不必……不必兩間,只要有四間臥室就行,我們住在一起熱鬧,有照應?!蔽一卮鸬?。
老大不假思索地向秋風與秋葉揮了揮手說:“去吧,去吧。”
出了門,我問道:“老大……老大,你們叫得好隨意呀,那你們老大真名叫什么呀?”
“不知道,反正我們一來大家都叫他老大,都習慣了,這老大都不知道多少歲了,或許那時還沒有姓名,又或許他不希望我們記住他的姓名?!鼻镲L說。
“據我所知,這屋子有四間臥室,你們就住這里吧?!鼻锶~指著眼前的茅屋說,這茅屋古香古色的,門前還有塊菜地,兩側都是草皮,右側的草皮有一顆樹,樹蔭下有一石桌,還有石凳,石桌上有象棋盤格。也奇怪這里為什么會有象棋游戲?
“等等……等等”只見一男子跑來,遠遠地喊出了聲。
秋風與秋葉瞇眼張望,知道是誰,就向大家說:“可能老大還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所以派他來傳達?!?p> 那人跑得好快,到了我們跟前,氣喘吁吁,本想說話來著,無奈氣息聲沖破了他的話語聲,沒有發(fā)出讓人聽得懂的聲音來,看他的表情還真難受,雙手插在大腿上,弓著背。
“慢慢說,別急!”秋風拍了拍他,“常劍雨兄弟,是不是老大交代了什么?”
“是的,老大說了,這培育糧食也并非一刻之事,眼下你們先住下,不過最重要的是要避免被這里的躥氣同化,他給了你們三個封印決,第一道封印是可以取得青情茶,消減痛苦;第二道封印是取得糧食,這是可以產生凈氣的糧食,補充你們的身體,延緩你們被同化;第三道封印是以前他們培育糧食的經驗書籍,讓你自行研究培育方法。這是打開封印的說明,你們可以仔細研讀一下?!?p> 劍雨直接把東西交到我的手里,然后開心地說:“我一聽說又來了幫助我們培育糧食的人,我們都樂壞了,馬上就往老大那里趕。而且聽說,你比以前的人都有優(yōu)勢,就是你身體你擁有獨一無二的躁氣。這次我們老大的心念那么強,一定能夠成功的,哈哈,辛苦你們了?!?p> “原來是這樣呀?!鼻镲L說,“你的消息還真靈通?!?p> “我也是靠心念感知的,就最近感覺總有些不對,而今天心念卻非常明確,說的就是這個事情,然后問了別人,也都在說你們來了的事情,既然大家都感知到了,那就自然沒有錯?!眲τ暾f。
劍雨見大家沒有疑問,就再次交代:“這封印的糧食比較少,只有一人一年的量,而現(xiàn)在有四個人,所以真正用量只有三個月。從凈氣區(qū)弄糧是非常困難的,我們這里只有老大有這種能力?!?p> “好了,知道了,謝謝?!瓌τ甏笕?。”我看了看,也不知道怎么稱呼。
“什么大人,大人的,就叫劍雨,或者劍雨兄也行?!眲τ暌皇峙闹锶~,一手拍著我。
“是呀,就像稱我一樣嘛,這劍雨呀是名字,封號叫遺雨,這里沒人在意我們的封號的?!鼻镲L說,“好啦,這一路他們也比較勞累,就讓他們先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p> 大家離開后,我們進了屋子,冷姑娘一個勁地說好,我們卻覺得有些簡陋,不過感覺還挺舒服的。我們問冷姑娘這為什么好時,她倒是說出了幾條我們都表示贊同的話“采光不錯”“地面干燥舒適”“色彩古樸耐看”。
確實如此,簡陋而舒適,能遮風擋雨,溫暖而淡雅,光照怡人。居住不就是注重感覺感受嗎?若只注意到外表裝飾的粗糙與簡單,材質的普通,那么這房子只住進了你的眼睛,沒有住進你的心靈。
我們稍作休息,分好了房間,終于可以安頓下來了。這封印說明也很簡單,就是取物料的咒語及其相對應的招式。我也都教會了大家,這樣大家就可以按需自取,反正都明白這些物料都有限,能省則省,多了也無益,因為結果是如果糧食沒有培育出來大家都會被同化。
“這就算是咱們的新家啦!”冷姑娘整理完房間后,到大廳里說,大家也都在大廳里面,顯然大家這些天已經習慣在一起了,一個人在房間還不太舒服。
這“青情茶”曾情已經給大家泡上了,被石意說成了真奢侈,因為他提到這茶是老大耗費很大精力給弄著得,再說剛剛都喝了,現(xiàn)在整個人精神著呢。
“無所謂啦。”冷姑娘卻不這么認為,“這東西只是緩解疼痛,沒有了就算啦。嘻嘻!”
說完,冷姑娘就端起茶杯,吹了幾口氣,覺得還太熱,就又放下了說:“我的茶先放著,我到外面去玩了,不知道這里比起霧冷街好玩不?”
“我也跟你一起去?!痹橐蚕氤鋈?。
待她兩出去,石意與我都沒事了,石意問我有什么打算。
而我的回答卻讓他比較失望,我告訴他,可能我們以后都得呆在這兒了,這可能就是我們往后的家。
這話說出來,整個屋子都靜了。
為了打破這種安靜,我又堅定地說:“我會嘗試我所能嘗試的一切辦法?!?p> “是的,老大,嗯,對,也是我們的老大,他都說你身上有獨一無二的躁氣。”石意說完,喝了半杯茶,也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屋子里,我哪里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躁氣呀,在創(chuàng)仙境的時候,仙元就在說我身上的躁氣,連他都壓不住,而不適合在那里修煉。
“躁氣!躁氣!而在這里,老大卻認為我的躁氣是好事?!蔽夷畹溃捕似疬@茶水聞了聞,想起自己當時給這草取名字的時候,還一直說這種草沒一點作用,在這里卻如此大的作用,而且是稀有品。
“你會下棋嗎?”冷姑娘與曾情坐在有棋盤的石桌旁。
她們是在談象棋,顯然只是一個話題而已,更可能的原因她們只是想聊聊天。
“不會!”曾情觸摸著棋盤上的線條,這些線條是刻上去的,然后調轉話題問“你后悔出來嗎?”
冷姑娘思考了一下,然后說:“后什么悔,有你們在,我就不后悔。再說不出來,或者沒有你們哪有那么好吃的烤魚,還有那‘叫花魚’,鐘明給取的名字。嘻嘻!”
“你們兩個女的也能聊成這樣?”這時候石意也過來了。
“什么話呀,三個女人一臺戲,你是孤陋寡聞吧,這至少也有半臺戲呀,要不你來湊足一臺?!痹榛仡^一說。
“對呀,唱戲應該很好玩?!崩涔媚镞€真入戲。
石意就坐下了,拍拍桌子說:“誰要跟你們唱戲呀?”
“不過這里真的不好玩耶。”石意早就看出曾情的心里有事,他對曾情太了解了,這里這么偏僻怎么裝得下曾情呀,就問,“想不想去俠風鎮(zhèn)?!?p> 這一進來又出去,看來他們真是喜歡熱鬧,不過哪有熱鬧的修行之地,可他們哪里知道,這里雖小裝的可是整個落遺界,俠風鎮(zhèn)雖熱鬧,也就裝下那里的鎮(zhèn)民。
“去吧!去吧!我反正想去?!痹槊獾氖?。
冷姑娘卻在旁邊說:“要不要叫上鐘明一起?!?p> “不拉,他要培育那什么,什么糧食?!笔饣氐馈?p> “管他什么糧食,大不了就在這里過日子了?!痹楹每蓯?,還唱歌了,“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
逗得大家笑得合不攏嘴。
“鐘明,鐘明……”他們幾人一起叫我來著,我連忙從房間出來。
他們一看我出來,根本就不是商量的語氣說:“我們一起去俠風谷,玩一玩,管他什么糧食不糧食,說真的在哪里不是過日子,反正這又不是什么壞地方,住上一輩子又怎啦,什么江湖大意,什么人間善惡,那都是考驗別人的,我們開心,愛上哪就上哪?!?p> 這話主要還是出自曾情口中,這就是曾情的個性,這是一種灑脫的個性,人只要一灑脫就自在,一自在就逍遙,值得慶幸的是有石意陪著她一起逍遙,這才是真逍遙。
“走吧?!蔽乙矝]有辯解,我甚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況且我此刻在這里也起不來多大作用,最近我可以研究研究前輩們培育糧食的經驗,而正好我可以邊游玩邊看看老大給我的那些封印好的書。
“我們最好到俠風鎮(zhèn),找個店住下,然后先游遍俠風鎮(zhèn)再說?!痹榭筛吲d啦。
我們也沒有向老大打招呼,就走啦。這幾個小時的路途,可能正好是半夜到俠風鎮(zhèn),趕夜路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陪伴,這大晚上的走有說有笑,感覺整個黑夜都是我們的,第一次覺得黑夜也這么親和。
話說這俠風鎮(zhèn)的風氣好,還真是如此,這半夜我們進了一家店,這些店都是不關門的,盡管沒有白天的熱鬧,但是也有人出來接待,見著我們就說:“幾位一定是住店的,而且沒有錢,我們已經幫你們安排好啦?!?p> 我們八目相視,感覺怪怪的,這店員繼續(xù)說:“幾位別奇怪,現(xiàn)在這大大小小的店,誰都知道你們幾位了,你們盡管吃住,不收錢的,這都是風俠與葉俠早就安排好啦,你們的畫像這這半天的功夫早就傳遍了俠風鎮(zhèn)。”
店員繼續(xù)說:“你們別覺得過意不去,我們這里的人呀,不是光指俠風鎮(zhèn),是整個落遺界,都期盼著能夠回去。”
店員停頓了片刻繼續(xù)說:“哎!那什么不忘初心,對對,我們都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盡管開辟這落遺界也不容易,但是也都想回去,至少可以像走親戚那樣串串門?!?p> “他們不是說你們是災難與厄運的化身嗎?”我問道。
“那都是人之常情,或者說人的弱點?!钡陠T邊說邊指著幾間房,“這連號的四間就是你們的,里面茶水什么都方便,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直接傳喚我?!?p> 這店員離去,我們進了這早已安排好的房間,這次我的心思已經不再這房間的好壞上了,我突然覺得這里的人真的很好,他們個個都像開了悟的人,就沖店員的那句“那都是人之常情,或者說人的弱點”我就覺得即使我啥都不會也應該為他們做點事。
或許比這躥氣更厲害的是他們這里的人,我沒被這里的躥氣同化前,就已經被他們的情感與開悟和合了。

走木.QD
我是一名礦山人,我想為旅游寫書,為味道寫書,希望讀者都能嘗到書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