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事態(tài)演變
翌日。
光化土豪沒有得到文小小的答復(fù)，不到午后，光化縣衙門口圍滿了百姓，人人激憤，個個喊冤。
“縣府也不能如此行事??！不明不白就把人抓了，還講不講王法了？”
“爾等是何人？”
“我是余小六的兄長?！?p> “我是……”
衙卒一開口，眾人紛紛自報家門，他們都是攤販的家眷，來問個緣由。
“都別吵了，爾等家中做的什么生意，爾等自知，都回去吧，待明府查明后定會給爾等一個交待?！币谎核静荒蜔┑恼f道。
“不行，我等今日必須見到人！”
“我等不曾犯罪，有何怕的？放人！”
幾個領(lǐng)頭者挑起百姓火氣，作勢要將事情鬧大。那押司也是個明眼人，抬手大聲呵斥：“來人，把他、他、他給本押司擒了，聚眾鬧事，當(dāng)作嚴懲！”
“押司，我等何錯之有？不過是聲音太些罷了。”為首者連忙辯解，語氣略帶哀求。
“何錯？哼！那本押司現(xiàn)在便去把你們家眷押來，讓你們當(dāng)堂對質(zhì)，若錯差一句，爾等今日也別走了?！毖核緸槔舳嗄?，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一句話便戳穿了他們的把戲。
為首者再不敢言語，倉皇離開衙門口，眾家眷無人指引，也被那押司兩三句話嚇退……
午后，以陳旦為首的光化富戶借著陳羽這位大力資助慈幼局的善人顏面，請全績?nèi)ゾ茦歉把纭?p> 時見酒樓外，一習(xí)道袍、身材消瘦的陳羽與全績相對而站。
“明府，老夫受他人所托，望明府莫怪?！标愑鹪臼枪饣侵幸坏纫坏拇髴羧思遥信６Y，但女兒死后，他變得深居簡出，不愿多理俗事，一心修道。
“哈哈哈，陳員外一心向道，對慈幼局所做的一切，本縣也銘記于心，怎會因區(qū)區(qū)小事責(zé)怪陳員外，更何況即便沒有陳員外，本縣也需和光化大戶談一談這邊疆墟市。”全績搖頭示意陳羽莫要自責(zé)。
“明府，請。”
陳羽引全績上了二樓，到了門前卻做止步：“明府，他們都在房中，老夫就不進去了，以免世俗之氣誤了修道之心?！?p> 陳羽之前也是墟市得利者的一員，但現(xiàn)在他厭惡一切買賣狡詐，眼不見心不煩，當(dāng)然他也不會將內(nèi)情說給全績，畢竟陳家一族數(shù)百口人呢。
“好，改日本縣請員外飲笑?！比冋f罷，推門而入。
時房中圍坐五、六商賈大戶，這幾人的財力加起來買下半個光化城不成問題。
“拜見明府?！标惖┮娤蛉冃辛舜蠖Y。
“嗯，都起來吧?！比兟朴频淖叩阶雷舷骸扒叶甲??！?p> “多謝明府?！北娙嘶氐皆?，個個正襟危坐，生怕失了禮節(jié)。
“說吧，找本縣來有何事？”全績不管墟市里面牽扯了多少人，但這桌面上他最大，今日能來，全是看在他們多少資助過慈幼局的情面上，不然的話，即便這些人有通天之財，也見不了全績一面。
“明府今日政忙辛苦，小人先敬明府一杯。”陳旦舉杯客套道。
“請。”全績痛快飲了一杯，陳旦再斟，卻被全績抬手制止：“陳員外，本縣不勝酒力，為免吃醉，陳員外有話不防先言。”
“明府今日能來便是給我等面子，小人也就直言了，北境墟市是小人籌造的，其中買賣路數(shù)龐雜，望明府高抬貴手?！标惖┭猿鲶@人，不與全績言虛，大方承認自己的買賣，之后又說道：“明府，小人也知縣府周轉(zhuǎn)不易，這些貨物便全部資助給縣府，另我等愿再出良田三十畝以資慈幼局經(jīng)營，只求明府放了那些商販，重開邊境墟市?！?p> 魚與漁的道理人人皆知，損失些銀錢與絕了財路孰輕孰重，陳旦還是能拎的清，金人如今四面楚歌，國內(nèi)紙錢瘋印，物價呈數(shù)倍高抬，沒有一個商人愿意放過這個機會。
“這大可不必了，商販本縣即日可放，墟市也能重開，不過重開的墟市必須由縣府經(jīng)營，本縣意在取締一切私市，斷絕重資私下買賣，并不是針對爾等中的某一個，爾等可明白？”全績要將私財收歸國用，大宋的繁榮在商賈，國家卻是積貧積弱，要改變這一現(xiàn)狀，那就必須立一法規(guī)，無人經(jīng)營市場，萬不可取。
“此事明府具體想怎么做？”陳旦也不著急，凡法規(guī)必有疏漏之處，不可能一概而全，只要利益損失在陳旦等人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他們會咬牙答應(yīng)，畢竟民遇官，有理也說不清。
“其一定時，巳時開，申時閉，凡當(dāng)日運入墟市未售賣物，必須存在墟市，不得運出。
其二日巡，官府派吏常駐，規(guī)避打架鬧事，若議價不當(dāng)，也可由官府公裁。
其三禁物，凡糧食、草料、鐵器鐵錠、鹽茶等不得在墟市公開買賣，若有南京府，或其他金朝商人來議價購賣，全盤由縣府主持。
其四……”
全績剛說完第三點，席位上已經(jīng)有人坐不住了：
議定時辰無可厚非，畢竟墟市不是瓦肆，邊境之地理應(yīng)謹慎。
衙門巡查也可接受，只要有人執(zhí)行公務(wù)，那就可以尋到便利所在，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公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是常態(tài)。
但唯獨禁物一條，所有大商富戶都接受不了，墟市明面上擺的貨物就只有那些，要么是薄利多銷，要么是工序繁雜，能夠輕松賺取大量銀錢都在禁物行列，雖然全績放了口話可以通商，但官府掌握市場就代表著高額賦稅，這樣算下來讓利太多，且沒有私路便捷，等于是斬斷了眾人的財路。
“明府，非要如此獨絕，小人在此勸明府一句，墟市之利豐厚之極，明府認為我等小小商人可以獨吞嗎？有道是做人留一線，請明府三思而行?！标惖┳哉J為對全績不錯，慈幼局之事光化商人是出了大力氣的，只言私情全績也應(yīng)該網(wǎng)開一面。
“列位為慈幼局所做之事，在全績這兒依舊有情份，但一事歸一事，墟市之利歸公歸國，績勢在必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