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過了三天。
這三天里,茍豈足不出戶,就宅在家里研讀《大日真經(jīng)》。
其實(shí)這部功法不難,用不著讀整整三天,只不過荀無憂安排他與道侶相會的日子,定在了這一天。
對于竹廬外出現(xiàn)的那群不速之客,茍豈自然也從荀無憂口中明白了其中內(nèi)情,但他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這一天傍晚,他終于走出了竹廬。一出門,就親熱地向四周打著招呼:“樹上的朋友,屋頂?shù)呐笥?,草叢里的朋友,水缸里的朋友……大家吃過了嗎?”
所有的情報販子淚流滿面,心說你可終于出來了。
然而,就當(dāng)他們打算跟住茍豈時,就看見他翻身騎上院里那匹白馬,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帶、束了束頭發(fā),然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跑了。
的盧一騎絕塵,如同狂風(fēng)一般,瞬息間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只卷起漫天的灰塵,把所有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人弄得灰頭土臉。
下一刻,所有人都快瘋了!
凌霄門下,什么時候出了一匹這么快的馬?而且還不是在靈獸峰,而是丹霄峰?!
當(dāng)所有人冷靜下來以后,都想通了一件事——別想著查茍豈的道侶了,先把他的馬查明白吧。
這時,王平手下有個弟兄小聲對他說道:“王哥,其實(shí)我一早就看那匹馬有點(diǎn)眼熟了……好像在哪見過。”
王平連忙追問:“在哪?你仔細(xì)想想?!?p> “嗯……你記得管理馬場的胖子嗎?我好像在他的馬廄里見過那匹馬……”
王平心中一凜,立刻回到靈獸峰,將此事匯報給了黃旭。
黃旭派人一查,很快就查明了真相:那匹的盧馬本是靈獸峰所有,但一直不被重視,平日里只用來運(yùn)柴拉磨,還被其主人打傷過一條腿……后來青墨小廬諸人前來借馬,負(fù)責(zé)管理馬場的胖道人為了羞辱茍豈,就將此馬白白送給了他……
“呲!”黃旭聽完原委后,捏碎了手中茶壺,臉上陰沉得可怕。
很快,那位矮胖道人也被帶了上來。他顯然已經(jīng)聽說了發(fā)生的事,一臉驚恐之色,渾身戰(zhàn)栗。
黃旭強(qiáng)忍怒氣,死死地盯著他,問道:“那匹的盧馬,是什么品階?”
矮胖道人顫聲道:“好像……好像沒有品階,是一匹凡馬,只是……天生神異?!?p> “天生神異,又為何輕易送人?”黃旭咬牙切齒。
“聽說……聽說那匹馬天生不詳,騎過它的人都要倒霉,所以我就……想……想害那茍豈……”
黃旭一把揪住他衣領(lǐng),質(zhì)問道:“騎過的人都要倒霉?!茍豈自從得了這匹馬,陣道修為一日千里,還成了天機(jī)峰的恩人,這就是他倒的霉運(yùn)嗎!”
矮胖道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再說。
黃旭捏緊拳頭,良久后,方才咬牙道:“王平,你持我令牌,去領(lǐng)一頭玄階靈獸,再去追查茍豈平日行蹤?!?p> 王平惶恐道:“師兄,我只是煉谷境弟子,并無駕馭玄階靈獸的權(quán)限?!?p> “少廢話,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讓你干的!”
“可是……”王平面露難色,“本山培育的玄階靈獸并不以速度見長,我擔(dān)心,就算是玄階靈獸,也未必能追平那匹的盧馬的速度……”
“豈有此理!”黃旭滿腔怒火終于爆發(fā)出來,往桌子上重重一錘,“區(qū)區(qū)一匹凡馬,竟然連玄階靈獸都追不上?”他抓住矮胖道人的頭發(fā),厲聲道:“那匹馬究竟有多快,難道要動用地階靈獸才能追趕嗎!”
矮胖道人頭頂吃痛,慌亂之下說道:“倘若借用峰主的坐騎,就一定沒問題!”
黃旭一個耳光扇過去,破口大罵:“嫌我丟人不夠,還要丟我叔叔的臉嗎!”
……
與此同時,別峰弟子得到消息,自然也將那匹的盧馬列為了重點(diǎn)調(diào)查對象。
其中鬼木峰的探子進(jìn)展最快,不出兩個時辰,就從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谷海同志口中打聽到了這匹馬的來歷,接著又找到當(dāng)天其他在場的人詢問,很快就幾乎完整地還原了“靈獸峰借馬”事件的原貌。
因此,最先得知內(nèi)幕的人,是邱小乙。
“稟峰主,事情已查明?!?p> “說?!鼻裥∫乙贿吢牐贿叧灾鞴?。
“據(jù)谷海說,當(dāng)日他與李晚星、茍豈等人前去靈獸峰借馬,管理馬場的矮胖道人認(rèn)出茍豈后,沒有借他龍馬,而是牽了一匹半死不活的跛馬給他。當(dāng)時宋賢透露,此馬眼下有淚槽,額邊生白點(diǎn),名為‘的盧’,騎則妨主。因此靈獸峰虐待此馬已久,茍豈剛接手時,此馬瘦骨嶙峋、滿身爛瘡,離死不遠(yuǎn),但茍豈不忍讓它自生自滅,執(zhí)意喂養(yǎng)?!?p> 邱小乙把瓜子一吐,“那倒奇了。”
“然而就在當(dāng)天,茍豈等人在本山遭遇萬靈鬼樹后,別的龍馬都抱頭鼠竄,唯獨(dú)這匹跛馬悍不畏死、單騎救主?!?p> 邱小乙拍手大笑,“妙啊!二師兄的弟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p> “后來,茍豈雖不懂如何培養(yǎng)靈獸,但也不限制它的自由,就放任的盧馬野生野長,時日一長,竟然就練出了如此驚人的腳力……”
“哈哈哈哈哈哈!”邱小乙連連拍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
此事傳開以后,靈獸峰的相馬之術(shù)徹底淪為笑柄。而當(dāng)年那位評價的盧馬“不詳之馬、騎則妨主”的相馬師,也徹底名聲掃地。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獨(dú)自下山的那一夜,茍豈所去之處,其實(shí)是一座古墓。
與神秘道侶面基的地方,就在墓中。
墓道的入口,在一座荒涼的樹林中,此地距離丹霄峰很遠(yuǎn),以的盧馬的腳力,尚且花費(fèi)了一個小時才到。深夜,樹林中霧氣彌漫,陰風(fēng)陣陣,仿佛厲鬼哭嚎,樹上寒鴉叫聲沙啞,平添幾分詭異。
茍豈幾度萌生退意,但禁不住探索的欲望,心想:來都來了……
其實(shí),他本不該如此魯莽,明明得到問心玉預(yù)警還要送上門來。但這畢竟是第四道許愿符的獎勵,哪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命的盧馬在墓外等候,然后鼓起勇氣走下了墓穴,下墓時,他將一張神行符緊緊捏在手里——畢竟荀先生動機(jī)不明,早在幾天前,茍豈就找喬嵩陽買了一張神行符、一張驚雷符,以防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