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羅幼微帶著禮物再次登了雁家的門。
雁南生并不在,是雁母親自把畫送到了羅幼微的手上。
展開畫卷,羅幼微眼睛一亮。
“南風知我意,我竟有些舍不得拿它送人了?!?p> 羅幼微欣賞了一會,才小心的卷起畫卷,讓身后胡柳兒仔細收好,拉起雁母的手,感激道:“師父,我昨夜想了又想,方覺得不妥。雁秀才以后定是一個做大事的人,何須我一個小女子的人情?”
“這幅丹青就當是雁秀才賣給我的吧!雖然用銀錢來還這份人情俗氣了些,也辱沒的雁秀才的才學,可我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p> 雁母最喜歡羅幼微的地方,便是她的知趣。
羅幼微知道自己不希望她和南生有任何瓜葛,所以一直都很避諱,甚至在出了那樣的事情后,趕緊定下了親事,沒有半點拖累南生的意思。
“好孩子,我明白,你意思到了就行了,銀錢什么不重要?!?p> “這副丹青多少銀子都值得?!绷_幼微從懷里拿出一個自己親手繡的荷包,塞進雁母的手里。
“我還要去錦城,今日不能多留了,告辭。”
羅幼微拿到了畫,便匆匆離去,直接上了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牛車,直奔錦城而去。
羅幼微前腳離去,雁南生便進了家門,見母親對著一個荷包發(fā)呆,眼光也移了上去。
荷包繡的十分精細,一對雪白的小兔子繡得活靈活現(xiàn)。
見雁南生進來,雁母才回過神。
“羅家那丫頭已經(jīng)來過了,說不想欠下雁家的人情,便留下了這個荷包?!?p> 雁母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手中輕飄飄的荷包。
可打開這么一看,里面竟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
就算是雁南生的丹青畫的再好,可一個秀才的字畫,也不值一百兩銀子。
雁南生皺起眉心,一把接過那個荷包,把銀票塞了回去,又把荷包塞進了自己懷里,沉聲道:“我這就把銀子還回去。”
不等雁母張嘴,雁南生已經(jīng)出了家門。
再說羅幼微這邊。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畫卷進了錦城,第一時間便找去了趙府。
看著趙府低調(diào)的門樓,不知道的只會以為這是一個稍微富貴一點的人家,誰能想到這里住著一位曾在皇宮里當過差的老御醫(yī)。
砰砰砰……
胡管事敲了半晌大門,里面才鉆出來一個小斯打扮的小童,探出小腦袋,好奇問道:“你們找誰啊?”
“我找趙齒趙御醫(yī),有一事相求?!?p> 那小門童聽羅幼微竟然能叫出自家大人的名諱,頓時戒備起來。
“我這里沒有什么趙御醫(yī),你們找錯了地方?!?p> 小童正要關門,卻被胡管事一把攔下。
顏梨花上前一步,輕聲道:“你幫我把這幅丹青送到你家老爺面前,他要是愿意見我,你再來通知我便可?!?p> 眼梨花把手中的畫卷交到小斯手里,順便還遞了一個小荷包到小童的手上,然后便后退到一旁等待。
那小童見面前的這位姑娘衣著不凡,又似乎很是了解自家老爺?shù)膫€性愛好,面上有點猶豫。
“要是你家老爺不喜歡這幅丹青,你再送出來還給我便是,我也不會再來打擾。若要是你家老爺喜歡這幅丹青,錯不過豈不都是你的錯了?”
那小童終于被羅幼微說服,冷著臉,囑咐道:“那你在這等著吧!”
然后便關上大門。
羅幼微也不急,直接站在大門口等,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
“姑娘,用不用我再去叫門?”
胡管事倒不是沉不住氣,而是心疼火辣辣的太陽底下,羅幼微就這樣站了一個時辰,就是他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何況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不用,再等等。”
這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趙府的大門終于開了。
那小童見羅幼微二人還真一直等在大門口,心里有些過意不去,解釋了一句。
“我家主子之前一直在見客,所以當誤了一些時辰?!?p> 其實在小童走出來,手中卻沒有那副畫卷時,羅幼微的心已經(jīng)定了。
“無妨,讓你費心了,多謝。”
那小童見羅幼微如此客氣,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家老爺想見你,你跟我來吧!”
羅幼微終于走進了趙府的大門,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卻是別有洞天。
青磚綠瓦,小橋流水,曲徑通幽,文竹雅舍,看似清雅低調(diào),卻無一處不精致,實則處處透著奢貴。
就連自認見過不少世面的胡管事,都看著連連咋舌。
不愧是宮里出來的御醫(yī)。
跟著小童走過兩個院子,又越過一片竹林,終于來到一處清風敞堂。
臨窗而坐,一位白發(fā)白須的老者,正在和一人下棋,那人坐在格子窗后,羅幼微看不見那人樣貌。
見客人已到,那老者落下手中棋子,瞄了走在前面的羅幼微一眼,道:“你有何事相求?”
羅幼微傾了傾身子。
“我希望趙大人能幫我醫(yī)治一人的腿疾?!?p>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趙齒又舉起手中的棋子,和對面的人對弈,語氣聽起來平淡,卻隱隱含著怒意。
“趙大人放心,我絕不會出去亂說,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會打擾趙大人難得的清靜?!?p> 羅幼微話落,四周便安靜了,只聞棋子落在棋盤的聲音。
趙大人似乎只顧著下棋,忘記了此時院子里還站著人。
“師父,我輸了?!?p> 趙齒擼著胡子冷哼一聲。
“你輸?shù)牡绞菚r候?!?p> 羅幼微好奇的看了過去,卻依舊看不到人,只聽那人再次開口笑道:“師父既然喜歡那副畫,那就讓弟子替你去看看那病人?!?p> 趙齒擼著胡須思索片刻,最終點點頭。
“你一身醫(yī)術盡得我的真?zhèn)?,你去看看也是無妨。只是,你不著急回盛京了?”
“本就舍不得師父,這倒是正好有了借口,能多陪師父下幾日棋。”
趙齒顯然心情大好,大笑兩聲,這才轉(zhuǎn)過頭,沉下臉看著羅幼微,道:“那幅畫老夫收下了,便讓我的弟子去給你的人醫(yī)治腿疾?!?p> 趙齒擼著胡須,頓了一下,又道:“可否告知此畫乃是何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