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又問:“為何魔族非要攻克這里,是為了里頭的禁書嗎?如果是,我們還是主動獻出去吧,那些書真的很低階,很不夠格被禁,我說真的?!?p> 師父望著翹起的地樁,沉著聲音回答她:“非也。其實這下頭正埋著一件不得了的東西,原本屬于魔族,一朝釋放,必將生靈涂炭?!?p> 破案了,不怪反派們心心念念,原來是書院先霸占了他們的東西呀。
“明明是人家的東西,人家如今想要回去,還得冒著生命危險,是我我也不擇手段。”當然了,這番牢騷她只敢在心里發(fā)發(fā),以免院長一氣之下真把她鎖進水牢里。
“姜糖,為師要你守住這里,你須好生留意四下的動靜,哪怕是為書院熱血捐軀,都一定要守住地下那件東西,萬萬不能讓它蘇醒過來,就算它真的蘇醒過來,也必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火速將它打死,明白了嗎?”
姜糖點點頭,“聽明白了,你就是要我送死嘛?!?p> 師父笑開,從袖子里摸出三枚信哨,遞與了她,“一有異常,立馬拉響此哨,為師只有你這么一個徒兒,就算你不是預言里的大圣,也指望你能夠活久一點,我已經(jīng)親手埋下小白,不想再費勁埋你,畢竟年紀大了。”
姜糖接過信哨,掂了一掂,份量十足,與頭一回所見的大為不同。
“那徒兒可不可以也提一個要求?如果真有那一天,記得把我埋得離小白遠一點,它有兩張嘴,我只有一張,我怕以后搶祭品時爭不過它?!?p> 師父:“……”半晌,“好,為師答應你。可如果死的是為師,我希望是你親手為我捧最后一把土,為師不挑,就想和小白一直作伴?!?p> 姜糖立馬勸他:“師父,那雙頭犬如此威風凜凜,偏偏被你取名叫小白,你還是死遠一點吧,徒兒怕它化作狗鬼都不放過你?!?p> 師父笑著搖搖頭,“說起來你未必相信,小白小時候是真的白?!?p> 姜糖一臉“信你才有鬼”。
師父走了,古沉留了下來。
姜糖仔細打量著手里的信哨,由衷吐槽:“上位者就是了不起,就連信哨都格外花里胡哨。”
古沉牽了一下嘴角,眼睛里含著笑意,“你覺不覺得院長好像什么都知道?”
姜糖附議地點點頭,聲音有些激動:“我倆真是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去了?!?p> 古沉卻轉而一臉嚴肅:“所以說,以后你更得小心行事,萬不可在院內(nèi)和其他男生關系過密,萬一被他察覺,可是會被逐出書院的?!?p> “有道理,”姜糖想著,大妖果然是真心待她的,居然幫她設想得那樣深遠,于是乎她自己也難得真心了一次,同樣提醒他道:“你和年師保以后也注意著分寸,別被他老人家發(fā)現(xiàn)了?!?p> 肉眼可見,古沉當即瞳孔一震。
那夜以后,智棧就成了姜糖的暫居之地,里頭的藏書自然也無條件地向她開放。
可人有時就是這樣,當一位窈窕美人迎面朝你走來,若是頭戴帷帽,臉上罩著層層面紗,你一定格外心癢難耐,無論想盡多少辦法,都愿一窺美人的面貌,可如果那個窈窕女人一開始就露出模樣對你坦誠相見,你倒未必會多看她兩眼。
是以,當這些書突然全部敞開懷抱,恭迎姜糖有事沒事前去檢讀時,她反倒沒什么興致了。
惟一比較在意的,是當初封印過古沉的那本《百妖圖》,上下幾層查找了好幾遍,居然都沒有找到。
這可真是奇了。
或許是怕她無聊,兩日后,古沉抱來了一條雪白的小靈犬,特意交代:“這是純種的獵魔獒,院長特意向熾風族求來的,說是小白的近親,所以它叫白二世?!?p> 姜糖一把奪過小東西。
放在掌中一瞧,小東西體格不大,卻沉甸甸的,很有份量感,尾巴蓬松得像松鼠一樣,通身雪白,只有眉毛是兩團漂亮的墨點,雙眼漆黑明亮,遠遠看上去就似長著兩對眼睛一般,鼻頭發(fā)紅,吐出長長的草莓色的舌頭,上頭居然有一道青色的閃電胎記,真是稀罕。
白二世脾氣很好,誰抱都行,十分親人,可一想到它是小白的近親,姜糖就開始隱隱擔憂,該不會小東西長開以后,也像小白一樣威猛、巨大又瘋瘋癲癲吧?
“白二世,好好珍惜你這身雪白吧,你會懷念你如今這副樣子的。”
大妖笑著說道:“別瞎想,白二世的父母都是白色的,它應該不會變色。它鼻子很靈,只要一聞到魔類的氣息便會狂叫不止,陪你一同看守此處,真是再合適不過?!?p> 姜糖抱著白二世,輕輕撫摸著雪白的長毛,它伸出舌頭,友好地舔了一下姜糖的下巴,然后姜糖就被跳蚤咬了……
有了白二世,姜糖再沒感到過無聊。
可在外人的眼里,她至今仍看押水牢之內(nèi),而且謝絕探視。
這難免急壞了那個會復身術的反派,畢竟真身一直不出現(xiàn),那么出現(xiàn)在市面上的每一個“姜糖”都只能是假的。
后來書院又陸陸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了“假杜韶靈”、“假呂仙游”“假花四少”“假賀知淵”……全都是古沉的精彩手筆。
這招“你亂我也亂”頗為見效,好歹讓反派消停了一段時候。
冷風奏緊,天氣漸漸轉涼,接連下起綿綿秋雨。
姜糖沒事嫌著無聊,隨手給白二世縫了個湊合的狗窩。
古沉對此十分不滿,表示就連工序如此復雜的狗窩她都縫好了,卻為何一直拖著他的方絹不肯動針。
被逼無奈,姜糖只好從袖中掏出那塊粉嫩嫩的絹子,主動塞給了他:“繡是早就繡好了,只是一直不敢給你,這是我手中最好的一塊料子了,你要是實在嫌棄,就自己提供布料,我再給你繡一塊就是?!?p> 他嘴角一牽,目光釋出幾許溫暖,一攤開絹子,見上頭用金線繡著一只好華麗的仙鶴,大發(fā)感慨:“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金色的仙鶴,真別致?!?p> “鶴什么鶴?”姜糖呶起嘴來,頓生不悅:“我繡得明明是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