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廚房

　　邦邦邦——

　　攙著木屑的黑面包敲擊在砧板上，發(fā)出了沉悶聲響。

　　干豌豆、臭奶酪、硬咸肉、腌魚......

　　羅萬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正是船上唯一的廚房，也是昨天室友最后停留的地方。根據(jù)12小時的發(fā)作時間推算，他很可能就是在這里感染上變異魚人的怪病。

　　通過室友的日記，羅萬拼湊出這么一個故事：

　　這個名叫盧卡的小伙子原本是伊倍露帝國的一名見習裁縫。

　　他每天起早貪黑在一家小有名氣的裁縫店里做學徒，但吝嗇的師傅從來都不教盧卡真正的貴族服飾處理技巧。每當他提起要求學習時，師傅都會毫不留情面的羞辱他的天賦，甚至變本加厲的奴役他。

　　于是呢，不愿意做一輩子普通裁縫的盧卡，省吃儉用默默攢下了一筆不小的錢。但是身為平民，要拿這些錢要在伊倍露的帝國藝術學院進修是遠遠不夠的。

　　日漸忍受不了師傅每天的壓榨，他寫信給波米亞國家藝術學院，并附上了自己最滿意的時裝設計稿。

　　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盧卡終于收到了學院的回信。得到了夢想中半工半讀的深造機會，他決定遠赴海外的波米亞王國求學。

　　而他的妹妹貝絲14歲就離家來到了這艘名為海洋禮贊號的客船上當女侍。為了和幾年沒見的貝絲告別，盧卡特意選擇了海路。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會來此和妹妹敘舊暢談。

　　“真是可憐的家伙。就算是魚人，他也是一條有理想的魚人，而不是咸魚人?！?p>　　雖然現(xiàn)在羅萬很想和妹妹暢談一下她哥哥的夢想，順便探討一下他哥的病情。

　　但此時妹妹貝絲并不在這里。廚房里只有一位名叫布魯托的中年廚子，他正抱著一個裝啤酒的木桶，費力地處理因發(fā)泡腐爛而的拔不出來的木塞。

　　“小伙子，不要到處亂摸啊。收你一銀幣是幫你轉告貝絲消息，不是讓你進來參觀的?！?p>　　“這個是什么箱子？怎么涼颼颼的？”很顯然羅萬并沒有把布魯托的話聽進去。

　　“這你真別碰，那是斯科特家族專用的。只有他們這種貴族才舍得買這種附魔箱子保鮮食材?！?p>　　“附魔？”羅萬心底涌上一陣火熱，果然深藍說的沒錯，這個世界存在特殊的力量！

　　既然如此——自己說不定也能學習一二呢。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傳說中的催眠術，要是有的話，這不得讓深藍把她服務態(tài)度好好改改？現(xiàn)在的她真是越來越過分，就連主人都不喊了。明明她的代碼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字一字碼出來的。

　　唉，還是小白好，想念它的第一天。

　　砰，爛塞子終于被鑿開。渾濁的麥酒緩緩淌出，布魯托狠狠嘬了一口。他吐掉木屑，點起自己的劣質煙斗。

　　“看你那樣我就知道你在想啥。我和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有這種愚蠢的幻想，幻想自己有百里挑一的魔法師天賦。能和紋章戰(zhàn)士們一起去更遠的無痕之海獵殺海妖?？涩F(xiàn)實呢，我在這連給貴族老爺做菜的資格都沒有。里面的食材只有貝絲她們這些高級女仆才能處理?！?p>　　你說貝絲每天處理這個？！

　　聽到和關鍵人物有關的線索，羅萬來了精神。妹妹貝絲雖然向親哥哥下毒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排除無意間接傳播的可能啊。想到這他越發(fā)覺得這個附魔箱子不簡單！

　　他在桌上排出一枚銀幣，這種銀幣呈不規(guī)則的圓形，上雕刻著類似于天平的符號。

　　“我從小就對魔法感興趣。我能打開這個大寶貝看一看嗎？”

　　中年廚子瞇著眼睛抽煙，看都不看桌上的銀幣。

　　“你要是暈船嚴重，腦袋不清醒了，我建議你拿這錢找船醫(yī)去買點姜土吃?！?p>　　“嘩，嘩。”

　　又是兩枚銀幣躺在了桌上。

　　布魯托瞬間憤怒地拍案而起！

　　“你這什么意思！你拿這個考驗干部?！

　　我作為幸運女神號唯一的廚房掌管者，對保證食物的安全有著神圣且不可推卸的責任。更是要對是日理萬機的貴族老爺們負責！”

　　“咄，咄，咄.....”

　　五枚銀幣隨著木桌的紋路滾到布魯托的手邊。

　　只聽“唰”的一聲，一道殘影略過。銀幣們就忽然不見了蹤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這個中年廚子撓了撓后腦勺，又咳嗽兩聲說道：

　　“咳咳，我好像聞到有個銀鹿果爛了。我這就要把它扔掉，免得貴族老爺們吃壞肚子。誰也不許過來看哦?！?p>　　羅萬湊在一旁看向附魔箱子中的食材：青色的瓜果，土豆樣子的塊莖，白面粉，紅色的香料，蛋，黃瓜，以及一堆不知道什么動物的肉干......這異界的食材倒是長得和地球差不多。

　　但好像并沒有和魚卵、魚人相關的東西。真是白浪費我五銀幣！

　　“廚房！廚房！今天弗格斯先生又捕上來一條底棲鰭魚，點名要吃生魚片?！?p>　　艙外急匆匆跑進來一個瘦猴一樣的駝背水手。他看到羅萬似乎有些意外，皺了皺眉頭。

　　“這是新來的幫襯？”

　　早就聞風關上箱子的布魯托趕忙點頭答道：“啊，是啊。自己過來應聘的?！?p>　　“女仆們在前廳忙著呢，這條魚就交給你處理了。弄精致點?！笔莺镎f完便把桶放下離開。

　　桶里的魚有著奇怪的比例，那顆巨大的三角形腦袋，幾乎占了魚身體的一半。而泛白的大魚眼又幾乎占了魚頭的一半。鱗片細密的更像是毛發(fā)。

　　“這魚，真丑。”

　　“底棲鰭魚可不好捕?！辈剪斖凶哌^來拿起桶里的魚看了一眼，“你看它肚子都快漲爆起來了，一看就是在深海呆著的。這淺海域天天捕到這個魚也是稀奇。

　　你別愣著啊，今天差點被你害死！幫我個忙，把那缸里攪好的面包糊倒到飼料槽里。我要弄生魚片估計忙不過來了?！?p>　　“這船還養(yǎng)牲口啊。這個槽嗎？好深啊。嘔，布魯托你弄什么東西這么臭！”

　　一股劇烈的腥味突然在廚房中彌漫開來，羅萬回頭尋找臭味的來源，發(fā)現(xiàn)是被布魯托剁掉的魚頭散發(fā)出來的。

　　“一看就知道你沒處理過這種魚，它的腦子就是這股味兒。傳說這種魚生活在海底廢墟，專門吃沉沒船只里的尸骸。你出發(fā)的那個達爾倫港有個荒野海洋教派，比較忌諱吃這玩意，估計你長那么大也沒見過。

　　不過在杜鵑港這能賣到3金幣一斤。我們可舍不得吃這玩意兒，也就弗格斯那幫貴族老爺愛吃?！?p>　　布魯托叼著煙斗，厚重的菜刀在他手里像裁紙一樣劃開了魚肚。一堆綠色的魚卵爭先恐后的涌了出來。

　　“好家伙這才4月就帶籽了，真特么邪門?！?p>　　就在這時，深藍的聲音在羅萬耳邊響起。

　　“這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