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韶華白首

　　昨天其實只是聊天多一些，酒倒是沒喝多少，借著小小的酒勁，大家都睡了個好覺。

　　鄒航醒了就摸出床頭手機給靈犀打電話，是他睜開眼就想見到的人啊，見不到聽聽聲音也是好的。

　　“喂？鄒航，早上好呀”是靈犀快樂的小聲音呀。

　　“嗯，早上好，靈犀小寶貝！”鄒航甜甜的說話，像是撒嬌。

　　“睡得好嗎？”

　　“好，但是和家里的床比不了”鄒航說完壞壞的笑。

　　“討厭，不跟你說啦，我要工作去啦”靈犀不好意思的要掛了電話。

　　“你今天有工作嗎？”鄒航知道靈犀的工作應(yīng)該是有些問題的，所以特意想問問她。

　　“嗯，是啊，不過我最近不去遠(yuǎn)地方的。就在BJ，接的都是室內(nèi)的拍攝，一些廣告片或者藝術(shù)攝影什么的，我這不是聽取你的建議嗎。嘿嘿，我乖不乖？”

　　“嗯，那挺好的啊，不用出遠(yuǎn)門，省的我擔(dān)心了?！?p>　　掛了電話，靈犀邊往攝影棚走邊嘆了口氣，其實靈犀很喜歡去拍風(fēng)景的，也從沒覺得旅途辛苦，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就應(yīng)該是生長在路上的，或者她本就是一直向往自由的小鳥，走走停停，快樂至極。

　　不過如今也很好，可以守著鄒航，等他回來。

　　靈犀今天接的拍攝是為一對老人拍結(jié)婚五十年，也就是金婚的紀(jì)念照。

　　進了影棚，就看到兩位老人已經(jīng)在等她了。靈犀看了看手表，她沒遲到。

　　靈犀先去跟雇她的影樓老板打了招呼，才來到兩位老人的面前。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你們今天的攝影師，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靈犀禮貌的跟叔叔阿姨介紹自己。

　　“你好啊，小姑娘，”阿姨笑盈盈的看著靈犀。

　　“我們沒等多久，你也沒遲到，是我們來的早了些?！笔迨逑蜢`犀解釋。“我們年齡大了，有的是時間呢”。

　　靈犀跟叔叔阿姨簡單介紹了今天的大概流程，就讓工作人員帶兩位老人去挑服裝和化妝了。

　　靈犀一邊調(diào)試機器和燈光，一邊等客人。

　　看見阿姨從化妝間出來，穿著潔白的婚紗，還有長長的拖尾，盡管有一位工作人員已經(jīng)在為阿姨提著婚紗，可身后的叔叔，也圍著阿姨忙前忙后。阿姨笑的一臉開心。靈犀遠(yuǎn)遠(yuǎn)看他們走過來，也覺得真好呀，韶華白首，轉(zhuǎn)眼一生。

　　“阿姨，您今天可真漂亮?！膘`犀覺得阿姨一頭白發(fā)穿起婚紗，有另一種美。

　　阿姨被大家夸的心里美滋滋的，“不瞞你說呦，丫頭，我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穿婚紗呢，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不興這個，后來忙工作忙家庭，就不在乎這個了，老了老了，你叔叔非要來拍這個婚紗照，真是的”阿姨嘴里埋怨叔叔，其實心里不知怎么高興，叔叔自然是知道阿姨的“心口不一”，什么也不說，只背著小手，看著媳婦笑。

　　拍攝開始了，可本來笑的特別開心的叔叔阿姨在鏡頭里卻不會笑了，笑的又僵硬又假。靈犀拍了幾張，覺得不太滿意，放下相機，跟叔叔阿姨聊起天來。

　　“阿姨，我聽說，今年是你們的金婚紀(jì)念日啊，那您們豈不是很早就結(jié)婚了？”靈犀邊跟叔叔阿姨聊天，邊抓拍一些滿意的照片。

　　“嗯，我18歲就認(rèn)識你叔叔了，剛滿二十歲，我們就結(jié)婚啦。”阿姨跟靈犀講起當(dāng)年的故事。

　　“那么早??？放在現(xiàn)在，豈不是早婚”靈犀故意逗兩位老人。

　　“誒？姑娘，不早不早，阿姨告訴你，遇貴人先立業(yè)，遇良人先結(jié)婚。遇到合適的人，就不早”

　　“良人”。靈犀念叨著，自然是想到了她的良人。九良啊九良，鄒航啊鄒航。你就是我的良人吧。

　　邊聊天邊抓拍的照片，果然是比擺拍的自然太多，靈犀翻著相機，有叔叔為阿姨掖鬢角的白發(fā)，有阿姨為叔叔理領(lǐng)結(jié)的溫柔。舉手投足間的真情流露才是最美的一面。

　　叔叔阿姨年齡大了，不能太累，只選了兩套服裝，一套是婚紗，一套是長衫配旗袍。叔叔穿著一身灰色大褂拿著扇子走來的時候，靈犀又想起了鄒航。航啊，四五十年以后，你是否也是這樣?。磕俏乙欢ㄒ惨癜⒁桃粯哟┲皿w的旗袍在你身邊啊。靈犀苦笑，怎么什么都能聯(lián)想到你。只因心中有你，所見一切，便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阿姨坐在中式的八仙桌旁。叔叔站在身后，手扶著阿姨的肩，這張照片拍的真好，又有年代感又有質(zhì)感。拍了一上午，叔叔阿姨也逐漸會配合起來。

　　一上午的工作就在歡聲笑語中結(jié)束了。

　　叔叔的服裝好換，換了衣服就回到影棚等阿姨。阿姨又要換衣服，又要卸妝還得等一會。

　　靈犀在影棚里收拾相鏡頭。叔叔來到靈犀身邊悄悄問“丫頭？叔叔問你點事？這個照片要多久能洗出來？”

　　“叔叔，我這邊整理好，影樓這邊還有專門的人來做一下后期處理，處理好您就可以過來選照片了，不會太久”

　　“奧奧，好的?！崩先吮持衷陟`犀身邊又張口說“丫頭，回頭幫我跟你們的工作人員說說，盡量快點吧，不瞞你，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得了病，有些嚴(yán)重，我還想親手給你阿姨把照片掛上呢”靈犀收拾鏡頭的手突然一抖，愣愣的抬頭看著叔叔，叔叔接著說“拍個婚紗照是在你阿姨還是小姑娘的時候的心愿了。沒想到卻一等就等了五十年?！笔迨蹇闯鲮`犀的驚訝，反而安慰起靈犀來“誒呦丫頭，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人老了嘛，都會生病都會死的啊。你阿姨也知道，她已經(jīng)慢慢在接受了，總有一個人會先離開的嘛，所以這照片就是個念想。”

　　靈犀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明明叔叔早上還說，我們年齡大了，有的是時間，明明才過了金婚啊，后面還有那么多的紀(jì)念日要過呢呀。

　　阿姨換好衣服出來了，叔叔趕快去阿姨身邊做跟班了，叔叔伸出手去扶阿姨時。靈犀仿佛看到五十年前。叔叔是否也是這樣向阿姨伸出手，問她可否愿意與自己攜手共度此生，山水迢迢。

　　送了叔叔阿姨走后，靈犀還沒緩過神來，特意交代了影樓的工作人員，照片不要修的太過，自然些就好。讓他們盡快處理好就邀請叔叔阿姨回來選照片。

　　靈犀想，這又是一次一面之緣的相見，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叔叔阿姨，但如果能用自己的專業(yè)為他們拍一組滿意的照片，也不枉這相識一場。

　　靈犀是沉著腳步回的家。有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恨不得眼淚都溢出酸酸的眼眶，靈犀想一秒鐘出現(xiàn)的鄒航面前，與他寸步不離，誰說歲月且長，認(rèn)識你以后，我連長命百歲都覺得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