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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人江湖

第二十八章 誰說吾等是贏軍的?

懶人江湖 微雨話西樓 3283 2021-07-06 19:14:57

  崔庚坐于諸位一手端著酒杯,聽著諸人的附和之言,心中暗道:“宣傳輿論的武器就是奏效,不過半日光景,這些人就坐不住了?!?p>  尤其是如今通信全靠吼,出門全靠走的年代,大家對于百里之外的事情都是兩眼一抹黑,這時候只要有人傳出一些消息,便是從者云集。

  不過這些事情也并非謠言,大贏在隴右那邊已經(jīng)開始這么干了,誰讓大贏有兩個猛人呢,一個符生,一個王景略,這兩人加一塊能秒掉天下一半以上的天才。

  崔庚也明白這些人是在他面前唱白臉,而且其中有人已經(jīng)跟大贏那邊聯(lián)系上了。

  崔庚心中冷笑:“嘿,想給小爺挖坑,只是希望你們待會兒不要社死才好。”

  最先開口一人又道:“老夫當(dāng)然不信那些讒言,只是崔長史當(dāng)面,老夫正好問個清楚,也好堵了那幫子閑碎的嘴不是?!?p>  果然,下一刻眾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崔庚。

  崔庚淡然飲下杯中酒水,露出一副純潔的笑容,環(huán)視諸人道:“諸位,誰說吾等是贏軍了?”

  一時間,大廳之內(nèi)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其中一位朱姓宗主,悄悄的用手指捅了捅身旁之人,低聲問道:“老公羊,崔長史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反應(yīng)過來的不止是他,至少烏保全同樣如此。

  自從昨天聽到了大贏要打土豪的流言,烏保全一整晚都沒睡好覺,烏氏偌大的家業(yè),其實說舍棄就能舍棄的,更何況是行土匪強盜之流的強搶。

  可胳膊拗不過大腿,烏氏再強大,能強的過擁有十幾萬大軍的張氏?

  張?zhí)熨n倒是硬氣過,結(jié)果就是祖宗打下的家業(yè),被他給輸光了,而今他本人只能如籠中雀鳥一般,被符氏當(dāng)做夸攻耀武的資本。

  愁了一整晚,烏保全最終還是決定妥協(xié),大贏不就是要錢嗎,烏氏有錢,那么多的浮財此時不用來買命,難道留著下崽不成?

  若是出點血能保家業(yè)不失,烏氏就遲早有翻身的一天。

  烏保全甚至已經(jīng)在心里畫好了底線,就等著對方宰割呢。

  可被他們視若虎狼之人,居然......居然說自己是不是贏軍!

  你是在逗我玩呢!

  我這里都快嚇尿了,頭發(fā)一夜薅禿了一大把,你現(xiàn)在跟我說在和我開玩笑?

  烏保全此時心里就剩下兩個字:我艸!

  有此心理的不知烏保全,尚有幾人比他的心情更差,臉色比鍋底還要黑上幾分!

  被酒水灑落一身的公羊俊毅尚不知覺,至于身旁的朱興才的低聲耳語,更是沒被他聽到心去。

  此刻的公羊俊毅腦袋里就回蕩著四個字:“不是贏軍!不是贏軍......”

  與他差不多心境的還有一旁默不作聲的游氏宗主。

  昨日城頭上上演的親衛(wèi)刺殺太守一幕,在坐諸姓宗主都是清楚其中隱秘的,正是由公羊俊毅與游墨亭一手謀劃的。

  若問所為者何?其余諸姓興許只有一些猜測,可身為當(dāng)事人的兩家宗主自己是十分清楚的。

  時年七月,左將軍毛盛潛細(xì)作入涼,布重金結(jié)交河西著姓,與投誠者相約,見大贏旗幟,則奪權(quán)獻(xiàn)城,以助大贏能夠快速掌控河西諸郡。

  細(xì)作所接觸的,當(dāng)然不止公羊氏與游氏兩家,只是其余諸姓或因宗族勢弱,或因懼怕膽怯,而未曾答應(yīng),當(dāng)然也有如烏氏者,與張氏幾代姻親,不由背叛的。

  最終只有公羊氏與游氏答應(yīng)相助大贏。

  為此,公羊俊毅與游墨亭無時不刻的關(guān)注著東面的戰(zhàn)事,就連贏下姑臧,涼王出降這等消息,他們也比其他諸姓知道的早,只是兩家為吞獻(xiàn)城之功,未曾相告罷了。

  昨日見大軍東來,所豎旗幟為:前軍將軍·崔,兩家暗中欣喜,只當(dāng)是大贏前軍將軍率兵而至,當(dāng)即發(fā)動所藏暗手,刺死前涼太守曹穰,獻(xiàn)出武興城。

  本來昨日兩人便欲在將前邀功,奈何崔癩子走的急,未曾給他們面見的機會。

  待到今日又見有大軍進(jìn)程,二人便急不可耐的聯(lián)系了諸姓,火急火燎的趕來太守府,意欲邀功,至于為何通知諸姓,不過是為了在贏將面前彰顯宗族威望罷了,同時也想借此機會,讓其他幾姓知道,自家與大贏的關(guān)系。

  本來一切都進(jìn)展的很順利,武興城獻(xiàn)了,就連城中治安他們也幫著維持了,甚至武庫、糧倉,均是兩家派人保護下來的,不然只憑崔癩子留下的五百人馬,能守得住城池就不錯了。

  畢竟崔癩子行軍匆忙,下城之后,根本未來得及接手武庫與糧倉的防衛(wèi),便匆匆離去了,而武庫中大量的兵甲,以及常平倉中上千石的糧食,武興諸姓可是垂涎已久了,當(dāng)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怎會無動于衷。

  而如今,臟活兒累活兒我都給你干完了,糧食武器就擺在那里,你也全都接收了。

  結(jié)果,完了你給我來了句,我其實不是你的東家!

  好東西,照單全收,工錢,沒有!

  你說氣不氣人!

  公羊俊毅,本就是年近花甲之人了,氣急攻心之下,一口老血當(dāng)場噴了出來。

  顫顫巍巍的手指著崔庚:“你......你......”

  兩眼一翻,便暈倒在地。

  諸人皆驚,紛紛上前攙扶查探,只有游墨亭一人仍舊面如土色的呆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崔庚也沒想到,說出實情,確實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可沒想到這老頭居然如此拼命的配合,那么大年歲了,這一口血吐得......

  好好的一桌酒菜,就這么糟蹋了!

  他崔庚吃一頓好的容易嗎!

  看了看廳內(nèi)亂做一團的諸姓宗主,還有身側(cè)面如死灰的游墨亭。

  崔庚忽然有點明白了,感情人家獻(xiàn)城壓根兒就不是給自己一行人的。

  不過崔庚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露出一臉關(guān)心的模樣:“公羊宗主,你沒事吧,怎么好好的就吐血了呢?”

  在幾人又掐人中,又拍胸腹的努力下,本來已經(jīng)緩過一口氣來的公羊俊毅,聞言再一次昏了過去。

  無奈,崔庚只好喚來一隊甲士,命人將其相送回府,游墨亭也找了個心憂老友的借口,跟著離開了。

  其他幾姓見狀,本也要起身告辭的,卻被崔庚挽留了下來。

  崔庚倒有些感謝公羊俊毅來這么一出。

  本來他心里還犯愁,怎么分辨武興諸姓有幾家心向大贏,沒想到事情就這么解決了。

  崔庚環(huán)視大廳中剩下的幾人神色微冷道:“我觀諸位似乎有些失落呀?”

  “難道是因為得知我們不是贏軍,才......”

  諸人未等崔庚說完,便連不敢!不敢!

  諸姓宗主的余光中,廳堂之外,先前被喚上來的甲士,不知為何并未退下。

  而是分立在庭院內(nèi)兩側(cè),右手緊握刀柄,似猛虎出籠。

  崔庚看了眼汗?jié)n都留下來的幾人,心中覺得差不多了。

  方才又和顏悅色請幾人坐下,命人重新上了茶碗。

  崔庚提著茶壺邊給幾人茶碗中添茶水,邊說道:“我知幾位心中頗有不忿,認(rèn)為我軍以機巧詐術(shù)取了城池......只是諸位且回想,我軍之中哪個將領(lǐng)、或是哪一兵卒,對外說過我等是贏軍呢?”

  見諸人不言,崔庚又道:

  “從始至終,我大軍從未打過贏軍的旗號,只是因諸位心中有暇,方才成此巧事,不知諸位為然否?”

  眾人連聲道是,只是看幾人如吃了黃連一般的臉色,便知道口不應(yīng)心。

  反正你說什么,我們就應(yīng)什么,誰讓你拳頭大呢!

  崔庚心中冷笑,且看你們還能裝傻充愣到什么時候。

  “只是我愿與諸位講這個道理,怕有些人......可沒這個耐心啊!”

  “聽說昨日曹穰被刺之時,幾位也都在場是嗎?”

  “我還聽說,便是幾位共同出城迎我大軍入城的是嗎?”

  幾人依舊一副不吭不響的模樣。

  崔庚丟了可炸彈道:“只是不知遠(yuǎn)在數(shù)百里之外的茍萇、毛盛二人聽了此事會怎么想?”

  諸人臉色漸漸變了起來。

  “又不知此事傳到長安,說贏軍勝利的果實,被一伙兒來歷不明之人給摘了桃子,而給我們搭梯子的則是武興城里的幾位大姓宗主......”

  只聽崔庚話音一轉(zhuǎn)道:“我聽說贏帝符生崇尚儒學(xué),常以圣王自礪,幾位覺得贏帝符生會如何看待此事?”

  什么叫圣王,用儒家的教義來說就是內(nèi)圣而外王,一個極度渴望建立如堯舜一般功業(yè)的皇帝,如何會忍受幾只螞蟻來破壞自己的功業(yè)進(jìn)程呢?

  在場幾人如何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我還聽有人評價贏相王景略,說此人眼中不容有暇,嫉惡如仇,乃天下第一剛正之人;也有人說,贏相王景略,崇法治,興大獄,似酷吏?!?p>  “諸位以為王景略會如何看待此事?聽說他曾在長安一日之內(nèi),殺了二十多位公卿權(quán)貴?!?p>  一言落下,崔庚已經(jīng)能夠聽到他們急促的呼吸聲了。

  贏相名聲在外,便是他國之民亦有耳聞。

  一個漢人,硬是在胡人的天下里,讓胡人知道何為法度二字,以堂堂正正之名,讓野蠻暴栗的胡虜聞其名則不敢越雷池一步。

  無論是贏帝符生,還是贏相王景略,兩人眼中他們這些豪門大姓,不過是強壯一點的螞蟻罷了,若有不順,彈指可滅,甚至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有誰會在乎螞蟻說過什么?

  話已至此,崔庚也不再多言。

  “前路如何,還請諸位仔細(xì)想想清楚,明日清晨大軍開拔,我等一走,贏軍旦夕將至,留給諸位的時間可不多了?!?p>  “崔某尚有軍務(wù)在身,便不做陪了!”

  說罷崔庚便在氾郡丞的陪同下大步離開了。

  有些話并非他危言聳聽,事已至此,前因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jié)果。

  只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若他們聽不進(jìn)去,崔庚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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