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完全是一種本能,文華殿的宮女和太監(jiān)跪了一地,李士淳和其他的兩位老師也是紛紛站起,迎了出去,皇子皇女們的起哄聲也是戛然而止,面露恭敬之色,跟著迎了出去。
“我讓你嘴欠,我讓你嘴欠,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嘴賤?”
此時此刻,文華殿里只有朱慈烺和朱慈炯這兩個一奶同胞的兄弟還在原地,不同的是,朱慈烺聽話的住了手,還努力去制止自己的親弟弟。
“三弟,可以了,父皇來了?!?p> 然而,朱慈炯的嘴里依舊罵罵咧咧,不斷地叫囂著,扭動著身體,被朱慈烺拉住了雙手,就拿腳踹,朱慈照瞅準時機,狼狽地跑向了李士淳等人的方向。
“父皇,救命,救命,大哥和三哥無辜毆打我,還請父皇做主!”
朱慈照被打得鼻青臉腫,狼狽而逃,滿臉委屈的來到了邁步走進來的崇禎面前,雙眼含淚,就那么哭泣起來,滿心期待的等待父皇的主持公道。
啪——
朱由檢的這一巴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是打蒙了哭哭啼啼的朱慈照,生生咽回了到嘴的話語,扁著小嘴,止住了哭泣,一臉委屈的仰頭看著面色冷若冰霜的朱由檢。
“活該!你該打!”
前面兩個字自然是在說朱慈照,后面的三個字卻是對太子和三皇子行為的定性。
看著朱慈照嘴角溢出了血,臉上五個手指的淤青清晰可見,還有雙眼含淚,強忍著,朱由檢不禁心中一軟,繃著的一張臉微微一松,語氣也緩和了些許,卻依舊目光如炬地盯著朱慈照。
“知道為何挨打嗎?”
朱慈照輕輕點頭,不敢再?;^,如實道:“兒臣不該對皇后不敬?!?p> “知錯就好?!敝煊蓹z滿意的點了點頭,嚴厲的語氣再次一緩,卻又說道:“去皇后和你母親那里領罰吧,如果讓父皇知道你有任何的偷奸?;帲瑳Q不輕饒?!?p> “是,父皇?!?p> 朱慈照委屈的離開,留下了滿是困惑的皇子皇女們,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們實在想不通,朱慈照究竟說錯了什么話,居然被太子和三皇子圍毆,還被父皇重重打了一記耳光。
朱由檢的一巴掌,著實鎮(zhèn)住了這些皇子皇女們,全都老實的猶如一只只鵪鶉,微微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朱慈炯卻是一個另類,大踏步走了過來,如往常般施禮。
“兒臣見過父皇!”
這個時候,李士淳和兩個老師“撲通”一聲,全都跪了下來,李士淳更是自責道:“還請皇上責罰,四皇子之過,全在臣等管教不嚴,沒有及時制止?!?p> “好了,李太傅,起來吧,這事怨不得你們,都是這群小崽子太不懂事了?!?p> 年僅二十八歲的朱由檢,卻是一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根根銀絲夾雜在枯黃的黑發(fā)間,鬢角更是花白一片,眼角的魚尾紋若隱若現(xiàn),眉頭一直都是緊隨著。
看著朱由檢憂心忡忡的模樣,李士淳暗自搖頭不已,心道:“三位先皇遺留下了太多的問題,致使今天的大明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積重難返,使得這位年輕的帝王蒼老了十歲不止?!?p> 傲然而立的朱慈炯,小小的身體里藏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如果加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實際年齡應該是三十五了,比這個名義上的父親還要大上七歲。
熟讀歷史,而又喜歡歷史小說的朱慈炯,有一些同情這位“父親”,想要有一番作為,可奈何,沒有那個能力,還猜忌多疑,使得本就千瘡百孔的大明愈發(fā)的江河日下,直到今天的岌岌可危。
今年崇禎十二年,距離那個時間點還有不到五年的時間。
朱慈炯知道,也很焦急和迫切,自己必須做些什么了,時間無多,可礙于這副小小的軀體,盡管看著有十二三歲,但能做的事情依舊有限。
畢竟,誰會相信一個七歲孩子的話?
更不用說指望他能夠拯救大明了。
必須嘗試一下了,否則,自己在這個世界只能存活十二歲。
趁著朱由檢和李士淳兩人談話的機會,朱慈炯在打量著這位悲慘的帝王,同時也在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卻沒有想到,你在橋上看風景的時候,風景也在看著你。
“慈炯,隨父皇去坤寧宮?!?p> 清冷的話語,朱由檢那漠然的姿態(tài),使得走神的朱慈炯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種莫名的焦躁和不安,還未做出回應,卻有人搶先道:“父皇,今天之事,怨不得三弟,實在是四弟挑釁在前,不敬母后在后,三弟才不得不出手的,還請父皇不要責罰三弟,罰就罰兒臣吧?!?p> “太子啊~”
看著朱慈烺敦厚的模樣,朱由檢由衷地笑了笑,更是輕柔了一下那小小的腦袋,那種強烈的欣慰感油然而生,緩解了心中的那份煩躁,隨和的繼續(xù)說道:“太子,不只是慈炯是你的弟弟,慈照、慈煥他們也是,不可區(qū)別對待哦?!?p> “是,父皇,兒臣知道了?!?p> 朱慈烺有著孩子般的倔強,認真地回答之后,忍不住又說道:“可是,可是,父皇,實在是四弟今天太過分了,否則,兒臣也不會不僅不阻攔,還第一個出手了,這次真得不怨三弟?!?p> “呵呵...父皇知道,否則也會處罰慈照了?!?p> 朱由檢笑了笑,又輕揉了一下朱慈烺的腦袋,顯得分外的寵溺。
聽到這番對話,一直是心懷忐忑的朱慈炯頓時長松了一口氣,卻也不禁暗自起疑,父皇究竟找自己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