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照明燈中,吳夏光的臉模模糊糊。我站了起來,他的手卻沒有放開,仍然輕輕地捏著我的脖頸。我剛要開口,他卻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于是我用口型問他:“你在這里干什么?”并期望他能看得懂。
“看你。”他用氣音回答,要不是他發(fā)出了聲音,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說的這個了。
“為什么?”我問。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放棄掙扎,大概因為自己已經(jīng)走出對上一個戀情的懷念了,但也不想做主動那個人。
“想看?!北M管燈光很暗,但我仍看的到他嘴角的笑容。
“為什么?”我故意裝作不知道,卻向他靠近了一步,仰著頭直視他的雙眸。
“因為喜歡?!彼故墙拥米匀唬瑓s不知我的心臟砰砰直跳,又快又重還大聲那種。這下成了我接不上話,只是看著他,臉上有些發(fā)熱。
“嗯?”他看看周圍還睡著的其他人,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帶我來到樓道拐角。拐角處的窗戶開了一半,風吹進來,將春日夜晚的氣息帶了進來?,F(xiàn)在的風已經(jīng)不是冰冷刺骨的了,微微涼的清爽味道讓人心情愉悅。
月光的朦朧讓我的心也跟著朦朧起來:“喜歡什么?”我問出口,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期待和心癢。
“喜歡月亮。”他的聲音不大,恰好傳進我的耳里,說完還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哦,好大一輪圓月。此時的我很想抽出一把圓月彎刀把面前這人的腦袋刨成兩半,看看里面裝的腦花是不是散的。
“半夜的月亮是不是格外圓,格外亮啊?”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被壓得低沉,甚至還有些咬牙切齒。我是有些生氣的,感覺像被戲耍了一樣,像是又錯放了喜歡。
“是啊,可是沒你亮?!彼ξ乜粗?。
“啥?你是說我禿?”我一聽,這可不得了,盡管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肉麻的感覺讓我不由得開始說胡話。
“我是說你像光一樣,讓人想接近?!笨伤纸恿嗽挷?。
“你什么時候看了瑪麗蘇小說?這么油膩。還光呢,怎么不是電和神話?!睔庀艘话耄峭虏凼遣豢赡苁栈厝サ?。
“哈哈哈!你暴露年齡了。不過……”他沒忍住笑出聲來,“我是說喜歡你啊?!币娢毅对诋攬?,他補充了后話。
“那你怎么不直說,非要拐彎?”我覺得我的腦子在炸煙花,一個接一個炸,但是嘴巴還是不肯輕易饒人。
“你呢?喜歡我嗎?”他沒有理會我的抱怨直接問我。
“喜歡啊。能不喜歡嗎?”這帶著怨氣的告白從嘴里溜出來,收都收不回去。
“不能?!彼拥每欤f完之后還撅起了嘴,一臉委屈的模樣。這下?lián)Q我哭笑不得,這男人真是,老手啊老手……知道怎么做讓喜歡他的人心軟。
但我還要故作高冷:“行吧?!?p> “那我們開始交往啦?”他聽見我的回應立馬變臉,臉上的光彩是要把恬靜的月光蓋過去。
“嗯?!蔽也恢挥X點著頭,不敢抬頭看他。不是害怕,而是覺得窘迫和害羞。臉上忽然傳來溫度,他的手指輕輕捏著我的臉,他輕聲說:“害羞什么?”
我心里一動,扭捏了一陣說:“喜歡才害羞嘛。”
我聽見他“嗤”了一聲,話里帶著笑意:“真可愛?!?p> 啊!這些我更把持不住了,我腦子里可能不止炸了煙花,還炸了萬噸TNT!但是,可愛?我突然想起下午那個可愛的小護士。
眉頭一挑,我猛地抬起頭問:“那人是誰?”他一臉不明所以,甚至回頭看了看周圍有沒有人。
“下午那個撲過來的女的?!蔽铱粗袂閲烂C。
“哦,我們臨床那邊的醫(yī)生,叫林躍,跳躍的躍。怎么了?”他回答道,不過臉上出現(xiàn)了不明所以的笑容。
“她怎么不叫林摔?摔倒的摔?!甭犚娢业脑?,他沒忍住“哈”出聲來,然后立馬捂住自己的嘴,不讓笑聲傳出來。笑完之后雙手交抱在胸前:“那你為什么要接住她???”
我撅起嘴:“那我不接著她,她不就撲你懷里了嗎?”
他搖搖頭,伸手按住我的腦袋:“你手不疼嗎?”
“疼啊?!蔽业穆曇羯晕⒎糯罅诵翱梢膊幌胨龘淠銘牙锇 !蔽艺f得理直氣壯。
“你這醋吃得猝不及防,我本來都以為你沒有喜歡我了。平常掩飾得不錯啊,我這么明示暗示都不理,非得吃醋給我看。”他仿佛笑得更開心了,本來不算特別大的眼睛瞇成了縫。
“切。”我暫時不想告訴他我之前一直猶豫退縮的原因,到了覺得適合講的時候再講吧。吳夏光的話,一定能理解的。
我把轉(zhuǎn)開的頭又轉(zhuǎn)回來對著他,他也看著我,然后下一秒我們倆一同捂著嘴笑起來。嗯,跟這個人呆在一起總是很愉快,我想這就是喜歡他的原因之一吧。
“余薇薇……該巡樓了……哦,吳醫(yī)生好啊?!备乙黄鹧矘堑淖o士姐姐朝我揮揮手,嘴里的哈欠不停。我也揮揮手表示知道了。然后轉(zhuǎn)過頭看吳夏光,才確認心意又要立刻分開,還是有些不舍,但是又不能不走,只好嘆上一口氣說:“你先休息吧,我去巡樓回來也要繼續(xù)睡會兒。”
他臉上都是笑容:“嗯,不過突然起來的告白,我還有點興奮。”
“興奮也要睡?!蔽疑焓衷谒珙^輕輕敲了下才快步朝護士站那邊走過去。這時候其他兩個人也過來了,簽過巡樓表之后,我們四個拿上手電筒從樓道最邊上的病房走去。
我回過頭,他還站在那里,月光下的身影仿佛在發(fā)光。
再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照進來了,吃過早飯之后我連忙朝學校方向跑去。不得不說,天亮得早,我也醒得早多。可是就是沒有看到吳夏光。
“哎,拆了?已經(jīng)好了嗎?”方若星一看見我進門就迎上來,伸出雙手想碰,又不敢碰,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我的手臂。我晃了晃手說:“看,沒問題了。”她才小心翼翼抓住我的手臂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好了好了,干活了該?!蔽遗呐乃募绨颍槃萃熘黄?。
坐下來之后我們就沒有怎么聊天了,她的男朋友李建在前兩天也被調(diào)去搞建筑。說是哪里外圍有漏洞,需要進行加固?,F(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洗菜了,所以我們做事的時候完全不敢怠慢,盡快把菜洗干凈才是最重要的。
日子總是很容易就過去,我也終于在醫(yī)院待滿了時間,終于不用再去了。我加快腳步往住所走。今天吳夏光是不值班也不去夜巡的,所以肯定會回住所。
我往常都沒有那么心慌,因為反正都不一定能見得到,只有在醫(yī)院的時候“眉來眼去”“眉開眼笑”。
啊,在見不到的每一秒都想見面,大概是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了吧。
不過吳夏光沒看到,反而在住所門口看到劉粵星。本來期待又開心的心情瞬間被澆滅,見我走近他,他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人模狗樣。我在心里嘀咕,臉色越來越冷。真惡心,這樣的人竟然還站在我面前。想到這里心底越更翻攪,真想在他臉上扇上幾百個巴掌!就是身體不允許……
走到他面前時,我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特別對他破口大罵!
可我還沒開口,他倒是先冷笑得發(fā)出了聲音,并伸手攔住了我。
我盯著他,如果視線有實體,他的臉可能已經(jīng)變成馬蜂窩了。
晦氣得很,和吳夏光在一起的第一天,偏偏跟這個死蟑螂單獨碰上了。我一邊在心里罵,一邊移開腳步,罵是罵了,但也并不想和他糾纏過久。
老子還想見吳夏光!這么想著,我開始暴躁起來。
“我說,你還不學乖嗎?我可有免死金牌?!笨纯此@幅嘚瑟的樣兒,可我又不能否認這個罪犯的話。
“什么是乖?乖乖被你強奸?你腦子有病吧?找?guī)讉€大漢把你菊花捅了我問你爽不爽?”暴躁使人嘴碎,聽他那讓人惡心的語氣,我就忍不住噴他
。雖然我平時盡力保持文明的模樣,但是也不是沒上過網(wǎng)的人。曾經(jīng)沒喪尸的時候,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達得很,網(wǎng)絡(luò)噴子也從來沒有少過,就算是個豆腐腦吃甜吃咸的問題也能吵得不可開交。
盡管我完全不明白那些人在撕些什么,但用得多的句子還是記憶深刻。另外,打游戲的時候,也總有人嘴巴不干凈,整天氣焰囂張地懟天懟地,仿佛自己是個王者,實際上菜得只配青銅。
“看來還不乖。下次讓你有孩了你就聽話了。”這種話也說出來。
看來他已經(jīng)是肆無忌憚放開來了,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了。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做到人設(shè)不崩塌的?或者說以前也只是在我們面前演戲?
“我看你還是沒被打夠。”我忍下想打他的欲望,惡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然后強行把他撞開兩三步邁進了居所。
和自己喜歡的人呆在一起使人開心,但是和討厭的渣滓呆在一個空間里,我真怕哪天患病。
“脾氣還是硬,挺好?!彼穆曇舨淮蟛恍〉貍魅胛叶?,由于暫時打不過我只能暗罵“神經(jīng)病”地加快了腳步。
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回到房里看見羅文寒和陳萌夢坐在床上換衣服都沒心情問好。我迅速換好衣服,停頓了一下還是等著她們一起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