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聽話,就地坐下,可是不舒適讓她不時發(fā)出“哎”的嘆氣聲。吳夏光去車里找了礦泉水過來給她,對我說:“我們一起去拿水來分發(fā)?!?p> “好?!贝蠹s是見我干著急也沒用,就干脆喊著我一起干活。
我們把水分發(fā)好,又取了些食物分發(fā)給各人,見陳萌夢的情況有所好轉才又放下心再去休息會兒。我們走進屋坐在草墊上靠著彼此,閉上眼??晌铱傆X得吳夏光有些不對勁,他顯得太緊張了,跟之前淡定處理各種危機的模樣有些不同。
我偷偷睜眼看他,沒多會兒他便睜看眼對上我的。
我還沒說話,他就先發(fā)制人摸了摸我的頭說:“沒事?!笨墒蔷拖袼芨惺艿轿业膿鷳n一樣,我能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晌疫€是要假裝淡定,因為他自己有心事,我再那么情緒波動勢必也會影響到他。
我拉著他的手,力度盡量不變,然后回想到底什么事可以讓他受到這么大的傷害??墒俏业哪X子一片混沌。
我們是在中午再次醒過來的,這時間,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清醒過來,恢復了點元氣。這段時間,幾乎都是在奔波中度過,這樣睡個飽足實屬難得。
“我們開個會上路?!卑踪娝腥硕季奂皆鹤永?,立刻拍手引起大家注意,然后他看了一眼王悅、陳萌夢。我們圍過去看著他,他表情嚴肅,眉頭緊皺,似是帶著火氣。
我碰了碰吳夏光,他沖我搖頭表示不知情。
“我希望我們一起逃生的人,不要被情緒左右。劉粵星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警示。不管你所處什么環(huán)境,希望還是克制。不是身處災難時期,就要丟掉人性,暴露出獸性?!?p> 雖然沒點名,但他意有所指的就是王悅和陳萌夢合力襲擊劉粵星的事。
王悅想說什么,可是被瞪了一眼之后又沉默了??晌易⒁獾絽窍墓獾念^一直沒有抬起來過。這件事沒有他的錯……他的錯?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拉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緊扣,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殺人的是王悅和陳萌夢,他只是沒有救到劉粵星。我想告訴他這些。
對于一個年輕醫(yī)生來說,沒有救到人需要時間來適應,何況那人是在他跟前被喪尸拖下車的。
我想了想昨天和今天他的神情,還有昨天太累了什么都沒察覺到的我,愧疚涌上心頭。于是索性側身將他環(huán)抱住,雙手在他背后交扣。我想擁抱他,緊緊地擁抱他,告訴他他沒有做錯。
他的身體直了一下,又立刻軟下來,伸手將我抱住。
過了半晌,我的臉有些害羞,禁不住抬起頭說:“哎呀,我的頭發(fā)好臟啊,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彼粗覝蕚涮置业哪X袋,結果到半路停住了:“嗯,該洗了?!?p> “既然頭發(fā)該洗了就趕緊走?!卑踪藭r已經(jīng)去掉了剛才的嚴肅,換上了一臉嫌棄。Lucy站在他背后,搖了搖頭對我們勾手指:“上車吧,這邊山間應該有泉水,找個地方清理一下再出發(fā)?!?p> “不是有井水嗎?”陳萌夢脫口問出。只見那王悅臉色一變又捂住嘴。
“哦哦,這井水好像是積水,泉水比較清澈,適合洗漱?!蔽伊ⅠR放開吳夏光小跑到陳萌夢身邊,一邊伸手將她半摟在懷里,一邊將她朝車那邊帶。
“收拾下行李過來哦,出發(fā)了我們就不回來這里了?!盠ucy最后提醒道,“Boss、我還有張彰去周圍看看有什么可以帶走的,你們進去把覺得可能有需要的收拾出來,半個小時之后在院子里見?!彼咧斑€給我使了眼神,又瞧瞧陳萌夢。大概是讓我避免她發(fā)現(xiàn)井里的尸體。
我點點頭吆喝著:“走咯,進去收拾收拾?!蔽液孟裥愿褡兞耍俏矣诌€是我自己。
剛抬腳,手就被拉住了。陳萌夢看了我和吳夏光一眼,了然地避開了。吳夏光把我拉到一角,然后彎腰從腰間取下一物。
“啊!”我忍不住輕呼,我抬頭看他,他沖我點頭。
是那把我用慣了的匕首。我以為它已經(jīng)跟著劉粵星留在了過去,原來他幫我拿回來了。“其實,我猶豫了?!痹谖夷眠^匕首的時候,他突然說。我剛想問他猶豫了什么,他卻轉身走開,開始在屋里東翻西找。
我不再好問??墒悄蔷洹拔要q豫了”卻揮散不去。猶豫了什么?我想起他在看到劉粵星受傷時的神情,心里有了數(shù)。
他很善良,就算是面對喪尸殺伐果斷,但面對的是人的時候,即便那個人禽獸不如,他都會帶著不忍。
原來我認為這樣的行為是白蓮花,江湖恩怨快意情仇多么舒爽??墒羌热挥腥颂煨詺埍腥吮黄葟统?,為什么又不能允許憐憫生命之人存在?善良在面對生死裁決時,從不可笑。什么人該活著,什么人該死,不是由個人來主觀判定的事。
一心想著丑惡、仇恨,會不會哪天就變得面目可憎?
甩了甩腦袋,我又看向他。初識時習慣于開玩笑的他已經(jīng)收斂了太多,雖然偶爾還在搞笑。興許是每天都很疲累,也可能是因為經(jīng)歷了許多痛苦。
我又看向在院子里看護小然的吳夏陽。他原來是這一群人里身手最矯健的。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吳夏陽抬頭,眼神有些恍惚。
我隨即露出一個笑容,可能很牽強,但我想他不想看見有人用悲憫的目光看著他。我對小然招招手,小然開始有些猶豫,但在吳夏光輕推他肩膀幾下后還是跑進屋來。我摸到衣兜里的巧克力,他睜大一雙眼,驚訝地看著我。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噓,這只是給你的?!?p> 小然很困惑我為什么突然要給他糖,不過他忽閃著雙眼也沒問出口。突然他咧開嘴笑了一下,轉身跑出去把巧克力遞到吳夏陽面前。
吳夏陽看著他,又看向我,伸手接過巧克力剝開糖紙,然后把巧克力塞進了小然嘴里。小然先是被巧克力表面那一層苦到伸出舌頭,隨即大概又嘗到了它溫柔絲滑香甜的一面,然后開心地笑起來,不停對吳夏陽說什么,看口型大概是“好吃”。
我搖搖頭,想了想,蹲下看床下面有沒有堆放什么有用的東西。把被子、鍋、碗、打火機、柴火這些東西搬出去又回來的吳夏光則一腳踏上床翻看床上的東西。沒找到什么有用的,他又跳下床,跳到我身邊。
“沒有了?!蔽乙詾樗谡f這塊地方都翻遍了。于是站起來準備去別的地方。他卻一臉委屈地看著我:“我說巧克力里沒有了。”我突然想笑,這個可愛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下巴的胡子說:“你不就是嗎?”撩完之后忽然覺得很心虛,立刻推開他換了一處查看。
他似乎是沒想到我把他比作巧克力,還……還說了十分曖昧的話,當場愣在原地,隨即又跟上來笑著問:“我好吃還是巧克力好吃?”
“去去去”哎……我老臉一紅,只好低著頭應了一聲。不過看他能小小開一下玩笑了,是不是心情已經(jīng)沒有那么低落了。
我們搜羅了半天,又在院子里搜羅了一遍,把看似有用的東西都排列在地上。
沒過多久,白冼他們回來了,帶回來些野菜。想著今天有些新鮮東西吃,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我們商議著分配車輛,檢查了油量又坐上了車。
今天就不是我來開車了,我舒舒服服坐在后座看吳夏光開車,小然坐在后排中間,吳夏陽坐在另一邊,前排副駕駛是陳萌夢。她人還是有些不舒服,頭靠在車窗上,路上顛簸讓她的頭磕在玻璃上她也似乎沒有什么感覺。
吳夏陽一路上都沒說什么話,只有小然問他什么,他會回答一下。
這就導致我很無聊,干脆把匕首抽出來仔細擦拭,它還是很鋒利,但是我記得之前有些鈍了:“夏光你幫我把匕首磨了?”他的“嗯”從喉嚨發(fā)出來,鉆進我耳朵里。頓時覺得心里又炸開了花。
我將身體靠前,雙手抓著椅背輕聲說:“謝謝啦,愛你!”這下他笑出聲來了,吳夏陽的嘴角也露出一點笑容。
還沒等我倒回原位,那邊陳萌夢終于抬起了頭:“疼……”她的聲音細若蚊絲,剛說完似乎就暈過去了。吳夏光立馬剎車,我看了也跟著下車。我剛站穩(wěn),他已經(jīng)把副駕駛的門開放平座椅對陳萌夢進行查看。
另輛車見我們停下,立馬往后倒了些,Lucy也下車來詢問情況。
我把Lucy拉到一邊小聲說:“陳萌夢一直有些不舒服,剛才說疼之后就暈倒了。不會是因為那個水吧?”我突然想起看過的一部外國電視劇,瀕臨餓死的窮苦村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病死之人之肉全部變成了喪尸。
那個在水井里的尸體沒有撈起來看,不知道那還是不是人。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然后看向還在昏迷的陳萌夢以及坐著張彰和王悅的車。
“怎么了?怎么滿頭是汗?”Lucy握著我的手關切地問。
“就我想起了《李尸王朝》?!蔽覔蠐夏X袋,心虛地回答。
“沒事的?!彼恢倍己軠厝?,我想我要是白冼有個這個好秘書,那一定要找她談戀愛。工作能力強,人又好,還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就是個完美姐姐的典型,不喜歡她還能喜歡誰。
心里涌出八卦的沖動,但還是擔心更多,于是緊張地盯著陳萌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