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比自己的夫君口口聲聲說只愛自己一個人,卻是瞞著自己在外面藏著其余女人更痛苦的事情。
有。
那便是,那個女人受傷之后,自己的好夫君竟然第一時間懷疑是自己做的。
多么可笑。
她安寧在祝清的眼里,就是這么一個容不下異己,甚至這么快就要想要鏟除對方的毒婦嗎?
面對安寧的質問,聽著安寧那剎那間疲憊下去的聲音,祝清意識到,他沖動了。
印象中,這似乎是安寧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自己。
祝清祝清,頭一次從安寧嘴里聽到這個稱呼,帶來的卻是無盡的恐慌。
剎那而起的情緒,讓祝清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并未真的懷疑安寧,因為他知道安寧是怎樣的人,可是面對安寧那一副死寂的神情,他找不到話題開口。
“寧……寧。”
祝清有些艱難的喊著這個名字,他想解釋什么,卻是發(fā)現(xiàn)安寧用一種抗拒的表情看著自己。
“知道嗎,你喊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聽到的卻是,柳兒,柳兒。”
“祝清,便是你的好柳兒,在那日街道之上給了我這道傷疤?!?p> 安寧將袖子撩起來,白雪的肌膚上,哪怕用了上好的藥膏,終究還是留下了淺淺的疤痕。
雖然不明顯,但是仔細觀察就能看到那一處的肌膚和邊上不同。
粉白色,這是將會永遠印刻在她身上的傷疤。
而這道傷疤,便是他嘴里的那位柳兒姑娘給自己留下的。
要說祝清不知道對自己動手的是那程柳兒,安寧并不相信,祝清的能力如何她清楚。
那日街道之上,那么多的目擊者,怎么可能找不著程柳兒的存在。
也就意味著,他知道,但是他從未想過讓程柳兒給自己賠罪。
不,不僅僅是賠罪,甚至害怕自己知道對方的存在。
將她放在那個沒什么人經(jīng)過的小院子里,也是對對方的保護吧。
“祝清,你和她,多久了?!?p> 安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問出這句話的。
“在我們成親之前,還是之后?!?p> 他仰著頭,用一種期望的表情看著祝清:“阿清,別對我撒謊了,可好?!?p> 她想知道,自己做這個傻子,做了多久。
安寧的聲音很輕,里面聽不到任何的重量,卻是一字一句的砸在了祝清的心上。
他看著安寧那有些茫然的表情,她甚至在此刻拒絕著自己的靠近。
可是她還是在望著自己,那雙眼睛明亮之中帶著幾分痛苦和絕望,卻也執(zhí)著的在等到自己一個真誠的答案。
“……成親,之前?!?p> 他知道,自己該回答成親之后的,可是面對安寧那雙眼睛,他的嘴,便不自覺的說出了真相。
他記得,往常這雙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里面蕩漾著的是無盡的喜悅和幸福。
而此刻,那些情緒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害怕和,自嘲。
“之前啊?!敝貜椭@幾個字的安寧終究是扭開了頭避開了對方那含著愧疚的眼神。
如今,他想對自己道歉有用嗎。
“所以說,祝清,從一開始,你就是在騙我,那么你為什么要娶我?!?p> “更是為什么要給我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p> 她對祝清的愛戀,便是從對方說要給自己一個獨特的不會有任何人插足的未來開始的啊。
她愛著的那個祝清,構想了讓她都不敢相信的未來。
是他,帶著滿腔的熱情走近了自己世界,讓自己相信了對方,更是徹底的愛上了對方。
如今得知的卻是,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一個謊言。
“你為什么要娶我?”
安寧從軟榻上站起來,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她的聲音也帶上幾分顫抖和無助。
“是因為,我是安家的女兒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安寧沒有再看祝清,只是她的樣子,似乎已經(jīng)認定了這就是答案。
“寧寧,你聽我解釋?!?p> 祝清知道安寧很聰明,聰明到給她一點蛛絲馬跡,說不得就能拆穿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安寧猜到這一點他不意外,也不著急,他著急的是,安寧正在后退著一步步的遠離自己的身邊。
那種決絕的態(tài)度,似乎要將祝清這個人從她的人生之中拔出。
“有什么好解釋的?!?p> “你祝清憑借我安家平步青云,成了人人贊嘆的世子爺?!?p> “而我這個恪守婦道的安家小姐,卻是在你祝家的后宅日夜守著你,然后成了天大的笑話?!?p> 外面那些人贊譽的神仙感情,原來統(tǒng)統(tǒng)都是一個笑話。
她偶爾外出,和那些夫人小姐見面的時候,她很得意那些人看向自己羨慕的眼神。
而如今想想,那個高傲的抬著頭,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祝清的好的女人是多么的愚蠢。
她啊,只是一個被蒙在鼓里的傻子罷了。
她所以為的一切,實則就是一個騙局,一個笑話。
可笑,多么的可笑啊。
這會的安寧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邊上,祝清正在大步走過來,卻見安寧抬起了手。
“祝清,我們,和離吧。”
七個字,從安寧的嘴里吐出來,聽在祝清的耳中,本該是以為對方帶著幾分沖動的。
可是他在那燭火之中,他看到了安寧眼眸中的堅定。
她深愛著祝清,這一點無人能夠否認。
便正是因為如此,她絕對不允許祝清將自己欺騙到如此地步。
所有的一切,他在最初可以直說,甚至程柳兒的存在一開始告知的話,她也不會責怪。
官場如戰(zhàn)場,祝清想要安家的支持她明了。
只要祝清對自己的是真心實意的,雖說這真心可能分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一些,這一切,她都能接受。
唯獨不該如此,不該讓自己做了三年的傻子。
安寧的眼眸依舊很清明,她說出的這句話不是氣話,更不是什么威脅。
她很冷靜,冷靜到她能感受到自己此刻冰涼的身軀早已經(jīng)沒有了站穩(wěn)的力氣。
她將門推開,外面小沫還在跪著。
看到忽然走出了的安寧,小沫愣愣的看著對方。
夫人好像哭了。
在小沫心中想著夫人此刻到底如何的時候,就見到對方走到自己面前,對著自己伸出了手。
“小沫,跟我回安家嗎?”
“我們回家吧?!?p> 兩句話,使得小沫的瞳孔稍微放大。
她看著伸在自己面前那只白嫩的手,毫不遲疑的將自己的手搭上去。
夫人想回家的話,小沫一定會陪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