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屋。
里面有點黑,窗戶也不多,屋里中間點了一盞燈,燈芯如同打火機一樣散發(fā)光亮。
可想而知,這個家多么黑。
在屋里的黑暗中一個身影掙扎著坐起來,石玉走到他身邊,望著一床的破舊被子,她靜靜地看著男子。
男子坐起身,喘著氣,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來我家。”
石玉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不好說自己是誰,也不想多說什么。
以前她與這個姐夫是見過的,也就幾面的樣子,目前她自己容貌變化巨大,認不出來也正常。
這個姐夫其實也變了很多,以前他只是瘦,現(xiàn)在卻是、面容蒼白、骨瘦如柴、氣色虛弱、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清澈。
“我是大夫,這一次來就是給你看病,醫(yī)好就走。”一邊說,石玉伸手抓住姐夫手臂。
捏了一會,她放下手,低頭想了一下,在屋里拿起一個碗,裝了一點水,用固體丹在碗里滾上一圈。
做完,石玉端水到姐夫面前道:“喝了它,等下我給你扎幾針?!?p> 姐夫搖了搖頭,問道:“你是誰,為什么來我家?!?p> 石玉深吸一口氣,上前撬開嘴巴就是灌水,咕嚕咕嚕喝完,點住姐夫穴道。
掏出一排排銀針就是扎,前前后后扎成刺猬,扎完一掌拍在姐夫天靈蓋。
拍的姐夫心如死灰。
石玉控制靈氣長驅(qū)直入,在姐夫身體走上一圈,姐夫渾身顫抖,看似很不好,其實是激動。
喂下一顆固體丹,靈力運轉(zhuǎn)更加快了許多,也就在這時。
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大門口,她一看場景,眼瞳驚駭,怒吼:“放開我夫君?。。?!”
身邊護衛(wèi)還沒攔下,女人飛速跑了過來,拉住石玉的手就是拼命扯。
石玉聽見聲音,久違的熟悉感讓她知道是親人,對方飛快跑過來就不好了。
收起靈力,被扯了幾下,石玉松開了手掌,姐夫停下顫抖,噗嗤!就是一大口血,后續(xù)趴在床邊繼續(xù)吐著。
“夫君!你怎么樣了,夫君!……”女人流著淚呼喚,姐夫也不管就是吐。
女人抬頭牙呲目裂,她死死瞪著石玉,張牙舞爪地就撲上來,好在護衛(wèi)及時擒住。
石玉面無表情,她可不擅長表達,也不想多說什么,這個姐姐還是有些變化的。
她面容普通,身材極好,是那種有點小壯又火辣的女子,可惜,歲月不饒人,身材在忙碌中走樣變成臃腫。
“你夫君沒事?!笔窬従徴f道,她有點尷尬,才見面就和仇人一樣。
被壓跪的姐姐,咬牙切齒地掙扎著,可能是想起身咬石玉一口吧!
記憶中好像就這個姐姐很溫柔,沒想到,生氣起來也很可愛。
讓石玉想起了炸毛小貓咪。
“惡賊!你還敢說沒事,我夫君本就身體不好,你竟然……你竟然……他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眼淚奪眶而出,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外冒,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瞪著,石玉偏過頭,不好與其對視。
沉默總是漫長,一聲有了一絲精氣的男聲冒出:“娘子,別怪他,他幫我治病,是我們的恩人啊!”
眾人往后看去,姐夫顫顫巍巍地下床,頂著一身銀針跪拜,道:“謝謝恩公,我感覺好了很多,病況去了大半?!?p> “嗯!”石玉點了點頭,一個固體丹,加上靈氣,何止大半,只要后期調(diào)養(yǎng)一下,一月內(nèi)就能堪比壯年。
女人轉(zhuǎn)頭看向夫君,他能下床好似夢境一樣,為了驗證這不是夢,她撲向夫君,可惜被護衛(wèi)擒住動彈不得。
也就因為這樣,手臂疼痛,倒也證明遇見貴人,轉(zhuǎn)頭便磕頭。
石玉伸手扶住大姐額頭,兩人對視,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石玉搖了搖頭道:“不用?!?p> 一揮手,眼神示意,護衛(wèi)松開手臂,大姐爬到男子身邊檢查一下后。
兩人擁抱放聲大哭。
石玉摸了摸臉,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時的心情,哭的那叫一個鬼哭狼嚎,外面還以為里面有多慘呢!。
許久,哭累了,眼淚也流完了,姐夫好不容易養(yǎng)起的精神也沒了。
大姐感激石玉,急匆匆地在外燒火,又拿出唯一的糧食、銅錢、問村里的人買酒菜。
錢不夠,只能問村里借,村里能借的早就借完了,只有村長與孩子借了一些錢給她。
是的沒錯,一個老頭與一群孩子,這是最后的借款。
就算這樣,也不夠一百多號的人吃,石玉只能自己出錢,買了一堆食材,架起大鍋自己煮。
一時間,小院里只剩下鍋灶,原本的菜園都已經(jīng)變成菜,菜園架起大鍋、或擺上桌椅,馬上就能開啟聚會。
入夜。
大家吃好喝好,護衛(wèi)們聚成一團推推嚷嚷,野性十足的他們,一言不合就會比試角力。
一旦開始比試,就會有人下注,一邊吆喝一邊喊加油,哎!野生的護衛(wèi)就這樣。
也許是以前的習慣,護衛(wèi)們不時還會來敬酒,說一些聽不懂的黑話,石玉笑了笑,喝下一碗酒。
沒錯,就可以了。
在石玉這邊桌子上,只有大姐、姐夫、村長、孩子。
村長一直瞪著大眼睛,一群孩子老老實實地瘋狂吃,倒也不說話,因為說話的已經(jīng)被村長拉出去一頓臭罵。
大姐,還處于感激爆表中,一直在石玉身邊幫忙倒酒,偶爾離的遠的菜,她立馬端過來。
比起清心都體貼。
完全沒有小脾氣,也不會偶爾有怪怪眼神,這就是別人家的老婆,真好。
姐夫吃不了什么,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就是無精打采、全身無力、如同重病初愈。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還非要學習護衛(wèi)給她敬酒,敬酒一大碗,才喝了一口,差一點沒吐到昏死過去。
酒菜過后。
在村里租下幾間屋子,在屋里石玉與大姐、姐夫坐在一個桌子上。
大姐磨墨、姐夫毛筆沾墨水,石玉接過毛筆開始書寫,時間很慢,書寫一字一句,有時候需要考慮。
不考慮不行,家人還是需要費點心思,不然大姐又要張牙舞爪。
許久,幾張藥方開出來,吹了幾下墨跡,交給兩人好生保管。
寫完,石玉看著兩人,兩人靜靜聽著,石玉開口道:“你們兩個要好好過日子,以后白頭偕老,不要枉費我的苦心?!?p> “知道了,恩人。”兩人重重一拜,情深似海,相互對視,搞的石玉想吐。
掏出一兩金子石玉又道:“這個給你們生活,藥方可以去林城抓藥,藥堂不收你們錢,只能幫到這了?!?p> 兩人齊齊慌了,連連搖頭,姐夫激動過頭開始咳嗽,“不行的,這個怎么行,我們……”
“出去吧!”石玉擺手逐客。
大姐拿起金子,望向姐夫,眼神閃爍,兩人像是無聲交流,微微點頭、輕輕搖頭、或者直視,全是細微表情。
在最后的眼神示意中,大姐把手中金子給了姐夫。
姐夫堅定地走了。
石玉默默看著,她倒是讀懂了一些什么,難道兩個人在一起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聲交流嗎?
唯一的男方走了,大姐看著石玉,眼神越來越大膽,她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氣一樣。
說道:“妹妹,是你嗎?”
石玉喝下一杯桌上開水,她靜靜看著大姐,看到大姐眼神漸漸不自信,漸漸開始懷疑自己。
就差磕頭告罪了。
才緩緩說道:“大姐,你受苦了,我來的還是晚了一些。”
說完這些話,石玉內(nèi)心是復(fù)雜的,如果沒有意外,誰會和她說一句幸苦,又有誰會去救她呢?
大姐后退幾步,她不容置信地道:“妹妹,真是你嗎?”
這句話,石玉不知道該怎么接,說是吧!她又不認同記憶,說不是吧!又有血緣關(guān)系。
說起來,也難怪大姐不信。
她的確難以相信,面前的人一身華貴藍衣,護衛(wèi)成群的像是貴家公子,舉手投足之間平淡高貴。
面容白嫩,氣質(zhì)出塵。
怎么看都不像一個鄉(xiāng)村野丫頭,也不像她那個委婉的妹妹。
石玉走近大姐,牽起她的手,來到桌子邊,坐下道:“我變了,你也變了,不管怎么改變,你還是大姐,我還是小妹,這一點不曾改變?!?p> 大姐顫抖著手,輕輕拂過石玉臉頰,語氣嗚咽道:“我聽說家里把你出給了林府,我想去看你,卻因為你姐夫沒去——林府過的還好嗎?”
“還好!”
成年人的世界,說不好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也的確很好,要啥有啥,整個林府可以橫著走。
“那就好,那就好?!?p> 大姐放心了,再次認真看了看石玉,她有太多想要說的,只是有點找不到突破點開口。
石玉那能不懂,拉著大姐洗洗睡覺,和小時候一樣,聽她講故事,以前是談?wù)勊南嗪谩?p> 現(xiàn)在是結(jié)婚后的生活。
屋外,姐夫眼神復(fù)雜,遠遠地看著大姐的屋,他握著手里一兩金子,心里滿滿地感激中有一點點不舒服。
就這一點點不舒服,使他倍感煎熬,生過一場大病,他已經(jīng)看開了許多,認為以后只要能和妻子一輩子在一起就行了。
這一天他夢想成真,只是,夢想里面也有意外,一個情理之中,卻想不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