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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起關中

第九十六章 舊識

宋起關中 糖醋爆肚 2023 2021-06-08 22:44:20

  十七年前。

  也就是東晉隆安四年。

  當時的韋閬還不是京兆韋氏的家主,只是算族內比較有天賦的后起之輩。

  那一年正是關中之主——后秦姚興最得意的一年。

  他向東大破晉軍,占據了弘農、洛陽,以及漢水北部大量地區(qū),使東晉朝廷不敢派兵北上。

  向西則攻破了西秦,使西秦之主乞伏乾歸率眾投降。又滅亡隴南的數(shù)個割據勢力,使后秦國力達到極盛。

  后秦國力極盛,并不意味著后秦百姓就是安居樂業(yè)的。

  因為羌人欺壓漢人。

  所以哪怕是當時的漢人地主,也就是漢人世家,在那個年代過的還是相當凄慘的。

  韋閬就是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成長,在他眼里——

  羌人殘暴,不可信服。

  晉人軟弱,不能長久。

  此時的韋閬,心中盡是屈辱與迷茫,不知理想終在何方。

  這時,一個人闖入他的世界。

  他便是乞伏熾磐,也就是乞伏乾歸的長子。

  乞伏熾磐雖是鮮卑人,卻知書達禮,幽默風趣。

  他本該是一國太子,在淪為俘虜后不但沒有沉淪,反而如太陽般積極樂觀,在長安四處結交知己。

  在韋閬和他結交后,乞伏熾磐身上的品質深深地吸引了韋閬。

  無論是其漢胡平等的理念還是人民安定的抱負,都讓韋閬為之一振,覺得乞伏熾磐便是他值得效忠的主君。

  后來二人便形影不離。

  直到有一天,乞伏乾歸帶著乞伏熾磐回到西秦故土,重新建國,二人才斷了聯(lián)系。

  韋閬自乞伏熾磐離開后一直茶飯不思,惶惶不可終日。

  直到幾年后,乞伏熾磐繼位成了西秦國主后,韋閬才與其斷弦重續(xù)。

  這時的二人,身份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人是一國之主。

  一人是一族之長。

  不過不變的是,韋閬心中依舊把乞伏熾磐當做自己的白月光。

  他數(shù)次資助乞伏熾磐,就是希望乞伏熾磐可以強大起來,一同實現(xiàn)他們年少時憧憬過的盛世。

  乞伏熾磐也沒讓韋閬失望,他在西方滅亡南涼,壓制諸多小國。

  就連強橫的后秦面對乞伏熾磐時也屢屢吃癟。

  就在后秦皇帝姚興身死,后秦國力衰微時。

  韋閬心中狂喜,以為到了乞伏熾磐入主關中、與自己相見的時候...

  可劉裕橫空出世,一舉收復關中。

  這讓韋閬那顆躁動的心重新歸于平靜。

  畢竟劉裕威名天下皆知,若是劉裕主關中,韋閬也是可以接受。

  壞就壞在...

  劉裕攻克關中后,居然立馬回歸建康,并且只留下稚子劉義真守護關中!

  這讓韋閬年少時對晉人的那種軟弱的印象重新涌現(xiàn)。

  再加上劉裕將關中之地“拋棄”的舉動,讓韋閬更是惱火。

  自己視為珍寶的家園,居然被隨意棄之!

  既然劉??床簧详P中,那又何必要占據這方土地?

  也就是那時起,韋閬便決定要將東晉勢力趕出關中,迎接乞伏熾磐。

  即便劉義真率眾抵御赫連勃勃,也沒有讓韋閬回心轉意。

  恰巧此時發(fā)生了薛永宗的事情,韋閬便設計了這么一出誣陷案。

  只要讓劉義真與關中世家中產生隔閡,關中重新陷入混亂,乞伏熾磐必然可以在合適的時機一舉攻陷關中!

  ————————

  韋閬腦海中閃過自己與乞伏熾磐如膠似漆、同榻而眠的日子,嘴角不自覺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回過神來看向劉義真,眼中不復剛才的憤怒。

  “劉將軍愿意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吧?!?p>  “西秦眼線也好,關中叛徒也罷...”

  韋閬望著西邊那最后一抹落日,眼中充斥著思念。

  “吾心,始終未變。”

  “吾...始終都相信帶給關中和平與希望的人將是他,而非其他人!”

  他猛然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劉將軍,吾與你確實無冤無仇,之前對付你,也不過是逢場作戲?!?p>  “但有的事情,吾必須要做!”

  韋閬的眼中充滿堅定。

  “只要吾死在這里,不管你和薛氏的人怎么說,其他世家的人都不會相信你們,到時候吾的目的一樣能達成!”

  這便是韋閬誣陷劉義真的最后一道底牌。

  他的生命!

  劉義真看著如此決絕的韋閬,心頭厭惡之感更甚。

  不等劉義真說話,王買德身后的一個騎兵突然怒罵道:“畜牲!”

  眾人紛紛扭頭看去,只見那騎兵一邊嚎哭,一邊跳下戰(zhàn)馬跌跌撞撞的向韋閬跑去。

  “你個畜牲!你這是要把我韋氏置于死地??!韋閬!你如何對得起你的父母?你如何對得起我韋氏的列祖列宗?。 ?p>  那騎士丟掉了頭盔,露出自己須發(fā)盡白的面容。

  韋閬一看那人,握著小刀的手突然僵住。

  “族老?”

  沒錯,這人正是韋氏族老。

  不光如此...

  王買德身后其他人也紛紛摘下頭盔。

  這些人赫然都是關中大大小小世家的家主。

  其中京兆杜氏的家主杜驥神色復雜的看著韋閬:“韋兄...此次汝過了!”

  世家可以厭惡、乃至抵制朝廷統(tǒng)治。

  但若攪亂一個地區(qū)的安寧,連累到其他世家,這便是犯了大忌。

  劉義真對早就呆若木雞的韋閬解釋:“你的這最后一招棋,王長史也猜到了。所以早在我離開長安前往佛寺的途中,王長史便四處聯(lián)絡各家家主,讓他們一同來見證真相?!?p>  韋氏族老上來開始撕扯韋閬,這才讓韋閬反應過來。

  韋閬的眼神中終于出現(xiàn)了后悔、驚恐的神色,同時在看向劉義真時還出現(xiàn)了罕見的迷茫。

  “吾...失敗了嗎?”

  他拿著利刃的手又緊了幾分。

  “吾敗了...但他不會??!”

  天邊的落日終于收起它的最后一絲光亮,伴隨著夜幕的降臨,韋閬手起刀落。

  “噗嗤!”

  利刃劃過肌肉的聲音分為刺耳,鮮血飛濺到韋氏族老的臉上,讓他駭然的停止了撕扯韋閬的動作。

  鮮血滲透了韋閬的衣服,使他看起來如同一個血人。

  “乞伏兄...帶著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韋閬死了。

  看著韋閬的尸體,劉義真卻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他死了...但我卻沒有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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