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土祠祭——祠像裂！

　　在泗水亭，每一年都會舉行土祠祭。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歌頌泗水鄉(xiāng)當方土地福德正神在這一年來對他們的護佑之恩。每一年的這一日，每家每戶都會捐出錢財、牲畜亦或者是人力等等，來為土祠祭獻出自己的一份力，以求來年依然能夠收到土地福德正神的護佑，不被妖邪鬼物所擾。

　　作為土祠祭的負責人，秦老太爺近來卻憂心忡忡。

　　“往年正神通常都會在土祠祭之前，以祠像為媒介，傳達下一年的指示，但如今土祠祭已臨，正神卻一語不言。這可叫我如何是好??？”

　　一個樸素無華的堂上，泗水鄉(xiāng)最具聲望的五人正襟危坐，討論著今年的福德正神的異常。

　　桌案上，一位獨眼老者不斷敲擊著木桌，蹙眉道：“難不成是正神輪值了？”

　　此言一出，蘇老爺子立馬搖頭反駁：“老親家，正神每一甲子才輪值一次，上次正神輪值之事，乃是丁丑年，如今堪堪才過去三十二年，如何有輪值一說??？”

　　此事在座的每人自然都是知曉的，不過三十年來未曾出過任何變故的福德正神，為何今年突然不顯了呢？

　　這時，林甫思量了良久才說道：“在座人之中屬晚輩資歷最淺，這場會議本輪不到晚輩說話的，不過既然四老都無法與正神取得聯(lián)系，亦不知正神有何指示，不如我們還是遵照正神去年所頒布之令如何？”

　　話畢，堂中的其他四位都沉吟了半晌，最后還是李大夫站出來附議：“我覺得林秀才說的不無道理，指不定今年正神是因為有其他要事在身，無法脫身與我們通聯(lián)。依我看土祠祭還是按往常那般舉行，若是因正神并未與我們通聯(lián)，而我們又因此事怠慢了正神，那才是得不償失。”

　　眾人聽完認為此法已經(jīng)是目前最好之策了，因此也不反對。

　　“說來還得怪你個蘇老頭！當年正神如此青睞你家蘇衍，你個老不死卻讓他去什么巫潼山，如今一去十幾年，正神也因如此對我們產(chǎn)生了疏離！”秦老太爺似乎是有些氣不過，往事重提了起來。

　　此言一出，除了入堂事最晚的林秀才之外，其他人都未曾露出好奇之色，顯然都知道這件往事。

　　蘇老爺子卻苦笑了起來：“秦老頭，你我自幼一起長大，你認為真的是我讓我們家衍兒去的巫潼山么？”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秘事？老親家，你難道還有事情瞞著我們？”獨眼老者破口而出。

　　眾人都是第一次聽聞這等事，因此都默默的豎耳傾聽，就連常年與福德正神聯(lián)系的秦老太爺也是一言不發(fā)，顯然不知還有這等辛秘。

　　“十四年前，正是福德正神秘密指示，讓我們家衍兒去的巫潼山！”

　　……

　　蘇尋自幾日前發(fā)現(xiàn)了佛印中所記載的那套《因果道義拳》之后，就開始以腦海中浮現(xiàn)之要義開始在屋里秘密練了起來。

　　這套拳法不難一共三套，每套三招，且每一招都有詳細的注釋說明。

　　在虎虎生風的打完三套拳法后，蘇尋全身發(fā)熱，感覺通體舒暢，竟比去往后山跑個來回還要累上幾分。不過與之相對的，蘇尋的精神卻愈發(fā)飽滿起來。

　　“當初一道言可沒說他所種下的佛印之中居然還有一套拳法，不過這套拳法的威力一般，不知是我不知其中的竅門還是此拳法的威力真就如此而已?！碧K尋拿出毛巾擦了擦汗?jié)n，正打算盤坐下來再細細鉆研之際，屋外卻傳來了柳氏的聲音。

　　“尋兒，時候差不多了，該梳理梳理去找林家那妮子了。對了記得穿上為娘給你放床頭的那件錦服，那可是你嫂嫂親自為你做的?！?p>　　蘇尋本想再鉆研一番，不過看時辰也的確差不多了。若是錯過了晚上最熱鬧的土祠祭，只怕那粘人的妮子又會吵吵嚷嚷的讓自己哄她開心了。

　　隨便用涼水沖洗了一下，蘇尋就換上了那套黑白相間的段錦，走出了蘇家院子。

　　此時夕陽正落山腰，天空中幾片火燒云美麗異常。

　　路上遇到的幾個相熟之人也是換上了新衣，顯然是對今晚的土祠祭很是上心。畢竟能否得到福德正神的祈福，可關乎著來年的運勢。

　　在拐過一條巷子之后，林家的大門就出現(xiàn)在了蘇尋的眼前。

　　只見門前一個活潑靈動的身影正在來回踱步，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一般。在蘇尋剛出現(xiàn)的瞬間，她那古靈精怪的大眼睛就已經(jīng)瞥見了。不過不知是女孩子的矜持作祟還是其他，竟鬼使神差的將頭扭了過去，裝作一副沒看見的模樣。

　　蘇尋心中自覺好笑，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腦袋，微笑道：“走吧，若是再晚些就趕不上土祠祭了！”

　　福德正神祠廟前，人影幢幢、摩肩接踵。一個個火紅的燈籠高高掛起，點亮了即將沒入黑夜的廟宇。

　　雖然人多，但卻秩序井然，所有人都面帶虔誠的望著前方的祠廟。雖然大多數(shù)人看不見其中之物，但心中的敬畏與虔誠，已經(jīng)表露而出了。

　　在祠廟之中，一尊約莫三丈高的石人威立其中，這尊石像慈眉善目、白須白發(fā)。祠像上原本已經(jīng)剝落的紅漆已經(jīng)煥新，自然是有人重新為其著過色了。

　　石人面前，一位老人手持著一卷長文巍然佇立于一高階石墩之上，一副莊嚴肅穆之相。

　　“祠者，五土之總神。厚土廣博不可遍敬，故封土為祠而祀之，以報功也。我為此間當方土地福德正神，以福爾下民。爾可宣告百姓，為我立祠。不爾，將有大咎……”

　　秦老太爺念文書時，泗水亭眾人肅穆而立，不敢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福德正神所降之語，只不過是通過秦老太爺之口轉達給他們。

　　每一年的開頭幾近相同，而泗水鄉(xiāng)大部分人都是以狩獵種地為生，對詩詞文墨這等東西大多都是不懂的。因此在聽文書之言時，他們只知應肅聽忌語。

　　但不巧的是，蘇尋卻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每年的土祠祭，他都會悉心的去記住文書所述的內容，并且揣測其中之意。而在今年的土祠祭上，他卻發(fā)現(xiàn)這則文書竟與去年相同。這一點讓他有些不解。畢竟自他能聽懂此間話語以來，每一年土祠祭上所說文書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同，而出現(xiàn)完全相同的文書，卻從未有過。

　　秦老太爺誦讀文書約莫花了半個時辰左右，而誦讀完畢之后，其下的流程便是泗水亭人開始各抒己見，為泗水亭下一年該如何行事提出自己的意見和見解。

　　不過這次的土祠祭卻發(fā)生了意外。

　　就在秦老太爺即將把文書誦讀完畢之際，一道嚇破了眾人的碎裂之音突然從祠廟之中響起。

　　只見石像之上，那原本慈眉善目的老者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痕。這道裂痕自其頭頂開始，一直延伸至腳處。遠遠看去竟像是被人以大劍生生劈開一般。

　　祠像裂！

　　這是從泗水亭立這位福德正神以來從未出現(xiàn)的事情，要知道這尊石像與正神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如今這條觸目驚心的裂痕出現(xiàn)，豈不是暗示著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一時間泗水亭的眾人議論紛紛，人頭攢動，場面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而遠在祠廟之外眾人之中的蘇尋，在祠像裂開的一瞬間突然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自祠廟之中，由內而外開始緩緩的流逝，而早在這之前，這股力量似乎一直籠罩著泗水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