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小仙兒Aki,看來心底深處十分苦悶,在花夢閣店里喝了又醉,醒了又喝,幾乎折騰到了天亮?xí)r分。
王峰早就回去休息,可Max不好意思離開,一直陪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早晨,首班電車開通的時候,Aki才拖著萎靡的身子回家,而Max總算回到了酒店休息。
快要到中午,眼看臨近和對方企業(yè)的約定時間,叫不醒還在打呼的Max,王峰只好作罷,拉著黃毛小趙和自己前去赴約。
姐姐給他特意囑咐過這次會談的重要性,趙益誠當(dāng)然十分重視,他找朋友借來了一輛花冠小轎車,也給自己換上了唯一一件正裝。
雖然車馬行頭不怎么樣,但好歹有點面子,王峰只好坐上小車,幫著小趙一路導(dǎo)航前往。
約定的地點并不在東都市區(qū),而是拐上了高速,去到了郊區(qū)的富人區(qū)中。
這是一片傳統(tǒng)的貴族住宅區(qū),一開進(jìn)街道,就能發(fā)現(xiàn)兩旁全是高門大戶。
按著林密民提供的地址,他們很快找到了這一處黑色的大門,一側(cè)的木牌上面寫著“巖田”兩個漢字。
“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p> 剛到了門口,就有管家過來引到停車,在車位緊張的島國,只有這種大戶人家才有如此寬裕的停車位。
來到院子里,其中的日式庭院更是美輪美奐,每一顆松樹都經(jīng)過精心的修剪,透露出計算精確的美學(xué)結(jié)構(gòu)。
趙益誠也是第一次進(jìn)到這種高檔私家庭院,他忍不住點頭贊嘆道:“真是太漂亮了,咱們國內(nèi)可沒有這么精美的園林。”
王峰打眼望了一圈,卻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俗不可耐?!?p> “這么雅致的庭院設(shè)計,每一處都是主人營造的美景,怎么能說俗氣呢?!?p> “這里處處透露出斧鑿的人工痕跡,看似和諧漂亮,但唯獨缺失了自然的雅趣?!?p> 要說起庭院布局的藝術(shù),李公公當(dāng)年可是頗有研究,他畢竟受命修建過皇家庭院,和這些蠻夷島民的審美水準(zhǔn)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但這倒是個復(fù)雜的命題,他也不打算和小趙解釋清楚,只是默不作聲的走上門廊。
玄關(guān)處已經(jīng)有一位青年人正在等待,這位帶個金絲眼鏡,氣質(zhì)有些文縐縐的,看得出來是位青年才俊。
“你好,我叫笹原昭二,是巖田先生的秘書。”
他遞上了自己的名片,通過趙益誠的翻譯,王峰打了招呼,對于這位書生氣濃重的秘書先生,倒是有了初見的好感。
“請二位跟我來。”
一同穿過走廊,就來到了一間點著熏香的和室中。
里面盤腿坐著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頭,他身穿著標(biāo)準(zhǔn)的和式服裝,腰桿筆直、雙肩開闊、目光如炬,有著明顯屬于會社大老板的威嚴(yán)。
“這位就是ICC的現(xiàn)任總裁,巖田賢太郎先生。”
在笹原的介紹下,王峰也遞上了準(zhǔn)備好的名帖。
“我從來沒有聽說了你的公司,要不是次郎苦苦要求,才不愿意和你會見?!?p> 王峰本來還想回話,可是巖田先生口中的次郎,卻不知道指的是誰。
還以為是小趙的翻譯出了問題,幸好在追問之后,才終于明白過來。
那個假鬼子林密民,自從做了老巖田先生的養(yǎng)子后,有了一個日文的名字,叫做巖田密次郎,他大哥提到的次郎,其實和王峰想的是同一個人。
“原來人還可以有兩個姓氏?!?p> “很多年前工廠失火,是他拼命跑入火場關(guān)閉閥門,這才拯救了一次災(zāi)難?!?p> 王峰這下明白,老林臉上的傷疤是怎么回事,也許在他看來,這可不是難看的疤痕,而是自己為巖田家效忠的功勛。
“我真的沒有想到,林先生居然還是這么勇敢的人?!?p> “正是如此,父親才將他收為養(yǎng)子,他也可以使用巖田這個尊貴的姓氏。”
要是換做平時,王峰也就嬉笑著打岔過去,可是他從心底里瞧不起這種二姓家奴,實在忍不住調(diào)侃了一句。
“放棄我中華姓氏,而采用島國名字,不得不說很有勇氣。”
聽完小趙的翻譯,巖田先生有些不快,覺得來人話里有話,連最后一絲和善全都收起。
“聽你的意思,難道說中華姓氏就高人一等不成?!?p> “那是肯定的?!?p> 王峰的國學(xué)知識頗為淵博,他這就說起了林姓的來歷。
“林姓得姓始祖林堅是比干的遺腹子。因商紂王殘暴無道,比干多次犯顏強諫反遭殺害。當(dāng)時比干的夫人陳氏身懷六甲,帶著侍女逃到牧野避難。她在樹林掩映的石洞里生下一個兒子,所以后來周武王以“林”賜姓,拜為大夫?!?p> 也不知道這段說辭,小趙到底能否準(zhǔn)確翻譯,但從對方的神情中,明顯被他的故事震懾住了。
王峰還不依不饒的補充:“那么巖田姓氏的由來,不妨請先生賜教?!?p> 巖田賢太郎的臉上寫滿了尷尬,因為他十分清楚,日文中的姓氏由來都是隨意胡來,“巖田”多半意味著,祖先住在布滿石塊的田地旁。
這當(dāng)面的第一次交鋒,就以王峰的完勝告終,只不過他天朝上國的優(yōu)越感實在太重,讓主人感覺受到侮辱。
“你們大陸人缺失禮數(shù),實在是忘記傳統(tǒng)?!?p> 巖田先生已經(jīng)開始生氣,開始當(dāng)面呵斥起這個口無遮攔的小年輕。
按道理來說,今天是來談生意的,王峰應(yīng)該保持應(yīng)有的尊重,可是他實在看不慣這些島民蠻夷沐猴而冠的做派,話語里多了好幾分諷刺。
這也沒辦法,他畢竟不是現(xiàn)代人,心底里永遠(yuǎn)帶著天朝的那份驕傲。
在暹羅的時候,這種態(tài)度還不太明顯,因為暹羅本土文化本就弱勢。
而來到東瀛之后,特別是看見這位處處附庸風(fēng)雅的島民,他實在難以保持應(yīng)有的客套。
“忘記傳統(tǒng)?我看未必見得,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經(jīng)史子集,我可都比你們島國人要高雅的多?!?p>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巖田,他重重的拍打著桌子,表示了強烈的不服。
“那好,不如我們就來比試一下?!?p> 在一邊默默伺候的秘書笹原昭二,看來很少看見老板這么發(fā)火,還在背后暗中做著眼色,示意王峰他們注意自己的發(fā)言態(tài)度。
可是王峰胸有成竹,他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才學(xué)會被這種貨色比下去。
“還請先生出題,我們就這么會一會?!?p> 雖然嘴上還算客氣,但這間和室中,已經(jīng)彌漫起看不見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