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峰到來之后,魏寒霜不斷受到震撼,但都還算保持住了表面的冷靜。
直到聽到這個名字后,她才臉色大變,瘦弱的身子站立不住,跌坐在沙發(fā)旁邊。
老奶奶不善與人交往,雖說躬耕講壇多年,可是常年都是照本宣科,應(yīng)變能力實在談不上優(yōu)秀。
王峰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為了不繼續(xù)刺激對方,刻意把語氣放得平緩。
“從您的反應(yīng)來看,我應(yīng)該說對了?!?p>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魏寒霜還是帶著強烈的不解,想不通是哪個環(huán)節(jié)泄露了機密。
而王峰告訴她的答案,卻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你在國內(nèi)的生活簡單、幾乎沒有社交,沒人能發(fā)現(xiàn)這條暗線,可是我倒是運氣不錯?!?p> 原來當(dāng)他偷換字帖后,本著做賊心虛的態(tài)度,開始好奇在暹羅的買家是誰。
加上擔(dān)心莊玲綺的安全,于是找上Andy幫忙,來到機場暗中觀察。
只見莊玲綺走出航站樓后,還沒等和前來接應(yīng)的司機來到停車場,就被買家攔住。
帶來的字帖就這么取走,Andy不負(fù)期望,一路跟蹤對方,最終發(fā)現(xiàn)了回到了唐人街的一家古玩店。
神奇的巧合再度出現(xiàn),這家古玩店對于王峰來說,可一點也不陌生。
他和頌拉交易風(fēng)磨銅與佛牌,直到后面Judy前去調(diào)取開鎖設(shè)備,都是來到這里。
如此一來,憑借著之前的線索,魏寒霜背后的老板呼之欲出。
“我和金爺算是熟人,甚至有過合作,所以借閱一下寶笈,應(yīng)該不算難事。”
聽說王峰和金爺并無爭端,魏寒霜緊張的表情,才算有了一絲緩解。
“若真是按你所說,你應(yīng)該直接找金爺開口詢問,而不是來找我?!?p> 王峰顯得有些尷尬,他只是和金爺?shù)南聦俳煌趺?,至于神秘的大老板,自己根本沒有見過。
為了不被對方戳穿,只好編了個瞎話。
“我找到金爺,只怕調(diào)換字帖的事情曝光,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沒想到這樣的說法,卻具有極強的殺傷力。
魏寒霜看來十分忌憚金爺,也知道這次的貍貓換太子,將假貨送到國外,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一旦此事敗露,金爺怪罪下來,想必她萬難逃過追責(zé),故而表情變得愈發(fā)嚴(yán)肅,只是仍舊說不出口,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年輕人。
王峰是何等聰明之人,一看威脅有了成效,便順著說了下去。
“只要你借我寶笈一觀,字帖的事情便不會外露,相信我仿寫的水準(zhǔn),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綻?!?p> 這下將魏奶奶逼到了絕路,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來別無選擇。
“你真的只是想要看上一眼?”
“晚輩正在籌拍電視劇,其中涉及李公公那個年代的故事,借閱寶笈,也算是查找資料?!?p> 王峰的這個理由倒是合情合理,繞過了任何收藏界的門檻,只是說作為歷史資料查閱,也讓魏奶奶放下了最后的警惕。
于是她咬了咬牙,這才站起身子,回到自己臥房翻找片刻。
只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她拍打著襯衣上的灰塵,從房內(nèi)走了出來。
魏奶奶表情依舊嚴(yán)肅,只見手上已然多了一本圖冊。
“原件被他們拿走了,我這里只留了一個影印本?!?p> 接過老人手中的圖冊,王峰如獲至寶,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
這本書的作者王尚書,的確算是個有心之人,他將選出的寶貝分門別類,歸納整理出了幾個不同章節(jié)。
字畫名錄倒還好,只是文字上的描述,可到了瓷器、玉器、青銅器這幾個大類,不光有詳細(xì)的介紹,還配上了王尚書的親筆畫作。
一件件寶貝在他的畫筆之下,都有栩栩如生的展示。
這樣的古玩分類圖冊,在古今收藏界都算是精品,有著極高的研究、藝術(shù)價值。
可王峰看見這些原本屬于自己的珍寶,更是多了一層感嘆。
“看來我當(dāng)年托付給王禹州,也算是認(rèn)對了干兒子。”
想到自己臨時之前,還在占尚書的便宜,而王禹州能將這些寶貝歸納整理,更是對上了自己胃口。
只不過他這沒頭沒腦的說辭,讓一旁的魏奶奶露出了不解。
“此書的確是王尚書所作,可是你說的托付給他,這又是什么意思?”
王尚書家鄉(xiāng)來自禹州,這樣的稱呼,只流行于當(dāng)年的官場,由一個幾百年后的后生嘴里說出,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峰只知失言,也不打算解釋,只是笑著將圖冊收了起來。
“謝謝魏老師,晚輩拿走借閱幾天?!?p> 見他要將此書拿走,魏奶奶有些著急了:“不是說就看看嗎,我可沒答應(yīng)你帶走!”
“如此寶笈,當(dāng)然要仔細(xì)欣賞,請您放心,過幾天我就送還?!?p> 這是沒什么收藏價值的影印本,魏寒霜并不擔(dān)心王峰不歸還,但她卻顯然明白對方的用意。
拿走之后,可以再做復(fù)印,而這本寶笈的存在,就變成了公開的秘密。
“金爺專門交代過,不讓任何人知道寶笈的存世,你這樣一拿走后,我可怎么交代?”
說起麻煩的事由,老奶奶有些無可奈何,急得跺起了腳。
王峰這才只能發(fā)誓保證:“這本書我只會自己觀看,絕不會讓他人知曉?!?p> 話雖如此,到了如今的年代,誓言并不值錢,魏奶奶也很難放心。
“金爺若是知道后,我一定逃不了關(guān)系的?!?p> “這點請您放心,金爺就算知道,我也會說是找人從你家偷盜,絕不會說出今晚之事?!?p> 魏奶奶兩腿沒了力氣,只能枯坐在椅子上,眼睛沒了神光,直勾勾地看著對方。
“看來你可不知道,金爺是有多厲害呀?!?p> 聽到這樣的警告,王峰非但無暇擔(dān)心自己,反而想到面前的老奶奶。
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被金爺及其手下高度鉗制,被迫成為了走私文物的幫兇。
可就是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老太太,到底被人抓住了怎樣的把柄?才不得不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徑?
王峰有些想不通,魏寒霜看不起不像是貪財之人,她工資雖說微薄,但支撐簡樸的生活方式足夠。
她無兒無女,在這世上了無牽掛,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冒這么巨大的風(fēng)險?
想到這個時候,王峰不得不開始同情起這位孤寡老人。
他和魏奶奶有著同樣的書法愛好,兩人也算是忘年知音,看著她落寞的眼神,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仗義的熱情。
于是在略加思考后,問起了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魏奶奶,請問金爺手上,到底有你什么樣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