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鞠的腳步很慢。
仿佛每走一步都很認真。
每落下一步,大廳的空氣被壓迫得更加沉悶。
項逍站起身來。
他看著韓鞠,眼中滿是凝重,他沉聲說道:“一會,能走就走?!?p> 旁邊的姬凌晟快要喘不過氣來,若不是項逍站在他的前面,韓鞠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身體中的靈氣崩亂。
他能聽得出來項逍話里面的意思。
這個老人,比項逍更加強。
姬凌晟努力的挺直了身體,曾經有些驕傲的五境修為,這個時候讓他覺得極其諷刺。
他緊緊的咬著牙,死死的看著老人,然后站起身來說道:“這種時候,能讓我死個明白?”
韓鞠突然間笑了一下,那強大的威壓一瞬間被他收了起來,他有些興趣的說道:“怎么?放棄逃跑了?”
姬凌晟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我會盡力,如果我今日沒有死,有一天我會找到你們所有人,然后一個一個讓你們在痛苦中慢慢死去?!?p> “你說的話,我信三分?!表n鞠說道:“畢竟你身份擺在這里?!?p> “那么你敢說說你后面的人是誰?”姬凌晟依舊咬著牙。
他在想盡一切辦法拖時間。
只要有時間,就有其他的可能。
“為什么我就不能是主事人?”韓鞠冷笑道。
“你不配?!奔Я桕尚Φ?。
韓鞠愣了一下,一股怒意升起,他看著姬凌晟,沉聲說道:“你想激怒我?這可沒有什么用,那樣你只會死的更快?!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但是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老老實實跟著我走,我暫時留你一命,怎么樣?”
姬凌晟冷笑道:“我為什么會跟你走?”
“你老老實實跟我走,你的保鏢些可以活著。”韓鞠看了項逍一眼,在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這個少年,比想象中的更加強大。
道沖境巔峰,靈氣濃厚無比,加上一身恐怖的的殺伐之意,若是動手起來,確實需要費一些勁。
姬凌晟還沒有說話,只聽到項逍冷冷說道:“想要殺我的人多得數不過來,能真正殺死我的人,卻并不多,你可能算一個,但是……你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p> 項逍的聲音帶著一股冰冷傲氣,沒有恐懼,沒有退縮。
他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韓鞠眼中的冰冷更加深了,他冷冷的說道:“那又如何?你還不是要死,你要保護的人,我還是要帶走。”
“那又如何?!表楀行Φ?。
話音堅決,異常冷漠。
韓鞠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有想到項逍是這種人。
一個有著光明前途的少年天才,怎么能如此坦然面對死亡?
“那看來我們談崩了。”韓鞠冷聲道。
項逍拔出那漆黑冰冷的軍刺,一瞬間殺意凌然。
四周坐著的人開始站起來,那恐怖的肅殺,讓他們全身的靈氣開始自然運行起來。
他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空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們談崩沒有并不重要。”突然間一個淡淡的聲音插進來,原本沉悶無比的空氣一瞬間像是被解放出來。
所有人都輕松的舒了一口氣。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就看著一個少年正認真的看著一本陳舊的書。
周莊并沒有放下手中的書,他一邊往下看,一邊說道:“如果你們是自己來談生意的,那請把茶水錢付了,如果你們談崩了想要打架,那么請在把茶水錢付了的情況下,去外面打?!?p> 他的聲音并不大,淡淡的好像沒有什么感情。
可是所有人眼中都閃過復雜之色。
那些已經站起來準備走的人,相互看了一下,然后竟然慢慢的又坐了回去。
周莊的聲音仿佛是有種奇特的魔力,讓眾人一瞬間就安心下來。
有人安心,也有人發(fā)怒。
八字胡男人很憤怒。
或許是因為在他看來周莊一境的修為很可笑,也或許是韓鞠給了他信心。
他竟然有些忽略了韓鞠凝重的眼神,憤怒的說道:“你的口氣很大?!?p> 周莊笑了,他慢慢把手中的書放下來,然后看著八字胡男人說道:“這和口氣有什么關系?我開門做生意,你們占用我地方,不買東西不說,茶水錢還不想付,最后還想在我這里打架?什么道理?!?p> “拆了這里,你能如何?”那個褐色頭發(fā)的男人冷笑道。
周莊搖了搖頭,笑道:“你說這話很危險喲?!?p> 褐色頭發(fā)的外國人剛剛要說話,就聽見韓鞠說道:“不知道閣下是誰?”
“我自然是這里的主人?!敝芮f說道。
“閣下想要插手我們事情?”韓鞠正色問道。
“插手你們的事情?”周莊舒服的躺著笑道:“我沒這么無聊?!?p> “那閣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莊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們:“感情我說了半天,你們硬是一點都沒有理解?”
韓鞠皺了皺眉,旁邊的八字胡和褐色頭發(fā)外國人有些奇怪的看了韓鞠一眼。
他們突然間覺得有些奇怪。
韓鞠來時強大的氣勢這個時候非常收斂,面對那個一境的少年,還和聲細語,絲毫沒有那種強者的霸道。
這有些不正常。
“我說了,付茶水錢,然后想要打架就滾出去。”周莊有些鄙視的說道:“聽不懂人話嗎?”
八字胡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快要冒出來,旁邊的褐色頭發(fā)男人更是怒火中燒,他上前一步,準備出手。
“說話的時候,想想你自己面對的是什么人?!焙稚^發(fā)男人眼中已經滿是冰冷,殺意凌然。
周莊憋憋嘴,甚至都懶得看他,將目光放在韓鞠的身上。
他有些好奇韓鞠的反應。
韓鞠伸手,將準備出手的褐色頭發(fā)男人攔了下來,然后他微微看了一眼姬凌晟。
他沉聲說道:“今日有要事在身,不想和你計較?!彼^續(xù)對身邊的兩個人說道:“我對付項逍,你們把人帶走。”
他說話并沒有刻意隱藏,眾人聽的清楚。
這算是真正的自信嗎?
周莊看了一眼后山方向,然后嘆了口氣。
他沒有在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韓鞠等人的反應。
“公子?!壁w度走到周莊身邊,有些疑惑的問:“他們……”
“你不用管?!敝芮f輕聲說道。
趙度點點頭,然后安靜的站在一邊。
項逍手中的軍刺冰冷刺骨。
空氣中猛然間爆開一股肅殺。
強大的意念剛剛卷去,那恐怖的靈氣同時冰凍了整個空間。
剛剛坐下去的眾人感覺那爆開的靈氣已經壓得他們不好不過氣來,一種窒息的感覺充斥著大腦。
韓鞠的目光鎖定了項逍。
項逍抬起手中的軍刺,沒有后退半步。
他們幾個人的眼中,這個時候只有肅殺。
終于,一聲冷哼中,韓鞠的身體動了。
他一腳,仿佛踩碎了整個地板。
可是他只是邁出去一步,大廳中突然間閃過一片刀光。
寒冷的刀光,比項逍的軍刺更加冰冷。
它仿佛從地獄中來,想要斬開所有遇到的一切。
那是一種驕傲,一種冷漠,一種孤獨。
只是刀光一閃,韓鞠瞪大了的眼睛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所有的靈氣就已經被那一刀撕碎。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那么漆黑的一柄刀。
仿佛永夜中最黑暗的那一部分。
刀是直刀,刀柄和刀刃一樣寬。
這么一柄漆黑的刀,如何能有那一片耀眼的刀光?
他不知道。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刀光斬在他的身體上,斬碎了他的衣衫,也斬碎了他的所有力量。
他感覺一股冰冷凍住了身體,痛苦才剛剛開始,一股強大的沖力就已經將他的身體沖飛出去。
那是大門的方向。
他努力的瞪著眼睛,就看見他站著的地方,已經站著一個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手中握著漆黑的刀,就那么冷漠的看著他。
這是一個什么人?
能這么一刀斬碎了靈虛境巔峰的自己?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