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樹領頭就跑了起來,錢鑫和張鐵牛緊隨其后。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么順利,身后的嘈雜聲越來越急迫。
樹叢嘩嘩作響,枯枝斷木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尖叫聲不斷。
又是唰唰幾聲,兩三個黑影被從后面甩了過來,重重砸到樹干或者樹杈上。
以獵人的動態(tài)視力,此時不用細看,也知道那又是被甩飛的人。
三人在山林間穿梭,時而爬上,時而躍下,漸漸遠離了身后雜亂的聲音。
當他們聽不見聲音時,胡樹稍微松了一口氣,以為遠離了危險。
然而,只聽遠處一陣破空聲,一個人影從空中躍下,穿過樹頂,落在三人不遠的后方。
錢鑫墜在隊伍最后,聽到聲音下意識的轉頭查看。
這一看,正是渾身浴血,雙臂前伸,手腳臉部長滿白毛的僵尸王睿!
“媽呀!怪物!”
錢鑫怪叫一聲,撒腿追上前面的張鐵牛,抓住鐵牛的肩膀就往他身后躲。
胡樹此時也停下了腳步,警惕的看向僵尸。
當獵人這么多年,他也從來沒見過這么個像人又長毛的怪物。
“我們只是路過,好漢可否放一條生路?”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胡樹還是先出聲打個招呼,萬一能溝通呢?
可惜的是,僵尸并沒有神智,見到活人,沒有多少猶豫,腳下一點就朝張鐵牛飛撲了過來。
見僵尸襲來,在張鐵牛背后的錢鑫下意識的將鐵牛一推,自己撒腿就跑。
張鐵牛也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錢鑫推的有些踉蹌的撞向僵尸。
僵尸的尖爪如同利刃,向張鐵牛的面門扎來。
張鐵?;艁y中伸手一把抓住了僵尸的手腕,這才止住了身形,這僵尸一擊未成卻是瞪了一眼張鐵牛。
在僵尸眼中,一臉被鬼血染的漆黑的張鐵牛就像是一個散發(fā)著陰氣的臭石頭,對它沒有任何吸引力。
于是僵尸揮手甩開張鐵牛,再度將目光鎖定在錢鑫身上。
錢鑫此時已經(jīng)竄出了老遠,可是僵尸一躍就有四五十米遠,錢鑫哪里跑得掉?
眼看僵尸即將撲面而來,錢鑫一腳又被樹枝絆倒,狼狽的滾到在地。
“??!”
錢鑫絕望了,他的心臟都停了半拍。
就在此時,南十四踩著樹枝從樹叢中竄了出來,抓起一把糯米就朝著即將襲人的僵尸身上撒去!
“休得傷人!”
僵尸已經(jīng)跳到半空,距離錢鑫不過兩三尺。
只見糯米迎頭砸下,沾到僵尸身上紛紛炸裂,發(fā)出如同爆竹一般的鳴響,空氣中彌漫這一股炸米花的味道。
僵尸被炸的如同黃蜂叮咬,頓時落在地上一陣胡亂揮舞。
不過糯米來的快,去的也快,效果只維持了一陣。
僵尸仿佛也被激怒了,銅鈴般的眼睛盯向了蹲在樹梢上的南十四。
南十四默默喝了一口糯米酒含在嘴里,又擰開了裝有黑狗血的羊皮袋,準備伺機而動。
果不其然,被激怒的僵尸沖著南十四躍去,南十四將黑狗血迎頭潑下。
然后一個仰身,用腳鉤住樹枝,來了一個大回環(huán),同時從腰間抽出了一柄桃木短劍。
僵尸被潑了黑狗血之后,如同被淋了開水一樣,粘在身上的狗血頓時沸騰了起來,冒著陣陣蒸汽。
僵尸此時發(fā)出凄厲吼聲,渾身扭動,但是慣性還是讓他躍到樹梢上。
此時南十四后仰借著樹枝,竟然甩到了僵尸的身后,并躍身飛到了僵尸的背后。
南十四手舉木劍,一劍就往僵尸背后插去!
桃木劍插僵尸十分順利,如同刺進脆梨一般,不過劍身入體之后,立刻冒出大量的焦煙。
僵尸吃痛一陣扭動,南十四手中的劍柄竟然直接折斷了。
南十四見事不可為,一腳蹬向僵尸的背部,反身躍下,而僵尸則重重落在地上。
等南十四落地,查看手里的木劍,發(fā)現(xiàn)桃木劍的劍身斷裂的地方,已經(jīng)全部變成了黑炭,然而上面卻沒有熱氣,摸著如冰塊一般,散發(fā)著絲絲寒氣。
錢鑫死里逃生,見到南十四大發(fā)神威,立刻連滾帶爬的的跑來致謝:“多謝少俠搭救!”
南十四因為嘴里還含著糯米酒,就抬手示意錢鑫不要說話。
錢鑫只覺這位少俠不茍言笑,一副高人風范。
胡樹和張鐵牛見狀也靠了過來。
張鐵牛嘟囔著錢鑫不講義氣,卻也沒有太怪罪錢鑫,只當他當時太過緊張。
而胡樹更著眼于當下,詢問南十四這僵尸是什么怪物,能否對付。
南十四卻是不想浪費嘴里的糯米酒,面對詢問只是擺擺手,之后就扯下腰間裝有朱砂的袋子。
見南十四不愿多說,三個獵人也只好跟著他,不敢亂動。
黑狗血沒多久也失去了作用,僵尸仰天怒吼,聲如驚雷。
雷州縣令帶著眾人也追上了南十四的腳步,紛紛被僵尸的怒吼嚇了一跳。
春兒見到僵尸,嚇得手腳哆嗦,嘴里喃喃道:“王郎,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還沒等眾人做好心理建設,那僵尸一眼就看到了擠在人群中的春兒,它僵硬的轉身,一下子就跳了過來。
南十四一直盯著僵尸的動向,見僵尸要襲擊春兒,抄起手里的朱砂袋就砸了過去。
朱砂沾身,如同火炭,僵尸頓時掙扎起來。
雷州縣令見狀,立刻命人將手里的糯米,朱砂,黑狗血一股腦的朝僵尸撒去。
春兒見昔日情郎變成這個鬼樣子,還遭受如此痛苦,不禁捂住嘴巴,淚流滿面。
那王睿的父親王富更是焦急的喊道:“快住手!快住手!那是我兒子啊!”
雷州縣令卻是不理王富,他知道這是妖物,必須鏟除!
一輪糯米朱砂黑狗血,讓僵尸瘋狂掙扎,雷州縣令命令衙役趁勢進攻,紛紛舉起桃木劍圍向僵尸刺了上去。
衙役們一擊既退,僵尸渾身被插的桃木劍如同燒紅的鐵塊浸入冷水,頓時發(fā)出一陣陣濃煙。
僵尸發(fā)出凄涼的吼叫,沒多久便跪在地上,不再動彈,只有身上的朱砂黑狗血還在冒著陣陣煙霧……
雷州縣令見此,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妖物算是除掉了。
胡樹三人見到衙役和縣令,這才知道是官府在捉拿妖物?,F(xiàn)在危險已除,胡樹于是帶著錢鑫和張鐵牛禮貌的向縣令大人致謝。
然而,沒有人注意道,那僵尸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了此時站在張鐵牛旁邊的春兒身上。
嘩的一聲,在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的瞬間,僵尸動如脫兔,飛身向春兒襲來。
春兒尖叫一聲,下意識躲到張鐵牛前面。
“趴下!”
張鐵牛還沒反應過來,不過一旁的胡樹卻是用余光瞥見了僵尸,他一把按下了張鐵牛的腦袋。
張鐵牛一個彎腰,躲過了僵尸的利爪,不過僵尸的手卻插進了張鐵牛背后背著的木匣底端。
眾人這時才堪堪反應過來,紛紛向四周逃竄。
僵尸襲擊未成,伸手一挑,木匣頓時被挑飛到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正巧落到了南十四腳下。
那烏木匣落地后,盒蓋彈開,露出了半截玉劍。
南十四一看烏木匣就知道里面的東西一定是絕世珍寶。
南十四本想趁亂抱起木匣和玉劍就跑,卻沒想到雷州縣令和春兒第一時間卻跑到了自己身邊。
雷州縣令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問南十四有何對策,而春兒則是下意識的跟著當官的跑。
可還沒等雷州縣令問出口,那僵尸已經(jīng)再次朝春兒撲了過來。
見僵尸襲來,南十四也不能坐視不管,而他手里此時沒了桃木劍,慌亂中直接抽出了木匣中的玉劍。
而他嘴里一直含著一口糯米酒,當即對著僵尸的面門噴了過去。
僵尸被迎面噴了糯米酒,雖然面露痛苦,但是依然朝著春兒撲來。
南十四輕松的拿起了玉衡,對著僵尸的心口直接扎了下去!
僵尸被刺穿心窩,瞬間僵直不動,跪倒在地。
神奇的是,被玉衡刺中后,僵尸身上的種種變化竟然不斷的收斂。
王睿身上的白毛脫落,尖牙縮回,儼然變回了生前的模樣!
此時,變回人樣的王睿,竟然嘴巴微張,似乎還有一絲氣息。
春兒見此,頓時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與王睿相擁。
春兒用手摩挲著王睿的臉龐,王睿的眼角留下兩行血淚,也顫抖的抬起雙手摸向春兒的臉龐。
圍觀的眾人見此情景,不勝唏噓。
雷州縣令更是嘆道:“不幸至此,若魂有靈,復何恨哉?”
就在眾人同情這對苦命鴛鴦時,誰也沒有料到。
王睿的手摸到春兒的頭后,咔嚓一聲竟然將其捏碎!
場面血腥之殘忍令人作嘔!
插在王睿身上的玉衡微微顫動,發(fā)出蜂鳴,慢慢從王睿的身體里滑了出來,落在地上。
落地后,地上的血液自動分開,不沾劍身分毫。
上面滴落下來的血液,也好似受到了某種奇怪的阻力,紛紛改變方向,滑落到一旁。
玉衡靜靜的躺在地上,潔白無瑕,仿佛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將其玷污一樣。
而王睿也不復動彈,徹底的死去,他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