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大門打開,白伊淇滿是遺憾地看向臺下的諸位,又向參賽的十位鞠了一躬,道:“實在對不起各位,看了顏公子的《青玉案·元夕》我實在無法評價其他的詩詞了,所以我宣布本次游園詩會的詩魁是顏在朔所得。”白伊淇指向了安靜坐在角落的顏在朔。
“什么?”“白姑娘,雖你心中已有最佳之作,但不評析也未免太過分了吧?”關茯苓不滿道。
“關公子,等我把顏公子的詩詞拿出來后,您就不會那么說了?!卑滓龄繏熘⑿Γ⑸淼?。
“哼,那你把他的詩句拿出來啊?!逼溆鄮孜唤允切拇娌环睾爸?,倒是落了些文人模樣。
當白伊淇將準備好的手抄本遞給了其余九位,留在他們眼睛中的只有敬佩和沉迷的神態(tài),“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北揪涂釔畚霓o的柳庵先便沉浸在了其中,接著說:“真是美甚的意境,雖看顏公子年齡比我等小了不少,卻對于執(zhí)愛方面卻是比我輩高了不少啊,我若是其中所言的女子,那必然是許盡芳心了吶,在下佩服,佩服至極,輸?shù)男姆诜?!”柳庵先激動地站起身來,走到顏在朔身邊,深鞠一躬,以表敬意?p> 而他說這番話的聲音也確實中氣十足,響了這一片二地,樓中的姬泠茆聽了這一席話,紅透的薄云,又從漆黑的柔鬢上蔓延舒展,身上那段錦繡的袍子,隱隱發(fā)出溫潤的氤氳。
……
“咦,舒習哥哥,你的那位師弟筆墨竟真有如此優(yōu)秀?”聽著臺上那白姑娘和柳公子的話,榮子衿也是好奇地問向了周盬稷。
周盬稷審字高,即便在人群的流動中,他的視線也能注視到顏在朔的方向,他一人獨自喃喃:“看來,他是真的找到了禾玉公主,我應該想到,他剛才那么著急地沖入里屋,除了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還能有什么其他的急事呢?”
榮子衿聽見了疑惑地皺了皺眉,回道:“舒習哥,你說,什么?”
“啊,沒什么,他的文采可不止這樣呢?!敝鼙W稷尷尬地笑了笑,陌儒宸則是抖了抖肩,打量著周盬稷,仿佛他是最明白的那個。
“小胡人寫了什么啊,我們下面觀賽的人都不知道,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敝芫钐岣吡松ひ簦谂_下喊道。
雖然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無法翻起多大的風浪,但有人聽見了,有人附和了,便是一群人的吶喊,臺下的眾多文人都齊聲道:“閱顏文!閱顏文!”
白伊淇見臺下的眾人的急切,剛想出面維護秩序,柳庵先便走了出來,向臺下眾人作揖道:“各位才子,不要緊張,那就由我來誦讀這位顏公子的《青玉案·元夕》吧?!畺|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柳庵先也是極攻音律,在場上也是把青玉案的調(diào)子唱了出來,男子的聲音渾厚但卻融入了情感,這首詞本就是男人唱給女人聽得,在場的佳人們也都紛紛沉浸在這偶遇的氛圍之中。
“柳公子,您唱的真好啊?!卑滓龄吭谂再潎@道。
“非也,若不是顏公子的文筆絕妙,我也唱不出如此優(yōu)美的章段。”說著便向顏在朔投去了佩服的眼光。
……
周君妙聽了,委屈的表情又浮上表面來,小嘴別著,眼中噙著淚水,嘴上對著周盬稷說著:“沒想到,小胡人的詩句寫的那么好。”心中卻是想著:‘他肯定是見著了茆姐姐,相處的這二十幾日可沒見過他有溫柔過,哼。’
“顏兄確實好文采啊,不愧為解元之名,讓我這一江南書生實在欽佩之至啊?!蹦叭邋冯y得的擺了張正經(jīng)的臉說道。
“你是南方人?”周君妙一聽到新鮮事也忘了剛才還在悲戚,“你獨自一人來北方,新年的時候你的家人不會很失落嗎?”
陌儒宸頓了頓轉(zhuǎn)過身,眼瞼也翻了下來,嘴上最后掛著的笑意也消逝不見了,語氣十分平淡,“大概會吧,我也不知?!?p> “唉,你叫陌什么來著?算了,顏在朔我叫他小胡人,那我就叫你小書生好了?!敝芫詈苁钦塘x般地拍了拍陌儒宸的肩膀。
“小書生,也不是不行。”陌儒宸再次轉(zhuǎn)回來,聳了聳肩說道。
周盬稷又皺起了眉頭,把小妹拉到身邊,白了陌儒宸一眼。
陌儒宸吁了口氣,也無所謂。
“哎呀,哥,你干什么拉?!敝芫钔崎_周盬稷,“男女授受不親啊,親兄妹也不行!”
“小書生,據(jù)說江南四季如春是嗎?”周君妙轉(zhuǎn)過頭看向了陌儒宸。
一聽到這個問題,榮子衿也是好奇地探了過來,身為京城富家女子,本來就有太多約束,平日里連家也不能外出,更別說遠在千里的江南了。
“嗯,好問題,但四季如春的可不是江南,是在更南方的百粵,那里的文人墨客也很是厲害,不過臨近南洋,美食可不少?!蹦叭邋芳毤毾肓讼氡阏f道。
“啊,這樣啊,那江南有什么?”
“江南有……”
……
這一席人笑談著九州百地,也忘了看著臺上的墨筆之爭,雖然毫無疑問是顏在朔獲得了詩魁的稱呼。
榜上的其余九人紛紛上來,祝賀并相互請教了姓名,顏在朔想要再進入里屋去見姬泠茆一面,可問了下白伊淇便得知姬泠茆先回宮中去了,他也就放下了這個想法,也無興致去參與接下來的詩宴,便告別了。
‘原來,他詩中所寫的是公主殿下呢?!滓龄吭谛闹心胫?,眼睛看向了漸漸被云層遮住的月亮,‘才子不是普通的才子,佳人也不是一般的佳人,這應該才是才子佳人應有的面貌吧,而我這等平凡的女子,世界洪波之大,一芥獨身,該如何去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