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傻子,看見人頭落地也不怕?!?p> “我們走,今天要讓這些個黑市的中間人知道,在這座城里到底誰是老大?!?p> 話音落下,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
游澤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剛才太過突然,根本來不及出手救下老頭。
當(dāng)然,即便給了他反應(yīng)時間,一旦出手,肯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游澤更擅長暗殺,而不是以一挑十的群架,最后的結(jié)果大概也和老頭一樣,人頭落地。
混跡江湖,從來都是朝不保夕,睜眼睛看見太陽,張開嘴能吃飽飯的日子,大家也是過一天算一天。
游澤和老頭的交情說白了,只是金錢往來。
但江湖中人對情義二字看得比誰都重,報仇肯定是要報的,不過要等待恰當(dāng)?shù)臅r機。
還得去找人問問,高家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囂張,有這么大的勢力。竟敢出手對付黑市的中間人了。
看剛才那些人的打扮和模樣,絕對不是高家豢養(yǎng)的扈從。
接下來,先給老頭收尸,再挖個坑好好安葬。
記得老頭說過,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早在城外尋好了一處風(fēng)水寶地。
也叮囑游澤,以他們兩個的交情,絕不能偷懶,一定要親自動手埋葬。
這個小小承諾,游澤還是做得好的,趁此機會,剛好出城避避風(fēng)頭。
城外,深山之中。
雨一直不停。
道路泥濘,游澤拉著載著老頭尸體的木板車走得極為辛苦,費了好大力氣才來到那個風(fēng)水寶地。
一到地方,游澤差點以為記錯了位置。
所謂的風(fēng)水寶地,居然是一個洞穴。
進入洞穴,來到墓室,里頭也早已挖好了坑,置辦好了棺材。
準(zhǔn)備得如此充分,老頭還真打算隨時閉眼。
游澤長嘆一口氣,正要讓老頭快點入土為安,誰知道一掀開棺材板,一道金光迸射而出。
好家伙,棺材里面竟然藏著數(shù)不清的金銀財寶。
上面還放著一張字條,是老頭的筆跡:“這些錢財應(yīng)該足夠你遠(yuǎn)走高飛,趕緊一路往北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游澤愣了一下,難怪老頭叮囑他一定要親手埋葬,原來還藏著這個小心思。
之前賺到的錢,恐怕都在這里了。
老頭也早就幫游澤留好后路。
游澤忍不住搖了搖頭,心想萬一他偷懶,去請人幫忙,這么多好東西可就白白便宜了別人。
唉。
既然老頭要他遠(yuǎn)走高飛,那就乖乖地遠(yuǎn)走高飛好了。
……
城中,西市。
春早湖山的酒旗在風(fēng)雨中搖來晃去。
今天酒攤的生意相當(dāng)一般,進進出出只有零星幾個客人。
老板閑來無事,用手支著腦袋打瞌睡,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老板,來一壇酒。”
老板抬起頭,一看是常客,立馬打了個招呼:“喲,這不是小乞丐嘛,今天下雨,要不到飯吧?”
走進酒攤的客人正是游澤,聞言,笑著點了點頭。
“今天不忙,送你一道小菜。”
隨著酒壇一起上桌的還有一小盤咸菜。
“老板太客氣了?!庇螡哨s緊道謝,接著又道:“對了,最近我可能要出趟遠(yuǎn)門,之前欠下的帳先結(jié)了吧?!?p> “好勒,我來看看賬簿,稍等一下?!?p> 老板從柜臺里翻出賬簿,剛找到游澤的欠賬,一抬頭,哪里還有游澤的身影,連帶著酒壇和咸菜也不見了。
正納悶?zāi)?,老板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游澤剛才坐著的桌子上面居然還放著一錠金元寶。
游澤拎著酒壇一邊走一邊喝,然后穿街過巷來到一家裁縫鋪。
裁縫鋪的伙計見到有乞丐模樣的人走進鋪子,正要出聲攆走乞丐。
游澤隨手拋給伙計一小塊碎銀,道:“富貴在天,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叫你們老板出來,有大生意商量?!?p> 裁縫鋪伙計愣了愣,看清楚到手的真是碎銀,切口也對得上,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道:“請客人上樓說話?!?p> 游澤跟著伙計上了二樓,來到一間堆滿布料的屋子,只見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正趴在長桌上裁剪衣服。
“老板,有大生意。”伙計悄聲提醒了老板一句便轉(zhuǎn)身離開。
裁縫鋪老板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一圈游澤,淡淡道:“你是清平坊那個老家伙手下的殺手,怎么,老家伙死了,這么快就想該換門庭,來我這邊做事?”
裁縫鋪的老板除了會裁剪衣服,同時也是黑市的中間人。
只是游澤沒想到裁縫鋪老板會認(rèn)得他,不過剛好也省去了說明的麻煩,接著,喲足額開門見山道:“我想給老家伙報仇,能不能告訴我高家的底細(xì)?”
裁縫鋪老板聞言,忍不住仰頭大笑道:“哈哈哈,給老家伙報仇,你是不是聽多了說書人講的江湖故事,一腔熱血找不到地方撒?”
游澤一本正經(jīng)地?fù)u搖頭。
“富貴在天,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這是咱們黑市通用的切口,出自《顏淵》,你知道顏淵是誰嗎?”裁縫鋪老板緩步走到游澤身邊,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游澤再次搖頭。
“顏淵是一位幾乎達(dá)到了圣人境界的儒門學(xué)生,可笑的是,他年紀(jì)輕輕就因為貧困,病死了?!?p> 游澤根本沒興趣。
裁縫鋪老板繼續(xù)自顧自地說道:“不認(rèn)識顏淵,那你一定也不認(rèn)識盜跖,那個傳說中橫行天下,以屠城劫掠為樂的大盜。”
盜跖和顏淵湊在一起,游澤想起來了,老頭的曲子里也提到這兩個名字。
其中有何深意?
裁縫鋪老板仿佛看穿了游澤的疑惑,馬上解釋道:“這兩個人,善的那一個早早夭亡,惡人卻長命百歲,這里面的道理,難道還不清楚明白嗎?”
游澤冷冷道:“哦,與我何干,我現(xiàn)在只想給那個老家伙報仇?!?p> “有意思,有意思?!辈每p鋪老板頭一次遇見這么難勸的家伙,多說無益,接著,他冷笑一聲道:“高家已經(jīng)放出話來,一定會找到殺害高家公子的兇手,順帶著也要全城的中間人付出代價,機會難得,不怕我把你供出去?”
游澤眼神一凜,道:“你可以試試?!?p> 裁縫鋪老板自然聽明白了游澤的言外之意,當(dāng)慣了殺手的人,一言不合的結(jié)局就是血濺五步。
“既然你要報仇,要知道高家的底細(xì),那老規(guī)矩,一分錢鈔一分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