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與世無爭,更是從來不打誑語,見面一語便道破了郝冷前世今生,其中已是莫大機緣,不然誰會多此一舉!
這一拜,老僧未將郝冷扶起,郝冷也未曾起身!
就這樣,一老一小,一僧一俗,不言不語,久久未動,任由蒼松瑟瑟、鳥語山林,直至新日東升!
“起來吧!”
老僧一語,已是這山門最后一聲。
“坐!”
起身之時,再聞老僧一聲,眼前已是另外一番景色。
仙人崖,玉皇峰。
遠處斷崖玉壁倒映山色,朦朧中更甚山湖兩色,近處群峰起伏跌宕,姿態(tài)萬千。如同萬軍將帥親臨,指點江山,又如眾臣朝拜一代帝王!當然,此處乃是佛門重地,玉皇峰,所以人稱“十八羅漢朝玉皇”。
“坐吧!”
老僧淡淡再言一聲,將郝冷從景色中喚了回來!
只是回神的那一刻,郝冷如同噩夢初醒一般,已是滿頭大汗。稍稍平復心神,拱手一禮!
“多謝前輩!”
“無妨!”
老僧一指石桌旁邊的竹椅,抬手間捧出一壺清茶,倒落時已有兩只竹杯接住,一分為二。
“你的定力還算不錯,若是換作那個靜癡,呵呵,早已是魂魄散盡、一命嗚呼!”
“那玉壁能夠攝人魂魄、取人性命?”
入座雙手捧茶,郝冷先是問了一句。
老僧緩緩放下那黃泥茶壺,再取出一盤茶點,這才淡淡一句:
“一上一下,天地互補之術(shù),與那鎮(zhèn)魂石遙相呼應(yīng)!與我們現(xiàn)在一般,邊吃邊喝…來,嘗嘗老衲的手藝…”
郝冷飲下一口清茶,非但沒有醇香四溢,反而苦澀的難以言表,不過還是盡了忍住,一口吞了下去。
老僧卻是如飲甘露、食之若飴,又淡淡一句:
“郝小子,你的玉霄鼎還在嗎?”
郝冷搖頭示意,苦澀清茶讓他不敢開口。
“哈,看來是天意如此?。 ?p> 老僧苦澀一聲,愁容滿面,一塊本就稀松難看的桂花糕讓他一捏,再放入口中的時候已是一團碎渣。
“歷代高僧鎮(zhèn)守此處,便是為了渡化這玉壁邪念,希望它能放下過去,造福人間!不曾想歲月如梭,如今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隨著老僧講至此處,郝冷的竹杯已經(jīng)點滴不剩,而且還是一口分作三口咽下,更是苦澀非常。
“晚輩可能幫上一二?”
郝冷緊問一句,既然能知道玉霄鼎,又道出這些隱秘,可能這玉壁也與鬼門或自己有著關(guān)連,能幫還是要幫上一把。
“哈哈哈…”
老僧突然大笑起來,滿面紅光,無數(shù)逝去,他心頭的那些苦累也隨之盡去。
再添一杯清茶,老僧繼續(xù)說到:
“郝娃娃,你的心意老衲已領(lǐng)!但是以你今日實力和氣運,不足以渡化這個家伙!不過也無需氣餒,只要你能收復魔域,開天門入天界,再回這里的時候,它必會被你臣服!明白老衲的意思嗎?好了!老鬼說過你有所猶豫,甚至不愿回歸天界,所以我只是一個說客,去不去終歸還是由你…”
郝冷面色如同清茶一樣苦澀,感情自己剛走出一條新路,便有人在前方攔截了,不知不覺之中,又再一次回歸到了原來的棋局之中。
不就是一個天界嗎?去就去吧!
郝冷想要盡快吞下口中清茶,卻無法將剩余的一口咽下,只好延續(xù)一口五吞,慢慢咽了下去。
“您與老鬼相識?”
“算是尿尿和泥的那種吧!”
這種關(guān)系何止是認識那么簡單,簡直就是鐵到?jīng)]邊兒的那種,而且還是老不正經(jīng)的那種,完全符合老鬼的交友標準!
“行吧,我去!但是你們別高興的太早,我不會按照你們的路數(shù)辦事…”
“哈哈…沒問題!”
老僧笑語一聲,接著繼續(xù)說到:
“都告訴你了,南明之后便已成亂局,如今刑天已死,更是亂上加亂,下一步該如何選擇,我們不知,魔族更是不知,如此天賜良機豈能錯過?郝小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這幫老家伙老的老死,栓的栓死,動是動不了的,所以只能靠你們這年輕一輩了!”
郝冷微微皺眉,沒有了老一輩的幫扶的確沒了底氣,但終究還是回到了自己想要的路上,即便沒有把握,還是要盡力而為!
“行吧,那我們便試試吧…”
“謙虛了!有靜癡那頭蠻牛,為何不將他帶上?”
“您老還是行行好吧!那老和尚氣勢凌人、一步千里,您若是將他掃地出門,還不把我恨死,恨死還算是好的,若是一個不高興將我搞死,豈不是沒處訴冤?”
“我倒是什么呢?原來是這個原因!這事好辦,傳你一道秘語便是…”
“緊箍咒嗎?還是算了吧,我不喜歡強人所難!”
“哪有什么緊箍咒?只是告訴你他的習性,那家伙喜歡吃肉,無肉不歡的那種,這些年奉守寺規(guī)煎熬,如今已是憋不住了!”
“您這叫引人犯戒,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他是自己剃度、自封法號,根本沒有斬斷世間姻緣,留在這里只會惹是生非,帶走了反而落個清靜!”
“俗家弟子?”
“弟子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個俗人!”
“俗人?”
一個深不可測的絕世強者,竟然被喚作俗人?郝冷是徹底服氣了!
就在郝冷躬身不起,直到日出東方的時候,遙遠的人界之中,一名嬰孩“哇哇”降世,半睡半醒的江蘭皺眉輕語一聲“冷兒”,那嬰孩哭的更兇了!
而在不久之后,赤炎國的南部邊境,早無戰(zhàn)事的“龍組”分部里,一名偷吃雞腿的大漢咬下一口,肉沒吃著,人卻沒了蹤影。
雞腿掉落,化為一封家書,上面寫著四個大字:走了,勿念!
此時的凈土寺里,老和尚猛然一震,頓時沒有了之前愁容,一步跨越山林,向著那皮焦肉嫩的“大雞腿”咬了下去。
“好大的雞腿!真他娘滴香…”
先吃一口,這才將“大雞腿”抱在胸前,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郝冷無氣敢生,只好苦著臉提醒一句:
“這是鷹犬的大腿,不是大雞腿!”
誰知老和尚待搭不理,一手摸出酒壇,開封一刻酒香四溢,傳遍了整個山林。
“他娘的…原來你小子過的真是舒坦,早知如此,何必去受那般洋罪?老子決定了,只要有酒有肉,便跟你仗劍天涯、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