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華域往事（修）

　　“生死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只是不想太平庸。

　　“或者說，我想在這道路上能有更多的精彩。

　　“以及，要是能給家里人更好的改善狀況，那就最好了?！?p>　　車內(nèi)，段強在只有他一人的車上，自說自話著。

　　他單手駕駛方向盤，旁邊的檔位則是一只小紙人在代勞。

　　現(xiàn)在的他，渾身傷痕，臉上的擦傷與淤青也顯于面上。

　　不久前垂死的他，此刻卻像個正常人一樣。

　　煞是神奇。

　　“哦？”段強的身體內(nèi)忽然發(fā)出一道聲音：

　　“是綜事局的日復一日，讓你覺得無趣么?！?p>　　在段強體內(nèi)，有數(shù)道小紙人在其中，為他維持著身體機能。

　　這便是裁紙術(shù)的詭異，也讓彼時的對方震驚許久。

　　“呵...你要么是外圍的臨時人員，不然便是剛加入部門不久？

　　“我覺得你大概率是外圍人員，剛剛加入的菜鳥可沒你這本事。”

　　段強驅(qū)車著忽然說。

　　左道知曉，這是由于初來乍到的原因，在交流上給對方抓到蛛絲馬跡。

　　不過左道也不慌，他云淡風輕的答道：“或許呢?！?p>　　“隊長的事情我不可能告訴你。

　　“不過你救了我，這是沒法否認的事實，我也同意，用你的能力維持我的身體，帶我行動起來去那個地點，讓我能有個‘善終’。

　　“作為交換，我們就先從內(nèi)部情況來說說？

　　“至于你想知道的‘那個人’，我沒見過他，從來都是隊長在聯(lián)系的?！?p>　　段強如是說道，他嘴角扯扯，似在淡笑。

　　之前街道上，左道扔出了王炸。

　　憑借著人們不到南墻心不死的習性，最終說動段強。

　　左道開出的價碼，是讓段強恢復行動能力，去往那個地點一探虛實。

　　而段強則用不涉及隊長利害相關(guān)的信息，以知無不言的態(tài)度交代給左道。

　　當然，在紙靈進入他體內(nèi)后，段強也知道生死已經(jīng)由不得他了。

　　大家全憑一個信用。

　　不過，段強之所以同意，且一路上交流如此順利，實際上還有一個原因，一個沒告訴左道，只埋藏心中的理由。

　　一個有著詭異能力的人進入綜事局，且行事作風怎么看都不是個好東西。

　　橫豎來說，大膽的想，危害性比現(xiàn)在的他們都要大...

　　故而，他想埋點自己所絕望的種子，給予對方。

　　給前同事們，在未來中，帶點驚喜——

　　“那你說?！弊蟮雷匀煌?。

　　段強駕著車，想了想，面色有點復雜的開口：

　　“華域的傳承與體系，大部分，斷絕了?！?p>　　“...斷絕？”于段強體內(nèi)的紙靈沉默幾息，消化這龐大信息。

　　“嗯?！倍螐娻帕寺?。

　　他緩慢地揭開這世界的一角——

　　在他的述說下，左道對這個世界，或者說華域的認知逐漸清晰。

　　這個世界從古至今一直遭受著‘神秘’的影響。

　　這種神秘影響，并非來自于人。

　　有可能是一種存在，也有可能是一種現(xiàn)象，音言難盡，視感片葉。

　　有的無法直視，有的無法聆聽，有的無法書寫，有的無法言說，有的——

　　甚至不能被知悉。

　　災難、機遇、戰(zhàn)爭、饑荒、豐收、歷史，乃至奇跡的背后，無不有著這些存在所推動，它們以神秘的力量進行著干預，控制著世界的走向，汲取它們所想汲取的東西，又或是達成它們所想達成的目的。

　　最終，這個世界的人們，將所有異?，F(xiàn)象統(tǒng)稱為——神秘。

　　似乎，只有這二字不論如何有所指，都不會被其污染，被其注視。

　　而在某個時代里，人們的一切都被神秘所左右。

　　人們拋棄了自己的道路，追求著神秘，渴求著未知。

　　那燦爛的最后，也迎來了莫大的災厄。

　　至于是什么，現(xiàn)代沒法說清，當年往事仿佛被某種力量所隱去。

　　也可能是被更高層的人給掌握掩蓋了。

　　總而言之，當下人們所熟知的歷史，都是有問題的，經(jīng)過修改的。

　　只有進入各地官方的人們，才有可能掌握些許昔日真實。

　　具體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段強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在那之后，整個世界陷入了混亂。

　　一場起始年限不清的混亂。

　　也在那個時代，每個地域都出現(xiàn)了非凡人物——

　　他們重整秩序，極力排除神秘對常人的干預。

　　在此之中，非凡們發(fā)現(xiàn)，神秘對現(xiàn)實世界，或者說現(xiàn)境的影響，其介入都是有所限制，而發(fā)現(xiàn)這點的非凡人物們，憑借這點，開始各自努力。

　　仰賴及痛恨那個混亂時代，人們普遍在追求神秘與未知的道路上，攀升到一個連現(xiàn)代都需仰望與學習的境界，因此人們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在基于神秘的介入限制，加之長期的抗爭中，非凡們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規(guī)律。

　　當神秘被龐大基數(shù)的人類所認知時，神秘們的力量會空前巨大。

　　而反過來，當神秘們越少被常人知悉時，神秘的力量也會越小。

　　自然，這種大小，并非祂們本身的力量，而是介入的力量。

　　以此為點，各個地域的非凡人物們，憑借著抗爭中搏出的威望或權(quán)勢，他們不遺余力的，限制神秘相關(guān)的知識，其最后的結(jié)果也是喜人的！

　　常人的生活，能歸于常人，他們的決定，終出自他們。

　　至少，大多時候。

　　往后開始，非凡們依照各自所在的地域，創(chuàng)建了‘域?qū)佟M行具體管轄，彼此分工合作，進而誕生了如華域這類，相當于國度的雛形。

　　有了域，自然也需要有管理的組織，其根本目的是讓神秘力量的傳播，盡可能的最小化或者可控化，以防那些鬼玩意偷偷潛入，灑下種子，最后開出罪惡之花。

　　因為當時的智者們深知一件事情——

　　這個未被探究到底的世界，終究不是密不透風的。

　　學者們更多將其稱為篩子。

　　時不時，甚至每時每刻，都有著自然或不自然的異常，降臨常人的生活。

　　在逐漸恢復秩序的那個時代，非凡人物們基于此等考量，決定保留相對穩(wěn)定，負面作用少的神秘力量，形成體系傳承，來對抗神秘，抗衡異常。

　　因此，也就形成像華域的綜事局這類部門。

　　但系統(tǒng)的建立，注定伴隨著重重磨難的。

　　華域不外如是。

　　歷史上的華域，先后發(fā)生過數(shù)次或內(nèi)或外的大事件。

　　無一例外的，都是危急到華域存系的重要事情。

　　而往近的說，自然得從二十年前開始說起。

　　彼時的華域，再次面臨大危機，而其創(chuàng)傷，也是空前絕后。

　　那個事件，讓華域絕大多數(shù)部門旗下的干員們，失去傳承。

　　乃至各部門運轉(zhuǎn)也被重創(chuàng)，以至于各部門的職能能力幾近停擺。

　　危機關(guān)頭，各部門決策者們一狠心——

　　下達如『野草行動』『荒野時刻』『萌芽春生』等各種代號的指令。

　　大量被封存在禁忌清單里的“禁物”“儀式”“術(shù)式”“密儀”“秘儀”被啟封，以不計代價的決心，與讓人看見便能頭暈的傷亡、癲狂，殘廢的人員報告，終究是勉強度過了危局。

　　換來的，是常人近乎沒有察覺的平和。

　　但更大的問題卻出現(xiàn)了——

　　職能體系的運轉(zhuǎn)，不能永遠靠禁忌，因為那填的是命。

　　而修行傳承的斷絕，也造成了內(nèi)部人員的人心浮動。

　　不得已，各部門獨立主導，研究未知，挖掘歷史，尋找下位替代的儀式與術(shù)式來秩序日常，再試圖開發(fā)危害較小的的‘密儀’與“秘儀”以求維持職能運轉(zhuǎn)。

　　近乎從頭開始的行為，和大量的人員缺口，讓各部門放寬招納限制，也對內(nèi)部凝聚力造成許多影響。

　　這二十年來，華域便像一艘破船，行駛在暴風海域里面。

　　左道聽著段強的講述，在段強心頭的小紙人品出味道：

　　“也就是說——

　　“華域的‘向上通道’差不多等于沒了？”

　　聽言，段強扯下面龐，旋即說道：

　　“沒錯，比如觀測中心，他們曾經(jīng)大部分的‘秘儀’與‘密儀’早就沒法用了，現(xiàn)在各地的觀測手段都是五花八門，也像個野路子一般雜亂無序。

　　“以至于他們每時每刻都會存在紕漏，這還是靠人命來填出來的成績。

　　“每個月那邊都有因為某種反噬而腦袋爆掉，或者長滿眼睛的人?！?p>　　藏在段強心內(nèi)的小紙人點點頭。

　　理解了為何觀測中心這個部門，老給左道一種掉鏈子的感覺。

　　“所以，你跟你隊長的叛逃行為，也是基于此？”左道再問。

　　段強沉默，嘆了口氣，語氣飄忽：

　　“如果不曾觸碰神秘，我們或許也會樂安平常。

　　“但知道了它后，卻知再無路可走，那種感覺，呵呵。

　　“當然，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路的，只能說剩下的路，我們這些尋常之人，終其一生可能都沒法去爭取到，不管是我，還是我的隊長，都是如此?！?p>　　左道對此沒搭話，只是平淡的說：

　　“所以，你們是在尋找‘希望’？”

　　“或許是吧?！倍螐娤胂耄Z焉不詳?shù)挠值溃?p>　　“雖然我還會渴求著其他?！?p>　　“秘儀與密儀是什么？”左道這時又問。

　　這個問題讓段強措辭許久：

　　“實際這兩個我沒見過，我只是神秘部中的基層干員。

　　“我認為，兩者都是一種——

　　“規(guī)則的具顯?！?p>　　這時，車輛緩緩停下來。

　　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