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一回到院子午睡了半個時辰,便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
院子外面,問雪正和什么人爭執(zhí)著什么。李元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一開院子門,就聽到問雪道:“說了我家小姐在睡覺!誰稀罕你那么個破簪子?。 ?p> 聽到開門聲,院子外的人齊齊朝這邊望去,見到李元嘉,為首的那個丫鬟便道:“你家小姐現(xiàn)在睡醒了,可以讓我們進(jìn)去搜一搜了嗎?”
那個丫鬟名叫翠蓮,是大夫人房里的一等丫鬟,平時都是替大夫人辦事。翠蓮旁邊站著一個熟悉的婢女,那人一雙眼睛哭的紅腫:“那可是皇后賞給我家小姐的?。G了讓我家小姐怎么辦???”正是李元露的貼身丫鬟秋屏。
問雪一臉怒火:“你家小姐東西丟了,憑什么來我們院里搜??!”
秋屏梗著脖子道:“流螢說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去我們院里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嘛!那么好的簪子,誰知道是不是有些人沒有能力奪得賞花宴頭籌,背地里用這些偷雞摸狗的下三濫手段!”
“你!”問雪一向嘴笨,此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一張臉上面色發(fā)紅。
李元嘉扶著門道:“讓她們進(jìn)來吧,反正咱們沒有拿,一搜便知?!?p> 話是如此說,此時李元嘉的心里已經(jīng)涼了半截。李元露今日恐怕早就是有備而來,前世李元露并沒有奪得頭籌,因此也沒有這一出戲,這幾日過的太過于平靜導(dǎo)致李元嘉都已經(jīng)開始放松警戒了。
現(xiàn)在想想,她和問雪不在自己院子里的時間挺多,整個院子的下人除了問雪沒有信的過的,恐怕早在什么間隙中就被李元露把那個簪子放到自己房中了。
眼下她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大腦正飛速運(yùn)轉(zhuǎn)著,卻一時沒想出來什么好計策。
可倘若她不放人進(jìn)自己的院子中.....那不就是默認(rèn)有鬼了嗎?
翠蓮面無表情的走到院子里,她帶著的幾個下人一股腦的沖進(jìn)各個房間到處亂翻,眨眼間她原本干凈整潔的屋子此刻已一片狼藉。
“找到了!”一個下人道,手中捧著那柄西洋瑪瑙琉璃翠鳥簪:“在床下找到的?!?p> 李元嘉的面色瞬間黑了,果然,不出她所料。
秋屏此刻也不哭了,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得意:“我就說流螢親眼所見。眼下只能去請大夫人過來定奪了?!?p> “你誣陷我們!”問雪氣的發(fā)抖,緊緊咬著牙關(guān),目光死死的盯著秋屏。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秋屏道:“有些人就是沒出息,見到別人一點好就想奪過來,也不想想有些東西是不是自己能搶走的!按照家法,你可是要被砍掉手腳的喲?!?p> “閉嘴!”翠蓮冷冷的道,又吩咐旁邊一個下人道:“去請大夫人過來。”
李元嘉此刻內(nèi)心飛快盤算著如何將眼前的事情危害最小化,她此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保全問雪!
不出一會兒,大夫人晃晃悠悠走過來了,她的神色極其嚴(yán)肅,一走到院子里,就喝道:“大膽奴婢,還不跪下!”
問雪咬咬牙,只能“撲通—”一聲跪下,她剛跪下,就想要開口向大夫人解釋,卻不料對上了自家小姐的眼神,小姐輕微的搖了搖頭,于是問雪只得閉嘴了。
問雪想,這件事情一定不能牽扯到自家小姐!自家小姐根本毫不知情!而自己.....小姐一定會相信自己的!
大夫人道:“大膽奴婢,竟敢在侯府里行竊?是時候該教教你侯府的規(guī)矩了!來人,上家法?!?p> 幾個下人拿出一把大砍刀,只見刀口還有一些輕微的缺口,但是看著十分鋒利,在陽光的照耀下閃出冷冽的光。
李元嘉咬咬牙,連忙“撲通—”一聲跪下。此刻她的腦袋已經(jīng)不能運(yùn)轉(zhuǎn)了,這種毫無預(yù)料的情況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剛想咬咬牙,說是自己命問雪這樣做的,便聽見遠(yuǎn)處一個輕浮放蕩的聲音響起:“今日可真巧,沒想到一來就撞見一場大戲?!?p> 來人正是皇三子,姬無辰。
姬無辰手中搖著折扇,邁步跨入院子中。他旁邊跟著李旭,李旭一臉尷尬:“不好意思,讓三殿下見笑了?!?p> 姬無辰的目光一落到在院子里跪著的人身上就移不開了??烧嬲媸莻€美人兒,就連落魄的跪在那里都仿若一幅畫。
他又想起顧北遲說的“尖酸刻薄”,看著此刻跪在地上的人兒那副“寧折不屈”的樣子,不禁對顧北遲的說法起了點懷疑。
李元嘉剛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道熟悉的視線。她幾乎是本能的略過許多人,和那道不經(jīng)掩飾直勾勾看著她的目光相對。
顧北遲正站在姬無辰身后,定定的看著他。
她咬了咬牙,錯開了視線,組織著措辭剛想要說些什么,就見問雪直接撲倒在大夫人腳邊:“大夫人,此事小姐真的毫不知情,都是我一人所為,你要罰就罰我吧!”
李元嘉忍不住火氣上涌,同時心里一陣酸澀:傻丫頭!你承認(rèn)了,大夫人怎么可能放過你?我又該怎么救你?
她還沒說話,就見又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趕了過來,正是李元露本人。此刻她的雙眼通紅,眼眶中淚水正在打轉(zhuǎn),她看都沒看站在一旁的三皇子和顧北遲,直接跪下,流著淚道:“母親!這件事想必是場誤會!五妹妹的為人我最是知道了,怎么可能指使問雪做這些事情呢?”
問雪一愣,隨即雙目發(fā)紅,她本就想撇清自家小姐和這件飛來橫禍之間的關(guān)系,卻不料李元露簡簡單單幾句話,搞得跟小姐指使她這樣做的一樣!這該讓小姐如何是好!
聞訊趕來的劉氏此刻也撲通跪在地上:“夫人,侯爺!請你們明察?。〖蝺航^對不是這樣的孩子!”
本來便不甚寬敞的屋子此刻跪了一地人,李旭額頭則青筋跳起,他也沒想到今日三皇子和顧世子會來!都說家丑不可外揚(yáng),這不是白白讓人家看了場好戲嗎?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以后嘉兒在京中有何顏面?誰家會要一個偷東西的媳婦兒?
“大膽奴婢,竟然敢偷東西!成何體統(tǒng)!嘉兒身邊萬不可留這樣的人了!來人上家法!”李旭直接斷案,想把過錯都推給問雪,保留自家女兒的顏面,卻不料三皇子卻看好戲似的開口了:“丟了東西?什么東西?”
秋屏搶著回答道:“賞花宴上皇后娘娘賜給三小姐的西洋簪子,那可是稀奇玩意兒,在京中可是買不到的?!?p> 李元露假裝責(zé)怪道:“閉嘴!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又轉(zhuǎn)頭對大夫人道:“母親,父親所說極是啊!五妹還小,萬不可留這樣的人在身邊!”
三皇子聽這話卻笑了:“那簪子???我那里還有許多呢,算不得什么稀奇玩意兒。若是侯府的女眷們喜歡,我便差人送些到府上,要多少有多少?!?p> 李元露絞著衣服的手一抖,三皇子此言所謂何意?難不成李元嘉還和三皇子有交情?她咬了咬牙,剛想再說些什么,抬頭便對上了一個人的眼睛。
那雙漆黑的眼睛中此刻冰涼一片,殺意濃密的壓的李元露簡直無法呼吸。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此刻輕啟薄唇,李元露通過那人的唇形辨別出他在說:“你敢亂說,我殺了你?!?p> 李元露如墜冰窟。
她只是一個庶女,身邊只有秋屏和幾個小丫鬟幫襯;對方則是世子,倘若她和顧北遲作對無異于以卵擊石,她相信對方能說到做到讓她消失于這個世界上。
她的脊梁已經(jīng)冒出一身薄汗,源自于女人的第六感讓她終于咬緊牙關(guān)開口說了句好話:“母親,我覺得此事也頗有些蹊蹺,五妹絕不會做出那等事的?!?p> 李元嘉一愣,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眼下是什么情況。
“小姐!”秋屏也愣住了,這和計劃的不一樣??!她頓時有些著急的望像李元露,李元露狠狠的剜了秋屏一眼,秋屏立刻不說話了。
大夫人扶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些手腳不干凈的人可是要除凈的?!?p> “依本殿下所見啊,可能是一場誤會,姐妹什么的經(jīng)常在一起玩,一個不留心可能就把簪子落在對方的院子里了?!奔o辰笑了:“南昌侯,您說是不是呀?”
三皇子此話正和李旭之意,李旭一聽,忙道:“三皇子所言極是啊!”
一家之主都如此說了,此事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夫人道:“既然如此,下次便仔細(xì)些,免得招惹誤會,興師動眾,讓人家說侯府的小姐沒有規(guī)矩?!?p> 劉氏聞言松了口氣,連忙道:“謝謝王爺,謝謝大夫人。”問雪連忙把跪著的李元嘉扶起來。李元嘉剛站起身,李元露便湊了過來:“此事都是一場誤會!都怪秋屏,事情都沒弄清楚就這般行事,惹了妹妹一身腥臊。等我回院里一定好好處置這丫頭?!闭f著又道:“妹妹不會怨姐姐吧?姐姐也是一時情急,你也知道這簪子是皇后娘娘賞的,若是姐姐弄丟了,實在是不好交代。”
李元嘉聞言笑了,主動親熱的拉住李元露的手:“姐姐說的哪里話!妹妹自然是理解姐姐的?!?p> 李元露暗自松了口氣,心下又有些得意,真是蠢啊!自己差一點點就大計得逞,這傻丫頭還什么都不知道!
可笑。
此刻她頗有些耍了猴子一般的愉快。長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呢?腦子不好使還不是被自己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是可惜了......對那個人,這件事怕是有些不好交代。
而且,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這蠢東西竟然結(jié)識了三皇子和顧世子!想到此處,她不禁又有些生氣,畢竟自己掌心的玩物脫離掌控可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