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吳大哥跟了出來,一直啰嗦個不停:“七千怎么了?你干嘛啊你,你知道剛才那個姜老師是誰嗎?那是……”
后來得知那個姜老師可不是凡人,她可是我們本地出了名的國畫大師,什么美術協(xié)會會長,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書法家協(xié)會理事,海峽兩岸文化藝術交流協(xié)會顧問,婦女書協(xié)名譽主席,一大推的頭銜。
我的態(tài)度很堅決,就倆字:“沒錢”
一年七千,啥概念,我小學才一百三,初中兩百四,高中才五百二,他們學校張嘴就是七千,還不包生活費跟伙食費,這一年下來,吃喝在學校還不得把我老爸累死??!
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現(xiàn)在直接就可以把這條路否定了,我不認為畫畫可以賺錢,難!太難了!這條路不好走??!
回去的車上,吳大哥埋怨了我很多,說我把大好的前程毀了,我不這么認為,我現(xiàn)在一門心思就是想知道天真在哪里,我用公用電話發(fā)給她打電話,可是她一直是關機狀態(tài),八成是被她父母把手機沒收了。
回到學校,剛走到大門口遠遠的就看到王震王良蹲在校門口一邊抽煙一邊東張西望,看見我以后立馬朝我跑了過來:“高陽!不好啦!不好啦!你被學校開除了”
聽他們細說我才知道,校方在上頭的壓力下,最后決定把我開除,我笑了,我大笑:“好??!好??!你們是沒辦法了才會拿我出氣,你們這群廢物不敢跟上頭過不去,拿我一個學生撒氣”
我問:“天真回來了沒有?”
王震說:“校方通知已經(jīng)下來了,天真已經(jīng)轉(zhuǎn)校了,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看來我斗不過她父母,算了!算了!就這樣吧。老子輸了,但是老子不服。
“高陽,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我淡淡的說:“我要……去……去青島”
忽然我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當我醒來時自己躺在小診所里,王震王良不敢把我送回家,怕不知道怎么跟我父母解釋,我脫著疲憊的身體從病床上爬起來,我的精神已經(jīng)崩潰了,王震王良拖住我往家走。
到了家我跟父母商量了一下,決定遠去青島投奔王懷,學門手藝,將來也有口飯吃。
我父母把存折拿出來,取了錢。
王震也把校長的推薦信跟畢業(yè)證拿了過來,我父母怎么也不會想到我會把路走到這個地步,我爸一個勁的抽悶煙,我媽一聲不吭,我們家就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斗不過他們劉家,為了不給家里添麻煩就這樣我準備去青島。
臨走前的那晚我們一群人在鎮(zhèn)子上的小飯店吃飯,大伙叫了很多啤酒跟白酒,我們喝的大醉,張楠楠從來不喝酒今天連續(xù)喝了好幾杯:“高陽,我佩服你,敢愛敢恨”
我也舉起酒杯:“別提了,哎……”
我問劉天虹冰霜有沒有消息,她說:“冰霜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之前聯(lián)系過一次,她跟我說她想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可是她父母給她很大的壓力,逼著她去醫(yī)院,一邊是你,一邊是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她很難做”
我端起白酒,一飲而盡,心里特別難受,劉天真現(xiàn)在有多難我當然懂,但我始終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無論多難,我們終究會在一起,無論發(fā)生什么,只要她沒有動搖,我就依然堅定。
我再次端起酒杯:“天虹別說了,來,我們喝酒,今天不醉不歸”
我們一群人一直喝到晚上十點多,直到幾個女生吐了以后我們才決定該回去了,結(jié)完賬,王震王良跟我一起回去,叫了一輛出租車把幾個女生送回去以后,我們仨實在是站都站不穩(wěn),索性把自行車鎖在大樹上,然后搖搖恍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沖著馬路大喊:“冰霜,你給我等著,老子非你不娶”
剛喊完背后傳來了魏大志的聲音,我就納悶了,怎么哪都有他。
魏大志跟徐斌走了過來,徐斌也是我們同班同學。跟魏大志穿一條褲子。
魏大志叼著煙走在前面,見我便陰陽怪氣的說:“我說誰大喊大叫呢!原來是社會混子??!高陽!你不出去打工,還來學校干嘛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管得著嗎,你要不是老爸有本事,你還不如我呢!”
魏大志滿臉的自豪表情:“嘿!你要有本事你也投個好胎啊,哈哈哈”
魏大志大笑,王震一腳踢了過去:“你他媽想挨揍是不是”
徐斌剛要動手,王良抓住他的胳膊,直接給他摔在地上。魏大志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給我等著,我打不過你,可我要是把你的女人娶了,看你還有沒有脾氣”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的瞪著他:“你他媽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魏大志瞪著我大吼:“我說我要娶冰霜,我爸已經(jīng)去她們家提親了,你小子聽清楚了嗎?”
我瘋了,狠狠一拳打了過去:“你找死是不是?”
魏大志躺在地上還在嘴硬:“你要有本事你咋能被學校開除呢!你就是癩蛤蟆,咋不照鏡子看看自己”
“我去你大爺?shù)摹蓖跽鸫罅R一聲。朝著魏大志的肚子就踢了過去。
我趕緊拉開王震,這個男人不能動他,他爸有權(quán)有勢,千萬不能連累了我們家人。我拉開王震,“啪”的一聲狠狠一把抽在魏大志臉上:“今天我們放了你,再有下次,老子宰了你,我們走”
我們把魏大志修理了一頓,可是他說的話還是回蕩在我耳邊,這家伙跟冰霜家關系不一般,這點我當然知道,可是也不至于去提親吧!不會的!他肯定是故意氣我的,對!就是這樣。
那晚我躺在床上失眠了,實在睡不著,索性坐了起來,掏出信紙寫了一封信。
“天真,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希望我們不要認識彼此,但是我們就是這樣的相愛了,既然愛了那就沒有回頭路,我會一直堅持下去,哪怕茍延殘喘,我只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孬種,如果你后悔了,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在你的世界里消失,只要你不放棄,我就至死不渝,現(xiàn)在我要去青島了,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有相見的那一天,我會努力的我會給你一個好生活,你父母能給你的我高陽也能,你要保重,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千萬不要跟父母鬧別扭,他們不容易,懂嗎……”
我寫了很多很多,直到第二天院子里的雞叫了,我才坐起來穿上衣服,我媽準備了早餐,饅頭跟咸菜,還有昨晚剩的面條湯,我吃了兩個饅頭,喝了一碗湯,我爸把我的行李裝在了麻袋里,然后拎了出來對我說:“第一次出遠門,萬事小心,做一步,腦子要想三步知道嗎?”
“爸!我不在家,你好好照顧自己,媽!你也是,千萬不要太操勞,我一個大男人在外面沒事的,你別擔心,有空我就給你們打電話”
我坐上了去相城市的大巴車,在客運站坐上了去青島膠南的長途汽車。
王震王良一直在客運站依依不舍的陪我很久,這時王懷的女友陳靜居然跑了過來
我納悶:“這丫頭怎么來了?”
“高陽,等等我”陳靜邊朝我這邊跑邊喊。
“陳靜你怎么來了?”
陳靜在我身邊停住腳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總算趕上了,高陽!你幫我?guī)Ь湓捊o王懷,就說我不準備考大學了,在過兩個月,高中畢業(yè)了我就去青島,她上學我打工,我要跟他在一起”
我聽了陳靜的話特別開心,這丫頭終于想通了,我說:“你能想通太好了,我跟你保證,你絕對沒有看錯王懷,這家伙不知道有多愛你呢”
陳靜走后,我跟王震王良抱在一起痛哭,從小到大我們仨從來沒分開過,我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
“高陽!我們跟家里商量商量,看看畢業(yè)了能不能也去青島跟你混”
我連忙打住他的話:“別說混,咱們可是好學生”
“哈哈!去你的”
我們一陣打趣,然后我從懷里掏出來一封信遞給王震對他說::“兄弟,我這一去不知道何時能回來,如果你見到冰霜,把這封信交給她,告訴她我不后悔”
王震王良一把拉住我的手:“好兄弟,在外面要保重,記得打電話回來,手里寬裕的話買部手機,不然以后聯(lián)系不到你”
我們?nèi)司o緊的抱在一起,大伙都哭了,我們?nèi)藦男〉酱蠖即粼谝黄?,一起出去賺錢,一起出去打架,一起去跟高年級的學長打籃球,一起哭一起笑,本以為我們會一起畢業(yè),一起出去打工,然后三人同時結(jié)婚生娃,看著對方的寶寶長大,叫自己一聲干爹,沒想到認識了劉天真以后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更沒想到我竟然被開除了。這真是萬般皆由命,半點不由人吶!
“好了,我要上車了,你們保重,記得見到冰霜把信給她,告訴她,我不后悔,無論海枯石爛,我都依然愛著她,這輩子無論遇到多少坎坷我非她不娶”
說完我抹了抹眼淚頭也不回的進了候車室,上午十點,我坐上了去青島膠南的大巴車。
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看著窗外的一切,我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沒想到我竟然跟她走到了這個地步,過往的美好,仿佛歷歷在目,我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是怎樣,或許在她告訴我她懷孕的那一刻,我們已經(jīng)沒有未來了。
我多么希望她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女孩,換作普通家庭,懷孕了立馬就會結(jié)婚,現(xiàn)在好了,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父母軟禁了?或者被她父母逼著找一家醫(yī)院……?我不敢想,無論怎樣,她現(xiàn)在一定比我還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我靠在車窗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車里的人大喊:“海!快看!是大海!”
我揉了揉眼睛,睫毛已經(jīng)粘在一起了,全是干了的淚水,我站起來朝著大伙說的方向看過去,遠處藍藍的一片,一望無際,這就是大海,我第一次看到,好美,跟電視上一模一樣。
很快車子遠離了大海,然后進入了隧道,又開了很久,車子來到了膠南,大伙下車,我也跟著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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