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雪人總算初見模樣。
“余下的我來?！卑临僬f。
賈龍如遇大赦，迅速起身，自顧搓起冷手來。
“你知道小羽子的樣貌嗎？知道她的喜好嗎？”傲儋邊修飾雪人，邊問賈龍。
這簡單的問題，卻難為住了賈龍。
他只遠(yuǎn)遠(yuǎn)見過小羽子的背影，還有石頭給他發(fā)的幾張照片。
“連這些都回答不上來，你有什么資格要回小羽子？”
“我沒資格，蕙兒就有資格嗎？”
賈龍聽石頭說過，當(dāng)初蕙兒生下孩子，就將她無情地遺棄了。
這樣的女人，更沒有資格！對此，他確信不疑。
“是嗎？我倒聽說，小羽子很喜歡蕙兒。”
“這不可能！”
傲儋不回答他的抗議，仍舊忙于最后的加工。
經(jīng)由他的手，這本無生命的雪人，仿佛活了。
就連賈龍也看出來了，這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的手的確很巧?！?p> “沒什么，建筑設(shè)計專業(yè)的基本功而已?！?p> 賈龍想起來了，眼前之人，讀書時代便是風(fēng)云人物。
數(shù)年過去，仍舊優(yōu)秀地眩人眼目。
“你這是在炫耀嗎？”
傲儋懶得理他酸溜溜的話語，繼續(xù)最后的收尾工作。
此時，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幅幅畫面。
每一幅畫面里，都是小羽子的模樣。
終于，傲儋停了下來，起身，與賈龍并肩而立。
“你來看看，像不像？”
賈龍仔細(xì)看過，卻很疑惑。
“像誰？你這話沒頭沒腦的?！?p> 傲儋側(cè)目看過他，“你連像誰都不知道，還妄想要回女兒？”
賈龍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
“這個雪孩子，是照著小羽子的樣子吧？”
傲儋不置可否，猶自說著：“小羽子是個很暖的孩子……”
傲儋將自己所知道的小羽子，細(xì)細(xì)講給賈龍聽。
漸漸地，賈龍開始慚愧起來。這樣的小羽子，像個小太陽，溫暖，明亮……
“你知道這個雪人是誰嗎？”傲儋的聲音，變了變。
賈龍聽出了異樣，“你剛才說過，這孩子叫陶陶?！?p> 傲儋將手落在陶陶的翅膀上，冰冰涼涼的。
“是的，陶陶是我們失去的孩子的名字。小羽子很喜歡他。”
賈龍問：“你是說，小羽子知道陶陶？”
傲儋撫過陶陶的臉頰，“是啊，她摸過陶陶，喚他弟弟?！?p> 賈龍有些動容。
“小羽子渴望愛，珍惜愛，也愿捧出愛。能有這樣的女兒，你確實該好好珍惜……只是，你懂得如何愛她嗎？”
賈龍沉默了。如何愛，這是他活到現(xiàn)在，一直搞不明白的，也最缺乏的。
曾經(jīng)，他想對小骨付出愛。
但無論怎么做，似乎都不是她需要的。
他努力了四年，始終走不進她心里。
當(dāng)然，他的生命里，還有過幾個女孩子。
甄想、刁楠、蕙兒……
往往都是她們在付出愛，而他只是被動接受。
在接受的習(xí)慣里，逐漸以為一切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想要回女兒，只有付出真心，不吝惜你的愛。所以，我說你不該來找小骨。因為，這個方向，本身就是錯誤的。”
賈龍覺得他說得有理，卻下意識地追問：“錯的？”
傲儋說下去，“你應(yīng)該找的人，是蕙兒，是小羽子。”
賈龍開始陷入沉思。
“沒有付出過，沒有愛過，哪來的女兒？你自己想想吧?！?p> 賈龍愣在原地。從出生到現(xiàn)在，只有他，一針見血地，扎進了他愛無能的心底。
“謝謝！”賈龍說，卻發(fā)現(xiàn)傲儋已走。
夜更沉了，冷風(fēng)陣陣吹。
賈龍蹲下身來，陪著兩個雪人，想起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