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夏光裕是暗堂恒侯，陳寶德不敢抗命不遵。
不過他既驚懼，也實在有難處，有難處不說那是傻子。
決定將他的難處說出來，陳寶德滿臉堆笑地說道：“夏爺、哦，不，該叫您夏恒侯才是。即便我走遍西市各處暗庫，著實也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湊出三千六百兩那么多呀！”
西市不只是有青樓、酒館，這里還伴生著許多其他生意。
有人在做生意的地方，昭烈堂就必然會從中牟取利益。
有些生意，昭烈堂直接入股，合法的拿紅利。
有些生意，他們會敲詐強(qiáng)索保護(hù)費(fèi)。
還有些生意，則干脆就像陳寶德這樣，完全就是昭烈堂直接在派人經(jīng)營。
有經(jīng)營就必然有收益，有保護(hù)費(fèi)做底子，昭烈堂所有金庫暗房就不會虧錢或者沒錢。
而西市偏門生意最多，這里有六十二街、七百一十三巷。
與昭烈堂無關(guān)系的店鋪三千余家，單純依靠收取保護(hù)費(fèi)，每天就至少能讓設(shè)在此處的分堂凈收個萬八千兩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此時陳寶德居然說連三千六百兩都湊不出來，這讓夏光裕頓覺面上無光、很是生氣。
他面色一凜，瞪著陳寶德道：“你說什么？你西市娼、酒、布、棉應(yīng)有盡有，更有你這種瓷、茶的生意相伴。七處暗庫，居然湊不出三千六百兩來，你等是如何經(jīng)營的？”
“不是我等不懂經(jīng)營?！笨吹较墓庠Ｄ呛⑺纳涞哪抗?，陳寶德被嚇得再次低下頭去說道：“實在是近些天來，那個姬子能連連出手、搶奪檔口。有幾次，甚至直接砸了我京西分堂的暗庫，將藏于其中的銀錢盡數(shù)奪去了?！?p> 姬子能？
這個人的名字，肖章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熟悉姬子能，不只因為他是“攬月樓”的?？汀?p> 更是從樓內(nèi)姑娘和往來客人那里，肖章是沒少聽說關(guān)于那廝的傳說。
那個家伙是京城大戶嫡子，他的兩個姑媽都是當(dāng)今那個老皇帝妃子。
其中他的一個姑媽，更是讓老皇帝老來得子，如今正得寵。
仗著家里有兩個皇妃撐腰，姬子能自建會社、豢養(yǎng)打手，又勾結(jié)朝臣、無惡不作。
半夜敲寡婦們、扒鰥夫褲子。
把窯姐一頓鞭笞，再扒個精光然后扔到街上去。
為了奪一處宅子，買通狗官用盡惡毒手段，搞得一家七口人三天之內(nèi)死于非命等等。
自從肖章進(jìn)京趕考以來，聽聞道的有關(guān)于那個家伙的惡行，沒有上千、也得有個幾百件事。
那廝總?cè)ァ皵堅聵恰保鋵嵅恢皇菫榱苏覙纷印?p> 他每次去總是想要找些事端，其實是怕陳鳳嬌真的進(jìn)了宮，從而讓他姑姑失了寵。
是在沒事來找茬，故意在打壓陳鳳嬌。
雖然對陳鳳嬌沒有半分恩義可言，肖章內(nèi)心深處甚至是有些討厭那個老|鴇子。
但是李敬術(shù)對肖章恩大于天，姬子能每次找茬，師傅都被氣的半死又毫無辦法。
如今聽到那廝居然連昭烈堂都敢得罪，還敢搶人家的檔口、奪人家暗庫的錢，肖章心底里頓生一計。
“陳老板，你說的姬子能，可就是常去我們‘?dāng)堅聵恰哪俏?？”裝作不知詳細(xì)的樣子，肖章先是開口對陳寶德問了一句。
點(diǎn)了點(diǎn)頭，陳寶德哭喪著臉道：“可不就是那個賊廝嗎！”
得到確定性回答，側(cè)望夏光裕、肖章臉色一沉：“夏先生，三千兩保證金我可以少收一千兩。我少收的這一千兩作為第一個月的月錢，轉(zhuǎn)換成我聘您做‘?dāng)堅聵恰o(hù)院總把頭的聘金。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受？”
一千兩，聘請一個護(hù)院總把頭。
這是什么概念，便是朝中那些而三品的將軍，一年也才收入個一千多兩俸銀呀！
肖章這話一說出來，陳寶德再次被驚得瞠目結(jié)舌。
可是夏光裕畢竟是老|江湖，他大為吃驚的同時，心底也在暗忖：陳寶德一提到那個姬子能，這邊里肖章這小子就要少收千兩銀，換聘我做‘?dāng)堅聵恰淖o(hù)院總把頭，這之中定有關(guān)聯(lián)。
是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難道姬子能再大膽，還敢跑到當(dāng)今圣上姘頭那里去鬧事嗎？
這種可能，應(yīng)該不大吧！
那會是什么原因，讓肖章在這個當(dāng)口上、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思不得解，夏光?？聪蛐ふ拢骸靶づe人，您既非掌柜，更不是老板。您請我做總把頭，這事兒怕是行不通吧！又為何是在陳齋主提及姬子能時，你才有聘我之意呢？”
“我花錢幫她請能人做總把頭，以陳老板的個性，她絕對會萬分開心的接受?！?p> 悠悠淡笑，肖章道：“我請您，確是因姬子能那廝。因為近兩個月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賊廝去尋陳老板的事兒，卻把家?guī)煔獾脦讓⑼卵拇?。我要你幫我?zhèn)住他，別讓他再來氣我?guī)煾?。?p> 李敬術(shù)對肖章的恩情，夏光裕來此之前，已經(jīng)從他身后那個人的嘴里得知。
肖章此刻這樣說話，讓夏光裕意識到，這個落第的舉人還真是個重情義的好兒郎。
不過心底給肖章點(diǎn)贊，夏光裕卻不敢當(dāng)場接下這活。
因為姬子能可不只有兩個皇妃、朝中的幾個高官做后臺。
在最近半年來他持續(xù)輸出、連續(xù)進(jìn)攻。
據(jù)說京城內(nèi)許多中小型秘社、堂口都已或明或暗的投靠了他。
昭烈堂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雖是幾乎鏟平了慶和堂。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此時昭烈堂京兆各堂也是大傷元?dú)猓毙钑r間休養(yǎng)、回血。
如果在這種時候，為了肖章、為了肖章那一千兩銀子月錢，再與不知實力到底如何的姬子能開打。
夏光裕不知道到底還有幾分勝算，也不確定值得不值得，一時間不禁再次陷入到思忖中……
見他陷入思考，肖章道：“如果夏先生愿意接受我的禮聘，那么我愿意只收兩千兩保證金、外加加盟費(fèi)，將西市這里所有街道也給您開檔的加盟權(quán)?！?p> 聽此言，夏光裕立即抬頭看向肖章，雙眼精光閃爍中說道：“肖舉人，你不是誆我？只要我接受你的禮聘，幫你鎮(zhèn)住姬子能那廝，你便連西市六十二街也全交給我來開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