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藥可治
洪沛兒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意。
“你就別安慰我了,我早已經(jīng)認命,要不是割舍不下爹娘,我也想像你一樣找一個無人的山洞隱居起來,至少能夠光明正大的沐浴在陽光之下,那種感覺我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姚小谷心疼不已,伸手撫了撫她的秀發(fā)。
“我記得早年間你還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那時候有很多毛頭小子天天爬你家院墻,就是想偷看你在花園里跳舞。你能告訴我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的臉又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
洪沛兒默默的低下頭,似乎不愿去回想那段令她黯然銷魂的往事。
“你知道我爹爹只有我一個女兒,洪家雖不算大富大貴,可他卻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全都搬到我面前。我娘對我也很好,當(dāng)初生我時遭遇難產(chǎn),險些丟了性命,她的身子骨也是在那個時候留下了病根!”
洪沛兒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十二歲那年,爹娘為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辰宴。不僅從江寧縣請了最有名的戲班子搭臺獻唱,還在村里擺了三天的流水席,那熱鬧的場面直到現(xiàn)在依舊令我記憶猶新!”
姚小谷迅速在腦子里搜刮了一翻,好像隱隱有一些印象。在從前那個姚小谷的心里,這位洪大小姐就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她做夢也想不到倆人會產(chǎn)生什么交集。
“其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為我的生辰就是娘親的受難日,一想到這些年她為我受過的苦,我就忍不住想哭。恰逢此時我偶然聽到席上有兩個小孩子在聊天,他們說后山上有一種神奇的草藥,能夠包治百病,就算是死人也能救活!”
姚小谷撇了撇嘴:“這是什么鬼話,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一開始我也是不信的,可我真的太想為娘親做點什么,抱著碰碰運氣的念頭,我偷偷地從席上退了下來,朝著他們口中之地去了!”
洪沛兒的眼中帶著無盡的悔意,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再這這樣莽撞。
“事實證明我比想象中還要愚蠢,不光是草藥沒找到,還失足掉進一個大坑里。那應(yīng)該是旁人為了狩獵而設(shè)下的陷阱,里面堆滿了帶刺的荊棘,我渾身上下都被扎傷,尤其是面上更是血肉一片!”
姚小谷越聽越心驚,沒想到還有這種事,之前倒是從未聽人提起過。
“爹娘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立刻派人出來找,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把我從坑里救上來。血腥氣引來了許多螞蟻和毒蟲,它們在我臉上肆意的爬著,娘親第一眼看到我直接嚇得昏死過去!”
“我明白了,怪不得那次生辰宴過后,村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你,原來竟是這個原因。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再嚴重的皮外傷也會慢慢痊愈,族長大人難道沒給你請大夫的嗎?”
“當(dāng)然請了,一開始爹爹急得遍尋名醫(yī),可他們都說我這張臉徹底毀了,就算傷好了也會留下很多疤痕。我受不了他們眼中的憐憫,就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趕了出去,爹爹沒辦法只能請來方伯伯為我診治!”
姚小谷覺得有些納悶:“這位方大夫很厲害嗎,你倒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方家世代行醫(yī),這位方伯伯是我的長輩,從小就對我關(guān)愛有加,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敢放下面紗!”
說曹操曹操到,洪文堂一改往日的沉穩(wěn),幾乎是拖著年過半百的方大夫沖了進來。
“謝天謝地,沛兒,你終于醒了!你這個傻丫頭,怎么這么想不開,可把爹娘給嚇壞了!”
洪文堂撲到女兒床前,正想仔細詢問一番,卻猛然看到一旁的姚小谷正笑臉盈盈地望著他。
“小谷給族長大人請安,您說過有事我可以直接前來求見,不過看您的樣子好像不大歡迎??!”
洪文堂強忍住心中的不悅,對著她揮了揮手。
“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有什么事到前廳說!”
洪沛兒拉住父親的臂膀,一臉?gòu)舌恋穆裨沟?“爹爹!小谷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請您對她客氣點!”
洪文堂一下子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又轉(zhuǎn)頭瞅了瞅身邊的女子。
“你是說剛才是她救了你?”
洪沛兒點點頭,對著氣喘吁吁的方大夫歉然一笑。
“方伯伯,實在是對不住,我已經(jīng)沒事了,又辛苦您跑一趟!”
“沛丫頭真是長大了,還學(xué)會跟伯伯客氣起來!沒事就好,你不知道你爹剛剛嚇成什么樣子,堂堂一個族長竟然當(dāng)街落淚,看得我都于心不忍!”
方大夫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走上前查看了一下洪沛兒的情況,面對那道觸目驚心的勒痕卻沒有絲毫驚訝,顯然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
“不錯,處置的十分及時,否則真會有性命之憂,敢問這位姑娘尊姓大名?”
方大夫的年紀比族長還大,卻能對一個身著樸素的小女子極盡客氣,的確是難能可貴。
姚小谷趕緊躬身回禮,自報家門,方大夫聽說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婦,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聽洪小姐說方大夫出生于杏林世家,醫(yī)術(shù)十分了得,您能不能想想辦法治好洪小姐的臉,這對一個女子來說簡直比性命還重要!”
方大夫嘆了口氣,神情之中竟然帶著一絲愧意。
“我又何嘗不想,沛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早已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女兒,可這么多年我用盡了各種辦法,卻都于事無補。當(dāng)初她受傷時曾被毒蟲叮咬,毒素已經(jīng)滲入骨血,實難清除!”
姚小谷眉頭微皺,醫(yī)者的天職就是為病人驅(qū)除病痛,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能輕言放棄,這位方大夫卻抱著這樣消極的思想,實在讓她有些不喜。
洪沛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雖然早就斷絕了希望,可這樣無情的宣判依舊如一把利刃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里。
眾人沉默了片刻,霜菊敲門進來,說是洪夫人已經(jīng)備好宴席,請大家去花廳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