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逐月點頭,指了指身旁的林舟,對譚忘之說道:“是這樣的,林舟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個新找個住所,我見譚大叔你這院子還空著許多,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租兩間屋子給他們,租金隨你開?!?p> 林舟一愣,看向逐月,心里不知作何滋味,他昨日才把自己的難處說給逐月聽,明想到逐月一直放在心上,立馬就幫他想辦法了。
譚忘之一笑,很豪爽的說道:“這算什么事情,兩間房子而已,完全沒問題,這院子空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地也偏,本就沒人愿意租,林小兄弟愿意搬過來,反而還給我這添了一份熱鬧?!?p> 逐月瞇眼笑,用手肘頂了頂林舟道:“你們的住處有著落了,謝謝譚大叔吧。”
林舟臉上浮現(xiàn)不好意思,站起身,對著譚忘之誠懇說道:“謝謝您,租金我會每個月按時給您,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林舟絕不推辭?!?p> “一口一個您的多生分,我看你跟我兒子小穆一樣大,你就跟著逐月丫頭一樣,叫我譚大叔就成?!弊T忘之笑著說道。
林舟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譚大叔......”
“誒。”譚忘之笑著應(yīng)答,站起身拍了拍林舟的肩膀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乘著我還在,今天就搬過來吧?!?p> “可以嗎?”林舟道。
“怎么不可以,我屋子都是空的,隨時來隨時住,我讓小穆騎著車跟你一塊去?!弊T忘之道,轉(zhuǎn)身打開門把小穆喊來。
林舟看向逐月,逐月點頭:“去吧?!?p> 林舟點頭,轉(zhuǎn)身跟著得到父親交待的小穆出了門。
譚忘之折身回來,對著逐月問道:“逐月丫頭,那林小子家里父母都沒了吧。”
譚忘之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肯定,逐月把手上的茶杯放下,看著譚忘之道:“你怎么知道?”
“他看著和小穆差不多大,但氣息完全不同,你別看那小子面上溫良和順,但身上藏著一股子陰狠,那是過早在人情掙扎才會有的?!弊T忘之下意識搖頭,他做的是倒貨生意,以前在黑市混過,這樣氣息的人他見過很多,不過像林舟這樣有點復(fù)雜的,還是少見。
“你猜的不錯,我也是出于這點考慮,才想著讓他住到你這里,雖然改變不了什么,但有你這樣的長輩照顧,起碼能讓他擺脫以前不好的經(jīng)歷,換一種成長模式?!敝鹪聡@了口氣,眼神有些深邃。
林舟這個少年,從小遭受了太多曲折,父母去世,讓這孩子早早沒了庇護,不得不比普通孩子更早的成熟,他要養(yǎng)活自己也要養(yǎng)活弟弟。
和他接觸了這么久,逐月也稍微摸清了他的性格,林舟這兩兄弟,為了能活下去,年紀很小就得在社會和黑市掙扎,越是底層就越是魚龍混雜,不狠怎么爭得過別人,怎么能活下去。
這就養(yǎng)成了他們陰暗又狠辣的性格,雖然他們很少在逐月面前表現(xiàn)出來,但逐月卻明白,這種狠戾的性格發(fā)展下去,對這兩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事,逐月沒想一下子就改變兩人,她想的是至少拉這兩兄弟一把,讓他們不會走錯路。
“你這是拿我當保姆呢?!弊T忘之為人父,自然能看出一些逐月的想法,他笑了笑,調(diào)侃一句,打破走向凝重的氣氛。
“那不是能者多勞嘛?!敝鹪轮雷T忘之聽懂了,笑著調(diào)侃回去。
兩人跳過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別的,等林舟他們回來,譚忘之又留幾人吃了飯,逐月吃飽喝足,歇了一會就告辭了。
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剛走到樓下,門衛(wèi)三大爺就把她叫住,說上午喬母打電話過來,逐月沒接著,喬母說讓逐月回來就給她回個電話。
逐月謝過三大爺,付了一毛錢給他,把電話撥了回去。
電話是打到村大隊,一個婦女干部接的,逐月說找喬母,那頭答應(yīng)了一聲,就去叫人了,安靜了大概三四分鐘,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正是喬母。
“喂,娘,你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逐月道。
“死丫頭,你一天到晚不在家,跑去哪兒鬼混了!”
“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逐月揉了揉耳朵,把聽筒拿遠一點,不想聽喬母抱怨。
“什么事?什么事你自己沒數(shù)啊,我問你,我讓你在城里把曉琪照顧好,你怎么對她的,不給她吃不給她喝,你是做姐姐的樣子嗎?”喬母明顯是早攢了一肚子火,在電話那頭大吼。
逐月把聽筒拿的更遠了,等那邊說完,她才慢慢問道:“喬曉琪給你告狀了?”
“你要把她餓死了,她能不跟我告狀嗎?你說你是個做姐姐的樣子嗎,我要是在你身邊,我非打死你!”
喬母氣的不輕,想到之前喬曉琪給她打電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逐月不給她吃喝還虐待她,背著藏錢還不給家里,喬母是又心疼小女兒受苦,又惱火大女兒學(xué)壞了。
“我要虐待她,還能讓她打電話回去,行了,你要是擔心喬曉琪在我這里受苦,明天我就把她送回去,讓您在家里好吃的好喝的照顧她好嗎。”逐月不瘟不火的開口,心想喬曉琪這丫頭還真能編的,虐待都能編出來。
自喬曉琪來汶市后,逐月早出晚歸,幾乎連房子都讓給她獨處了,她還要打電話找喬母告狀,告狀的時候怎么不提她自己偷錢的事情。
喬母好不容易才把喬曉琪送到城里,怎么會愿意讓喬曉琪回去,喬母一哽,恨自己怎么沒長翅膀,不能飛到逐月身邊教訓(xùn)這個死丫頭,她呼了口氣,跳過這個話題道:“那找工作的事呢?我不是讓你給曉琪找工作嗎?你為什么不去做?”
“娘,我自個都沒工作,上哪兒去給喬曉琪找,她不是初中畢業(yè)嗎,比我有文化多了,她有手有腳,想要在城里工作,自己就能找?!敝鹪聦嵲拰嵳f道。
“你放屁呢,她沒城里戶口,自己找能找到什么好事情,你讓她給人家擦盤子抹桌子啊。”喬母用粗話打斷逐月的話,冷笑著說道:“你說你找不著工作,那我問你,周良他哥,周老大怎么就能到廠里上班?是不是你幫的忙,好好一個工人的位置,你不給你妹,你給周老大,你仔細想想你姓喬還是姓周!”
我姓逐,逐月心里默念,她面上撇嘴,心里卻有些疑惑,自己給周老大搞到工位的事情,她只告訴過周家,喬母怎么知道有這事的?難道是周家告訴喬母的,那也不對啊,周家先前一個工人的位置讓喬光明搶了,他們防喬家跟防賊似的,怎么會特意告訴喬母?
難道是喬曉琪?的確有這個可能,她可能是去過織布廠,在織布廠見到過周老大,可她怎么知道這個工位是自己弄到的,不該猜測是周家弄到的嗎?
“死丫頭,你在聽沒,我告訴你,不管你想什么辦法,你給我讓周老大滾蛋,把你妹妹換廠里去!”
逐月被喬母打斷思緒,她暫且把疑惑拋開,把電話拿遠道:“喂,娘你說什么,信號不好啊,聽不見,我有事先走了,下回再給你回電話?!?p> 說完,也不等對面喬母反應(yīng)過來,就啪一下把電話掛了,逐月早不是原來的喬逐月,怎么可能把喬母的無理要求放在心里,再說她現(xiàn)在在城里,喬母在鄉(xiāng)下,天高皇帝遠,有本事喬母順著電話線來打她。
掛了電話,逐月從懷里摸出兩根煙,笑嘻嘻遞給三大爺?shù)溃骸叭鬆敚粫夷锎螂娫掃^來,你就直接說我出去了。”
帶煙嘴的煙啊,上等貨喔,三大爺接過,嗅了一下,煙草的味道讓他笑瞇了眼:“你娘打電話罵你呢?”
“她那么大聲您也聽見了。”逐月無奈的聳聳肩。
“你娘厲害,你那妹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三大爺把煙別在耳朵上,癟著嘴搖頭,喬曉琪上次來打電話,他就在旁邊坐著,那可是親眼見著這女娃娃表面一套,背里一套,那說的壞話,讓三大爺活了這么久,也少有幾次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您心里明白就成,三大爺你坐著,我先上樓了?!敝鹪滦α诵?,跟三大爺擺擺手,大步上了樓。
回到家里的時候,喬曉琪不在,周良反倒是少見的回來了,今天是他之前說的聯(lián)誼會,他應(yīng)該來接逐月的,看他的樣子已經(jīng)等了有一會,正坐在桌子邊上看書。
“你怎么這么早來了,聯(lián)誼會不是晚上嗎?”逐月把包放下,看著周良有些驚訝。
周良把書合上,看著逐月道:“我等你半天了,回來是帶你去買衣服的?!?p> “買衣服?”逐月楞了一下,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藍色的棉衣和黑色的寬松長褲,厚底的小布鞋,干凈整潔,和大伙打扮得一樣,也沒補丁線頭,并沒有什么不妥???
周良看著逐月茫然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就想笑,他嘴角微微上揚,做出假裝嫌棄的表情道:“今晚是聯(lián)誼會,會來不少人,還有人跳舞的,人家都是穿裙子,你就穿這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