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起去扛醋壇子（下）
可惜到了鎮(zhèn)子上，天都已經(jīng)全黑了。
家家都關(guān)門閉戶。
他們找到一家稍大點兒的院子敲門，直接被趕走。
要拿到醋，找住戶可能是拿不到多少的，大概得找醋坊或糧油米鋪吧！
可惜他們的鼻子沒那么靈光，不可能憑著嗅覺找到。
只得等天亮集市開市了才行！
“破曉，找個客棧住下明天早上再說吧，今夜這樣晚，恐怕拿不到醋了?！?p> “來時看了，鎮(zhèn)子太小，恐怕沒有客棧！”
“那我們住哪兒??？”
破曉拉她上馬，走到一個巷口停下來。
“就這兒了！”
“我……”
孟綰香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睡街頭了，以前這樣的事情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現(xiàn)在連馬車也沒有！就在巷子里蹲地上睡……
還跟一個面都沒見過的男人？
呵呵，葉沉香你真是造孽，還得我孟綰香來幫你還。
孟綰香徑直鉆進巷子里靠墻坐下來，抱著雙腿，閉著眼不再說話。
她猜想，可能他們江湖人行走江湖就是這樣不拘小節(jié)吧！
破曉見她這樣，面具下似乎輕笑了一聲。
然后將外衣脫下，蓋在孟綰香身上。自己坐在一旁閉眼打坐。
“啊糗~”
地上墻面實在都太涼了，很快，孟綰香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糗……”
又一個。
“沉香大人，得罪了……”
“你干嘛呢？??？”
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破曉用外衣裹著她，輕輕抱在懷里，她的頭頂能清楚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
“你不會是想占我便宜吧！我可是……可是……可是算你師娘了?。 ?p> “呵呵，是嗎？你不是說自己不是葉沉香嗎！”
自從那日得知她不是師娘，他便如釋重負。
“額……我……我……算了，我也當占占你便宜，我們扯平?！?p> 說完孟綰香縮了縮身子，靠在他懷里，這確實不那么冷了。睡吧！
第二天她是被路過巷口的行人吵醒的。
人們?nèi)齼沙扇旱刈咧?，聊著?p> 孟綰香猛地從地上彈起來。
“破曉，快，得去找到醋帶回村子才行！”
“天還沒全亮呢！那些人應(yīng)該是擺攤想去搶占攤位才這么早?！?p> 盡管破曉這樣說，孟綰香還是不打算繼續(xù)再睡。
她伸了個懶腰，把衣服還給他。
“昨夜你可能沒怎么睡吧！抱歉啊，還有在大山里也是！”
“無礙，習慣了！”
破曉接過衣服，站起來穿上。
習慣了？習慣了晚上睡不好還是習慣了風餐露宿？還是二者都是？
孟綰香心中一番感慨：習武的人大概率都是鐵做的吧，她自愧不如?。?p> “破曉，我們還是先去找找有沒有什么糧油鋪或者醋坊吧，天已經(jīng)快亮了，能看見?！?p> “好！”
二人騎上馬，在幾條街道邊走邊看，都沒有發(fā)現(xiàn)哪兒有賣醋的。
最后在一個巷口看見一對正在擺攤的中年夫婦。
夫婦倆將牛車上的一口大缸抬放在巷口外，女人把一面裹著的大紅布展開，男人將它掛在旁邊的樹干上。
紅布上赫然寫著“醋”！
孟綰香見到這個字如同撿到寶，用手肘連連提示：
“破曉，你看你看，終于找到了！”
他淡淡一笑，隨即將馬靠在那夫婦面前停下。
孟綰香連忙下馬，“請問這醋是用來賣的嗎？”
“姑娘這話說的，這不是賣的我擺這兒干啥來了！”
男人有些奇怪地打量著眼前戴紗笠的女子。
“太好了，我全要了，價格實惠些可以嗎？”
“真……真的全要了？”
男子有些驚訝，對孟綰香更好奇了。
“這姑娘，這些都是醋啊，你確定要全買走？”
女人聞言走過來跟孟綰香確認一遍。她心想：這女子這樣的穿著打扮，莫不是千金小姐。來買的東西卻是醋，也不知道她自己清不清楚。
“大姐，我就是專門來買醋的，全要了！”
“姑娘，這里一共三十斤，二兩銀子?！?p> “二兩？這么貴！你這比酒還貴?。俊?p> “姑娘恐怕不懂行情，這醋不是一般人吃的，在我這兒買醋的可都是這十里八鄉(xiāng)有身份的人家。我們夫妻二人兩個月就來一次，你這全買了，待會兒還得害的我的老主顧們空手而歸呢！”
男人有些傲嬌了，從孟綰香說貴的那刻起就知道這肯定是個外行人。
“是啊姑娘，我們好不容易才來，有人等著我們的醋呢。你嫌貴，麻煩別擋著攤位，等會兒老主顧來了看不見咱們?！?p> “別啊，別啊，我們有錢！破曉……”
破曉看了看孟綰香，緩緩掏出銀子。
付完錢，孟綰香要求夫婦倆人幫忙用繩子將醋缸好好捆起來，吊在馬背，這才趕緊往回趕！
怎么比酒還要貴？孟綰香心里唏噓，莫不是被這夫婦倆坑了？
不過也顧不上了，救人要緊，還有一點，反正不是她自己的錢！
快馬加鞭，一路飛奔，中午的時候他們回到了村子。
“大人，您可回來了！昨天晚上，又死了兩個人……綠盈好怕??！”
孟綰香拍拍綠盈的手，走到元鶴身旁。“元鶴公子，醋已經(jīng)拿到，有些慢……所以……”
“香姑娘不必自責，那二人本就病入膏肓，就算神仙也難回天。這醋，少部分入藥，主要還是用來給未染病的人喝的，可預(yù)防感染?！?p> “原來如此，元鶴公子辛苦了！”
“不辛苦，能治病救人，我心存感激?！?p> 這一天，孟綰香望見小九和她娘在小山坡上蹲坐了整整一下午。
原來，昨晚離世的兩人中包括小九的爹。
天快黑了，大姐離開了，可小九還繼續(xù)坐著。那瘦小的肩膀似乎比前幾天更單薄了幾分。
冷風陣陣，掃著雜亂的頭發(fā)，無情拍打著她的臉頰。
孟綰香走上山坡，這孩子知道有人來也毫無反應(yīng)，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墳前，眼淚時不時往下滾落……
孟綰香不知該怎樣安撫這孩子，只能走過去輕輕抱著她。
“小九，你要堅強，要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你娘和其他重要的人！”
她才五六歲，是那樣柔弱無助，卻又不得不堅強活著，因為從此以后她得和母親相依為命，得照顧和扛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接下來的四五天天，大家都幫著煎藥、送藥，中間元鶴又讓青霜幫忙去采了新的草藥。
小九和她娘很快也從悲傷中調(diào)整過來，加入其中。
大家都沒日沒夜地忙著，好在大伙兒病情都慢慢好轉(zhuǎn)，有幾個病情較輕的年輕人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元鶴見這藥方已經(jīng)管用，便讓他們村民中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子跟著流星和青霜他們?nèi)ド街胁伤帲趟麄冋J清楚需要的那幾味草藥。
又幾日過去。
“本想多留幾日等各位都康復(fù)再離開，但師父有令讓我等盡快趕往梧城，我?guī)熜值苋艘膊槐阍倮^續(xù)逗留?！?p> “如今這藥方有用，便接著給他們服用便是，一定要多吃幾副，方能消除病根！”
元鶴對著村民們仔細囑咐完便要離開。
“哥哥，哥哥，請讓小九跟著您學習醫(yī)術(shù)吧！求您了，小九不想當個無用之人！”
小九撲通跪倒，眼淚汪汪地喊著元鶴。
“師兄，小九這孩子腦子靈光，又懂事，不如就……”挽云蹲下身子去拉小九，小九死活不起身。
“可是師門有規(guī)矩，我等不能隨意行事啊……”
“師兄……就帶著小九吧，師傅要罰，我們?nèi)斯餐袚?！?p> 流星也對元鶴相勸。
“好，那你便跟著我，但你定當守規(guī)矩，如若不然，我也留不住你的！”
“謝謝哥哥，謝謝哥哥，小九必定循規(guī)蹈矩。”
“元公子，那小九就交給您了，以后要打要罵都隨您，我在這兒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p> 小九她娘說著便跪了下來，隨即她身后的村民們也紛紛跪了下來磕頭。
“謝謝救命之恩，菩薩轉(zhuǎn)世啊……”
“大家不必如此，醫(yī)者本分而已。我等告辭，后會有期！”
元鶴說罷便揮手向村口走。
孟綰香等也紛紛上馬離開。
身后的村民們?nèi)允且黄屑ぬ榱?，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