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寒心
晏卿離以為祈容不知道自己是小魚,能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結(jié)果,電話里,祈容平靜的反應(yīng),讓她的期待,大大降低。
不甘心,她立馬跑去公寓找祈容:
“祈老師,你怎么可能知道小魚是我的?”
晏卿離并不興奮自己是陳家女兒,她純粹就是想捉弄祈容。
誰知道祈容的反應(yīng),出乎她意料。
“嗯,開始就懷疑,后來才確定的?!?p> 望著因為惡作劇沒成功而氣急敗壞的小姑娘,祈容勾唇笑道。
“怎么懷疑的?”
晏卿離好奇。
上前一步,祈容目光落在她脖頸側(cè)邊的胎記上。
晏卿離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皺了皺鼻子,蔫蔫的坐到沙發(fā)上,抱著不等狗頭郁悶的擼了幾下:
“那怎么不早點告訴我,而且,祈老師你說的那些事情我一點印象都沒有?!?p> 祈容很久以前就把小魚的事情告訴她了,但她沒印象。
按照祈容所說,她被綁架時已有三歲,多多少少也該記點的。
但——
一點都記不得。
在她的記憶里,她就是林詩顏的親生女兒。
對此,祈容也無解。
唯一能確定的,她就是陳家丟失的女兒。
癟了癟嘴,晏卿離不再想這件事。
只是,一低頭,看見手腕上的手繩,想了想,晏卿離給陳明宏那個朋友打電話,把手繩快遞給他,讓他幫忙還給陳家。
當初以為是林詩顏編的,她還戴了這么久,浪費感情!
第三天,舒薇收到快遞。
盒子不知道是從哪兒扒拉出來的,皺巴巴的,里面連填充物都沒有放,一條手繩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舒薇的臉色當場就僵了。
手繩是她親手編的,一條給了陳慕卿,另一條給了丟失的大女兒。
如今,手繩回來了。
她看著手繩,神色中有異樣的愧疚和心虛。
回到客廳,陳明宏見她臉色不對:
“怎么了?”
舒薇一語不發(fā)的攤開手心,露出掌心中的紅色手繩。
一下子,陳明宏的臉色,沉重的和她無異。
兩人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明宏,當年我們——”
須臾,舒薇開口,說到一半,卻沒勇氣再說下去。
當年的事,時隔多年,她都害怕回憶起。
誰能想到,如今資產(chǎn)上億的陳家,當年卻為了幾百萬,狠心拋棄親生女兒。
每每想起這件事,她跟陳明宏都有很深的負罪感,越愧疚也就越害怕,害怕到了極致,就成了厭惡。
如果——
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她跟丈夫就不是為了錢財拋棄親生女兒的惡毒父母。
到了最后,兩人就恨起那個被他們拋棄的女兒的存在。
兩人也把對大女兒的愧疚,轉(zhuǎn)換成了對小女兒的寵溺。
“當年能有什么事啊,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慕慕的身體不能再拖下去了!”
陳明宏目光閃爍了下,說道。
抿了下唇,舒薇沒再繼續(xù)提當年的事情:
“那怎么辦,那個丫頭都把手繩還回來了!”
陳明宏恨聲道:“這個死丫頭,慕慕好歹是她的妹妹,她居然能見死不救,真想不到她會這么無情冷血。”
舒薇點頭:“就是啊,慕慕小時候多喜歡她這個姐姐,她怎么就一點也不關(guān)心慕慕!”
兩人一時間怨念不斷。
怨了一會兒,看了眼守在外面的人,舒薇把聲音壓低:
“要不是天天有人看著,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去江城找她了!”
找到晏卿離,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要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肯定會把心臟給慕慕的。
“慕慕那孩子太重感情了,那個丫頭那么無情的對慕慕,慕慕還想保護她,唉?!?p> 陳明宏說道。
舒薇跟著長嘆一聲氣。
自從上次他們從云山把晏卿離帶走后,陳慕卿直到現(xiàn)在都沒消氣,一直讓人看守在陳家,不準兩人出門。
舒薇和陳明宏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出過門了。
江城
陳淑慧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而移民局那邊的人,也終于有所回復(fù)了。
陳淑慧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有好幾千萬財產(chǎn)在M國,只要讓她跟晏卿瑤過去,就無償捐出去兩千萬。
而M國那邊也查了好幾遍,陳淑慧之前的確有大量資金轉(zhuǎn)移到國外,但那些錢又轉(zhuǎn)回到了晏卿瑤戶頭上。
現(xiàn)在,別說千萬了,她在國外連一百萬都沒有。
沒錢沒能力,M國那種老奸巨猾的恨不得把其他國家剝干吃凈的周扒皮,肯定不會同意她移民過去了。
陳淑慧聽后,震驚。
晏卿瑤把她的錢轉(zhuǎn)走了?
不可能!
瑤瑤都不知道這件事,就算知道,她哪兒有本事背著她進行這么極限的操作!
但移民局的人,語氣很肯定。
陳淑慧不免想起晏卿瑤跟晏堂安打架時說的話。
難道晏卿瑤真把她苦心竭慮弄去的錢,全弄走了,還都給了顧鴻卓!
一時間,陳淑慧都形容不出內(nèi)心的復(fù)雜。
她只好打電話給晏卿瑤。
此時的晏卿瑤正在酒吧跟朋友喝酒,桌子上堆了不少酒瓶子,還有幾個已經(jīng)拆開的小紙包,桌子上隱隱約約還有灑落的白色粉末。
電話響了,晏卿瑤沒聽見,一群年輕人正瘋子一般的擠壓在一起無意識的癡笑著。
打不通她的電話,陳淑慧只好打給顧鴻卓。
電話很快就通了。
陳淑慧直入主題,質(zhì)問他,是否收了晏卿瑤給的錢。
收到兩千萬后,顧鴻卓試探了幾次,晏卿瑤沒心機,顧鴻卓三言兩語就知道她沒錢了。
都沒錢了,也沒多少價值了。
沒立馬踢了她,只是覺得晏卿瑤鬧起來太麻煩。
這會兒,陳淑慧打來電話,顧鴻卓順勢就承認了:
“給了,她自己要給的,阿姨,你不會是想收回去吧?”
一聽晏卿瑤真把錢給他了,陳淑慧差點氣暈過去!
她一向知道晏卿瑤城府淺,卻沒想到她連這么愚蠢的事情都做的出來,氣的她都懷疑晏卿瑤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深吸一口氣,陳淑慧按捺著火氣,冷聲威脅道:
“顧鴻卓,那些錢是瑤瑤背著我拿走的,你要是不想惹麻煩,就盡快把錢還回來,要不然我跟你不客氣!”
“阿姨,你威脅誰呢?我又沒有威脅你女兒或者欺騙你女兒,是她自己蠢,非得把錢塞給我,錢嘛,誰不愛,要不然你當初也不會費盡心思嫁給晏堂安了?!?p> 對于她的威脅,顧鴻卓毫不在乎,甚至還覺可笑。
真當他還跟以前一樣,需要看她臉色行事?
現(xiàn)在的晏家,他動動手指,都能讓它頃刻覆滅。
說完,顧鴻卓直接掛斷電話。
掛斷后,立馬撥給晏卿瑤。
晏卿瑤已經(jīng)從飄飄欲仙的藥勁兒中緩過來了,見是顧鴻卓來電,高興的眉開眼笑,一接通,就興奮說道:
“親愛的,你今天主動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很想我了?”
肯定是的。
她的鴻卓哥哥最愛她了,肯定每分每秒都在想她。
電話另一邊,顧鴻卓聽著她甜膩的聲音,頓覺惡心。
怎么以前會覺得可愛呢。
疑惑了下,他才語氣冰涼的開口:
“晏卿瑤,我們離婚吧!”
離婚兩個字出來的太突然,晏卿瑤如遭雷劈,半天都反應(yīng)不過來:
“鴻卓哥哥,你在說什么呢?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嚇唬我,但是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們才結(jié)婚多久啊,為什么突然離婚!
顧鴻卓繼續(xù)面無表情,聲音也沒什么溫度的冰冷冷說道:
“我一直以為我們兩個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阿姨也該認可我了,但剛才阿姨打電話給我,說我騙你的感情,騙你的錢,要起訴我,要讓我去坐牢!”
他添油加醋著:
“我真的沒想到我在阿姨心中竟如此卑劣,既然如此,是我配不上你,那我們離婚吧,我可不想真被自己的岳母起訴到坐牢?!?p> 一聽又是陳淑慧在攪和自己跟顧鴻卓的感情,晏卿瑤快被氣哭了,她趕緊哀求道:
“鴻卓哥哥,我不要跟你離婚,那些錢都是我自愿給你的,你等著,我這就找我媽去!”
掛點電話,約了輛滴滴,晏卿瑤怒氣騰騰的殺回晏家。
陳淑慧看見她回來,剛要質(zhì)問她,晏卿瑤的火氣反而比她還大:
“媽,你是不是給鴻卓哥哥打電話了?你怎么能威脅鴻卓哥哥啊,他現(xiàn)在都要跟我離婚了!鴻卓哥哥要是真跟我離婚了,那我就恨你一輩子!”
聞言,陳淑慧臉色都差點氣到崩裂:
“瑤瑤,媽還沒問你錢的事呢,你居然還為了顧鴻卓這么跟我說話!”
晏卿瑤才不管說出口的話有多傷人: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瞞你了,對,我是把你的錢都給鴻卓哥哥了,但那又怎么了嘛,反正以后你死了,那些錢也是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啊。”
晏卿瑤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膽B(tài)度和語氣。
陳淑慧聽得額角一陣陣的抽搐。
這就是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疼著的女兒說出來的話?
她還好好著呢,就盼著她趕緊死。
饒是她再疼晏卿瑤,這會兒也控制不住的往外冒火氣:
“瑤瑤,你就是這么對媽媽說話的?”
她不敢相信那些話是從晏卿瑤嘴里說出來。
聳肩,晏卿瑤滿臉的不以為然:
“我說錯什么了嘛,本來就是,還有,你現(xiàn)在趕緊給鴻卓哥哥電話道歉,要不然鴻卓哥哥真的要跟我離婚了!”
晏卿瑤不僅不愧疚不心疼輪椅上的陳淑慧,反而催著她跟顧鴻卓道歉。
陳淑慧的心,一涼再涼,一跌再跌。
最后,四分五裂的碎開了。
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火,她不想再搭理她,就轉(zhuǎn)著輪椅準備回房。
沒等到她對顧鴻卓的道歉,晏卿瑤才不會輕易讓她回去。
擋在輪椅前,晏卿瑤咬牙切齒的恨恨道:
“媽,你快點跟鴻卓哥哥道歉,要不然我真的會永遠恨你的?!?p> 晏卿瑤的威脅,讓陳淑慧格外的心累。
她的好女兒啊,可真是好的很!
抿著唇,冷著臉,她拒絕道歉。
見狀,晏卿瑤急了,撲過去抓陳淑慧的手機。
陳淑慧趕緊把手機裝進口袋里。
晏卿瑤就朝她口袋里搶,陳淑慧死死的護著,兩人就這么爭執(zhí)不下。
直到,晏卿瑤新做的指甲,劃傷陳淑慧手背,陳淑慧吃痛,晏卿瑤趁機把手機搶走。
快速解鎖,翻找到顧鴻卓電話,立刻打給顧鴻卓。
對于受傷的親生母親,她絲毫不關(guān)心。
捂著被抓傷的手背,陳淑慧除了心寒,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媽,鴻卓哥哥接電話了,你趕緊跟他道歉,快點??!”
晏卿瑤還在一個勁兒的催她。
望著她,陳淑慧慢慢的閉上眼,露出一個凄涼的笑。
她突然覺得這輩子好失敗。
嫁的兩任丈夫,都非良人。
寄以厚望的女兒,也不愛她。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晏卿離。
她摔下樓的時候,是晏卿離給醫(yī)院打的電話。
那天晚上,也是晏卿離把飯菜送到她屋里。
她知道,晏卿離是裝的,她就是在看她的笑話。
可,好歹她還能裝一下,她的親生女兒,連裝都懶得裝。
真是有夠諷刺的,
最終,在晏卿瑤的逼迫下,陳淑慧還是跟顧鴻卓道歉了。
道完歉,她就把自己鎖進房間,晚上,晏卿離給她送飯,她也沒回應(yīng)。
過了一會兒,陳淑慧就聽見有動靜,側(cè)頭看去,一個身影已經(jīng)拉開陽臺玻璃門,笑吟吟的進來了。
是晏卿離。
她是翻窗進來的,端不了飯菜,就把兩個包子揣在口袋里帶給她。
看著晏卿離丟在床頭柜的包子,陳淑慧本就復(fù)雜的心情,愈發(fā)復(fù)雜了。
她想問她晏卿瑤呢?
親生母親沒吃飯,做為親生女兒的晏卿瑤,有沒有想著給她送飯?
話到嘴邊,就沒有問出口的勇氣了。
問出來,只會讓自己更難看。
見她沒吃,晏卿離自己拿了一個先吃起來。
羅姐包的包子,皮薄肉多,還熱乎著,不能浪費。
抬眼,陳淑慧沉默著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包子,還是拿了一個吃起來。
吃了一口,她實在沒有胃口,就拿著手里。
晏卿離很快就把一個包子吃完了,見她才吃一口,就笑嘻嘻道:
“媽,你要是餓出個好歹,瑤瑤可怎么辦,她那么單純,你要是不盯著,她肯定要被顧鴻卓騙的連人都不剩了?!?p> 陳淑慧比晏卿瑤聰明,一聽,就知她的錢,其實全是被她弄給晏卿瑤的。
可,莫名的,她竟然氣不起來,胸腔里,只堆積著說不出的凄涼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