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鯥想清楚了這些事,嘆了口氣。
“當(dāng)時(shí)你是怎么想的,就那樣放棄嗎?”
曼娘仰頭望著上面的屋頂,影影綽綽,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啊,當(dāng)時(shí)我還真是那樣想的,很多年前,我就想放棄了,但他們告訴我,我生生世世都只能嫁給他。這一世就夠了,我不想再生生世世了,我連這一世都要過不完了?!?p> 曼娘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她只是一位旁觀者。
臨鯥從她的話里卻聽出了濃濃的悲傷和絕望,他沒想到,她過的是這樣的絕望。
臨鯥想到了沐昊,如果沐昊知道他捧在手心的人是過的這樣的日子,他還會放手嗎?
“我本不想進(jìn)這個(gè)門了,但師傅又一次救了我,我還是活了過來。也好,活著就活著吧?!?p> 像是在安慰臨鯥,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臨鯥一直以為,曼娘只能在靈魂異界可以離魂,沒想到,她在別的界域也一樣可以的,他認(rèn)真仔細(xì)的打量著睡榻上趟著的女人。
“你怎么在這里也可以離魂?”
曼娘答:“我也不知道,但在這里,我不能離魂太久,太久了靈識會渙散?!?p> “太久是多久?”
臨鯥很是好奇。
如果是別人問的話,這么私密的事情那是決計(jì)不會告訴的,但臨鯥當(dāng)然不同,他們是血脈相連的主仆關(guān)系,有些事情臨鯥應(yīng)當(dāng)知道。
“三五日?!?p> 臨鯥算算,當(dāng)夜就是她昏迷的第五日。
曼娘突然看向臨鯥,滿臉歉意對臨鯥道:“辛虧師傅救了我,不然,我都要連累你了。”
臨鯥苦笑一聲,“你才知道,你的性命可不是你一人的了,你還連著我,盡管幽魂也沒什么好的,但也好過消失不見?!?p> 臨鯥說的很是輕松,但曼娘知道,他心里還是害怕的。
曼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會先和你把血契給解了?!?p> 臨鯥嘆了口氣,“這血契是沒法解的,是死契。”
這曼娘還真不知道,她激動的從榻上爬了起來,但因躺太久了,猛的起身,頓時(shí)讓她頭昏目眩,用手撐著枕頭緩了半晌才穩(wěn)住,不然都要吐出來了。
臨鯥趕緊扶住了她,并玩笑著道:”不要這樣激動,我都說了沒法解,我不會跑的?!?p> 緩了好半日才緩了過來,曼娘開口罵道:“你當(dāng)時(shí)是不是傻,明知道是死契,你還簽?!?p> 臨鯥扶著曼娘重新躺下,“反正是契約,活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p> “其實(shí)你是可以拒絕的是吧?”
臨鯥想著他是可以拒絕,當(dāng)時(shí)沐昊還親自問過他的意見,只是,自己又怎么拒絕得了。
臨鯥笑了笑,“你才醒,昏迷了這么多日,還是要好好休息的,我去給你找侍從?!?p> 說著起身離去。
本來聊的好好的,突然來這樣一出,曼娘還真不習(xí)慣,她在他身后喊道:“臨鯥,你還沒回答我呢?!?p> 臨鯥頭也不回,只往寢宮外走去,嘴里只回了一句話:“陸蜀還在家里等我?!闭f著拉開門走出去了。
陸蜀看見臨鯥一臉疲憊的走進(jìn)了門,那疲憊的樣子就像是打了許多的仗,終于可以歇歇了,松懈后的模樣。
“她醒了?”
臨鯥無力的靠在門框上,不作聲。
陸蜀搖了搖頭,想著自己這是白問,不醒,他會回來嗎?已經(jīng)有許多日不見他了。
“你別那么冷漠的看著,扶我一把?!闭f著臨鯥伸出手,陸蜀白了他一眼,但還是走過來把他扶回了他住的房間。
邊給他褪去衣裳,邊問:“那個(gè)女人怎么樣了?”
臨鯥閉著眼睛無力的回答道:“沒怎么樣,已經(jīng)死不了了,如果我再不休息,怕是要死了。”
陸蜀手上的動作頓時(shí)重了些,“你一幽魂,有什么資格死?!?p> 也是,臨鯥閉著眼睛不說話了,的確是累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已沉沉睡去。
看著好不容易回來的人,沒說兩句話,竟然就這樣睡著了,陸蜀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無奈,站在榻前看了會兒,最后也只是幫他把錦被蓋好,反手掩上房門,走出了房間。
臨鯥走后,侍從們像流動的水一樣,來來回回,沒有停歇,好不容易,終于停下來了,曼娘嘆了口氣,還是一個(gè)人清凈。
只是她是靈后,怎么清凈得了。
她昏迷多日,今日終于醒來了,這是大事,到處都要去通知了才行。當(dāng)然,還在新婚中的大祭司也是要通知的。
所以沒過多久,大祭司便在曼娘的寢宮了。
曼娘倚在靠枕上,打量著一身紅衣的男人,忍了忍,還是說出口了,“恭喜你,大祭司?!?p> 彧臉色陰暗不明的看著睡榻上的女人,屋里光線暗淡,看不出她的臉色好歹,只是見她神色疲憊,極度虛弱的樣子。
彧沒有理會她的祝福,而是問道:“你感覺怎么樣?”
語氣平緩,但也透出幾分關(guān)心。
“很好,謝謝大祭司的關(guān)心。如果沒什么事情,本后就不耽誤大祭司了?!?p> 彧冷聲道:“你就這樣不想見到我嗎?”
“是,我現(xiàn)在還真的不想見到你?!?p> 實(shí)話實(shí)說,不說時(shí)心很痛,說了心更痛,就像是剛止住血的傷口,又嘩嘩的扯開,扯得鮮血直流,還在那流血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巴,就差點(diǎn)再揉上一揉了。
彧滿身冷氣的坐在了榻沿上,狠狠的盯著女人的臉,咬牙切齒的問:“只有他才能見你是吧?”
曼娘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但此刻,他說什么,她都承認(rèn):“是,你滿意了?你可以走了吧?”
彧算是被氣著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夫君的人,你怎么還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p> 彧暴怒。
曼娘很喜歡見到這樣失控的男人,她輕蔑的笑了笑:“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樣?”
只要能讓對方的心受傷,就使勁的狠狠的扎。
當(dāng)然在使勁的扎對方的時(shí)候,自己的心也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