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都給我追!“
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在黑沉沉的樹林里響起,為首的人臉上在月光下還隱約的透著一絲血色。仿佛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
溫元緯此刻就躲在路邊的一處草坡之下。渾身顫抖,滿眼通紅。
自己的仇人們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但是溫元緯卻只能借著月色躲在樹叢之后,以此偷生。
“緯兒快走!聽娘的話一定要活下來!“
父母拼著最后一口氣將溫元緯送了出來,而他們自己已經(jīng)和二叔三叔,堂弟堂妹都已經(jīng)躺在那個曾經(jīng)富麗堂皇,如今只剩下來遍地血尸的溫家大宅里了。
溫元緯咬緊了牙關(guān)克制著不發(fā)出一絲聲音。
“他跑不遠!“
馬蹄聲漸遠,還依稀可以聽見那些畜生的聲音。
溫元緯此刻扶著旁邊的樹根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知道這里不宜久留,他們追不了多久,就會回頭來搜尋的。
他此刻必須立馬離開,即使雙腿已經(jīng)站不住。
這是嶗云山,他自小就常來,有一條小路,在月光掩映下幾乎看不出來,這是他唯一的逃生之路。
跌跌撞撞半滾半爬,他終于在天還沒亮之前就跑下山來了。
山下的小路對著兩個方向,一個是回家的方向,一個是走的遠遠的方向。
他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看家的方向,毅然選擇了其相反的方向。
“爹,娘,還有哥哥姐姐們,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p> 嶗云溫家的七少爺,自小受盡寵愛,從無煩惱半分,長于十四歲,誕辰當(dāng)日,全家族滅,只剩一人。
長歌城里,里坊之間人流攢動,四處歡聲笑語,商戶門前絡(luò)繹不絕。
溫元緯踉踉蹌蹌的走進來,看著這陌生的人群心中無限悲愴。
曾幾何時,嶗云也是這樣熱鬧,如今,他卻回不去了……
溫元緯不過還是少年,自小金尊玉貴從沒這樣狼狽,路上吃了不少苦頭,把渾身上下的玉器都當(dāng)了,換了點盤纏,小心翼翼的花著,才撐到這里。
長歌他的目的地,滄瀾門派山下之城,近日將會舉辦一場大會,收納各方子弟門生,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花光所有積蓄,換了行頭,吃了頓飽飯,這行會立馬就要開始,溫元緯已經(jīng)做好破釜沉舟的準(zhǔn)備了。
從一扇高大的石門進入,眼前的景象卻頓時令溫元緯陷入了呆滯。
“這是!”
溫元緯驚詫的睜開眼,眼前已經(jīng)不是那處大廣場,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云海,幾頭仙鶴從他眼前飛過,好奇的看了過來仿佛有靈。
云海之上,是一座浩光沖天的仙山,遠遠看起,瑞氣千條,山間郁郁蔥蔥隱隱有亭臺樓閣的痕跡。
眼前的盛景幾乎要讓人看得呆了,溫元緯一向自持淡定,這時候也不禁失神,這便是仙家福地??!
良久溫元緯回過神,四下打量一番,此處只余不到百人,一個個都楞楞的看著眼前的云海仙山,他竟然是第一個回神的。
溫元緯知道已經(jīng)進入一個特殊的空間。
“這,便是滄瀾宗……”
眾人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對于在凡間生活的他們來說,這里宛如是一處仙境。
…………
“浩飄渺,蓬萊浩家?!?p> “石子群,五嶺石家?!?p> “頗九州,行求頗家。”
此時各家子弟都已經(jīng)開始紛紛入場,溫元緯立刻上前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溫元緯,嶗云溫家。”
聽到報幕人爆出這個名字,嶗云附近的地區(qū)的子弟都不免露出驚訝的神色。
此時溫家破敗,舉家被滅的消息已經(jīng)都傳遍了,這溫家少年,居然還活著,活著罷了,還敢爆出來自己的名號,不怕被人追殺么?
溫元緯咬牙,他自然知道報出來,會承受怎樣的危險,但是他也在賭,他如今受盡追殺,如果滄瀾山不收他,他只有死路一條,便是賣慘也罷,他都要給自己增加的點勝算。
果然這報幕的弟子念出來后也忍不住皺眉,多看了面前少年幾眼,看著紛亂的人群,或許是擔(dān)心追殺者混進來,引起紛亂,又不便趕走溫元緯,命身邊的其他人將溫元緯帶到了后院。
“溫家小公子,大難逃生,必有后福,無論滄瀾宗是否收你,嶗云也在滄瀾領(lǐng)地內(nèi),溫家遭此劫難,滄瀾宗也不會坐視不理。溫公子大可放心在我滄瀾宗內(nèi)暫且休養(yǎng)一段時間?!?p> 白衣的弟子語氣溫和,將溫元緯引到了后院一處休息的場所,便去前面稟報師傅去了。
溫元緯的心中略略放下來了一點,他這樣冒險,也是無路可走,只能這樣拼一把了。
不過索性自己在競選前的安全得到了保證。
一直提著的心終于微微放下,他也有時間細細思索一下自己家中遭此大難的緣故。
溫家的確富甲一方,但是平常并不與人為惡,被舉家滅族的原因,溫元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似乎和家族秘密的緣故有關(guān)。
溫家是憑空出現(xiàn)在嶗云的,家中宗祠從不供奉祖先,過身的先輩,從不入葬,直接火化,為了掩人耳目一般墓地都是衣冠冢。
溫元緯只是從小隱約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讓他找到其中真正緣由,他也無從下手,畢竟他還沒有到及冠的年紀(jì),還并不承擔(dān)家中的重擔(dān)。
精心修養(yǎng)的兩天,其中也來回過幾個高階的弟子前來詢問自己一些狀況,就離開了,溫元緯并不四處亂逛。
他在第一天進來的時候,等待內(nèi)門的時候,曾經(jīng)偷偷看見過一個白衣修仙者,正在教導(dǎo)一個半大的孩子,如何運轉(zhuǎn)周天,調(diào)解氣息。
溫元緯悄悄記在心理,這些日子都按照著口訣練著,開始并不入其門,只覺得心煩意亂,后來徹底靜下來之后,便覺得身上的氣息仿佛隱隱約約指著一個方向,靈力似乎真的如一條小小溪流從四肢百骸里跳動著,互相的涌動著,直到匯聚成一個圓,匯成源泉后,由細細的流入身體中,最終平息。
五日后,終于選拔大會開始了。
溫元緯穿著外門弟子的白衣站在人群中,仰望著在山色霧氣掩蓋下的高聳入云的山峰。只覺得異常宏偉,心中念頭翻涌迭起。
滄瀾山,爹娘,我一定可以!
選拔外門弟子并沒有爭斗廝殺,只需要將一滴血液滴在面前容器之中,試靈水直接可以判定靈脈。
溫元緯報名之際,已經(jīng)是最后一名,故而前面人海滿滿。
大都只是些山野靈獸的平庸之脈。
但是幾個修仙世家的子弟也有其中靈脈頗為不錯的,一個少女靈脈為小鹿,銀色小鹿在人群中縱橫跳躍,靈氣十足,頗為可愛。還有幾個戾氣極重的少年,一臉囂張跋扈,為首的靈脈也很不錯,雖然無實體靈脈,卻靈氣充沛,攻擊性極強。
到最后溫元緯的時候,臺下觀眾和參加的各處弟子都面露疲憊和煩躁,已經(jīng)沒幾個人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只是人群中也有眸光閃動的人,似乎緊緊盯著這邊。
溫元緯心中緊張,將血液剛剛滴入那方壇子。
血液初初滴入其中,入泥牛入海再無回應(yīng),試煉的弟子都面露疑惑,一般都遇不到這種情況,但是只見水中,卻猶如即將沸騰一般,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過來。
這水已經(jīng)如火山薄發(fā)前兆一般,徹底沸騰開來,似乎有什么神靈仙獸從里面掙脫出來,要沖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