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家弟子的問話,柳驚山目光深邃,望向窗外明媚景色,沉默了下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是一聲輕嘆,反問道:“那平歌,依你見來,我們可以逃到哪里?”
聞言,陸平歌眉頭微蹙,同樣沉默。
見陸平歌許久無言,柳驚山搖了搖頭說道:
“是啊,我們哪里都去不了!異人天降,大劫猶如滔天洪水,終究是會席卷我們腳下這片土地!
傳說,那些異人就猶如蝗蟲一般,數(shù)量達到一個難以估量的地步,我們就算去到天涯海角,也終究會遇見他們的身影!”
說到這里,他面色木然,就如同認命般,接了下去:“所以,平歌,師傅去不了哪里,你也去不了哪里。
我們就只能原地踏步,在大劫來臨時,爭取將命保住,不被這時代洪流所湮滅!”
陸平歌立在那里,眸光同樣深邃,他沉思片刻,忽然說道:“柳師,您最近頻繁將一些師兄弟逐出門去,其實,也有異人的部分原因在吧?”
柳驚山眼神猛地一亮,頗為欣慰的看向陸平歌,笑道:
“平歌,說實話,我讓你成為親傳弟子,不光是因為你天資橫溢,更重要的是你不比院里其他只會用死勁的師兄弟,你的腦瓜子很靈醒!知道思考更深層次的問題!”
“不錯,我讓他們離開拳院,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練武潛能已經(jīng)耗盡,更重要的原因,當然是異人來襲!”
“平歌,我問你,如果異人集結強攻我們不動城,城府官兵力量不夠抵抗時,我等武人如何自處?”
聽到這里,陸平歌這才明悟了所有,一聲輕嘆:“只怕,城府那邊,會將我們所有武人都集結起來,借用我們的力量,去抵御來襲的異人。”
柳驚山重重點頭,眼神陰霾聲音冷厲的說道:
“自然如此。甚至,他們那些陰狠的王八犢子還會以大義的名義,裹挾我們這群武人去當前排兵,用我們的生命去消耗一波異人!
異人來襲,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
“所以,為師只留下根骨中等以上,在武道上能夠更進一步的弟子,其余的,留下來,在往后的日子,一旦被送上戰(zhàn)場,丟掉小命的可能性太大了,為師...不忍??!”
聲音頓了頓,柳驚山深邃的雙目流露出一絲擔憂,道:“而且,還有另一個危險因子。這些實力平平的弟子若是繼續(xù)留在拳院,很有可能,在異人降臨之前,就會面臨死亡。”
“另一個危險因子?”陸平歌眼里閃過精芒,霍然抬頭,表示疑惑。
“嗯。一個極其不安分的危險因子?!?p> 柳驚山眉眼微闔,面露追憶之色,良久后才接道:
“那是你還沒有入門的時候,我曾經(jīng)將一個和你一樣天資卓絕的親傳弟子驅逐出門。當時,這事鬧的動靜還很大。
然而,我還是心軟了,沒有將他的武功廢掉。想必,以他的天資,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武功境界追上我、甚至真實戰(zhàn)力超越我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我近來聽說,他被我逐出拳院后,并沒有選擇繼續(xù)留在不動城,而是去了黑風嶺,落草為寇,??拷貧⑦^路商人為生!
就連官府武衛(wèi)首領親自帶兵圍剿了好幾次,依舊無功而返,被殺得片甲不留!
唉,時間真當可以改變一切!我當初如果能看到如今局面,必廢他武功,怎會讓他現(xiàn)在成長起來為禍一方?!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是無用了。
嗯,若是他沒有放下當初我?guī)Ыo他的恥辱,回到拳院大開殺戒,我真的沒有把握能阻擋下他,所以,實力弱、潛能耗盡的,該走就走吧,省得留在拳院,最后連自保能力都沒有,死在那人手里!”
又了解了一些陳年舊事,陸平歌雙目閃爍不斷,心緒越發(fā)翻涌了。
“柳師,那人叫什么?”
柳驚山聲音微沉,回應道:“趙橫槍!”
“趙橫槍是么...上一任親傳弟子...”
陸平歌在嘴里咀嚼了一番這個名字。
“您當年為什么逐他出拳院?”陸平歌接著追問。
柳驚山神情忽然變得淡漠了幾分,淡淡道:“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具體起因,我也記不太清楚了?!?p> 明白柳驚山在這話題上并沒有多少興致,陸平歌就沒有不識趣的深挖下去,他感覺柳驚山跟他說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就再次行禮,準備告辭回去苦修。
然而,柳驚山卻是沒有放他離開,直接出聲叫住了他。
陸平歌回頭,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疑惑,“柳師,您還有事要吩咐?”
“嗯?!?p> 柳驚山點點頭,臉色露出幾分笑意,說道:“你現(xiàn)在是柳氏拳院的親傳弟子,未來是柳氏拳院的院主,在不動城里,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了,再跟院里的其他師兄弟們擠在一起住大通鋪,卻也不太適合了?!?p> “雖說這不動城寸土寸金,但我經(jīng)營拳院這些年,也積攢下了點家產(chǎn),在不動城也有幾處置業(yè),你今天有空的話,我讓人帶你直接過去轉悠轉悠,看中哪一處院子,那那院子以后就是你的了?!?p> 聞言,陸平歌神情恍惚了片刻,終于在瞥見柳驚山微微蹙起的眉頭后,這才驚醒,連忙抱拳道:“謝師傅置業(yè)之恩!”
柳驚山渾不在意的擺擺手,“小事情?!?p> 對他這種在不動城苦心經(jīng)營了好幾十年的老家伙而言,贈送一處院子出去,確實是隨手而為的小事,不值一提。
雖然陸平歌此時的臉色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平靜,然而心緒依舊有些激蕩。
前世,在華夏,他勤勤懇懇、不畏福報的工作了十幾年,都沒掙到的房子,在這個游戲世界里,竟然輕而易舉地就讓別人替他完成了...
有些開心。
也有些心酸。
“對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柳驚山掀過送房子的事情,轉而神情嚴肅的盯著陸平歌說道:“平歌,你沒有忘記我們這一脈修習鐵布衫,最重要的禁忌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