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高考（1）
梁菁郁抬手蹭了下眼角：“就……你當(dāng)年高考的時候有沒有緊張?。俊?p> 江延澤抿唇，表情無波無瀾，“記不清了。好像，沒有?！?p> “……”就知道他這種隨隨便便能考入最高學(xué)府的天之驕子壓根不知道緊張為何物。
“你緊張？”江延澤低聲問。
“我才不緊張！”梁菁郁立即反駁：“我就是好奇，問問你而已?！?p> 與其說是緊張，倒不如說是迷茫。
參加完這場考試，她就要與高中時期道別，正式邁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她對成人的世界充滿了未知的茫然，對她和江延澤的關(guān)系同樣茫然。
但同時，也有期待。
各種沒著沒落的小情緒混雜在一起，她就止不住想要見他的沖動，好像在這個時候看他一眼，和他說一說話，她整顆心就能安定下來，繼續(xù)橫沖直撞，一往無前。
梁菁郁亂七八糟地閑扯著話題，時鐘悄然向前走了一刻鐘。江延澤輕揚下頜，對她下了逐客令，“梁菁郁，回去睡覺?！?p> 梁菁郁“噢”了聲，放下盤在沙發(fā)上的腿，起身站了起來。
江延澤始終站在她身側(cè)，一手抄著兜，剛洗過的頭發(fā)顯得有些毛茸茸的，給他冷然的外表平添了一分柔軟，看得她心里也軟軟的，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發(fā)。
于是她手隨心動舉了起來，還沒觸碰到他分毫，就被他幽深的眸光壓得一滯。
“江延澤?！彼Ａ苏Ｑ劬?，食指輕輕勾了勾：“你之前說過的，等我高考之后再說的話，還算數(shù)嗎？”
江延澤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頜微斂，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無聲中有種凜冽又壓人的氣勢。
但他還是“嗯”了聲，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目光：“算數(shù)?！?p> “那……”梁菁郁咬了咬舌尖，笑嘻嘻地彎起了眼睛：“能不能提前預(yù)支一個擁抱？”
“……”
休眠片刻的空調(diào)突然又開始運轉(zhuǎn)，發(fā)出嗡嗡的聲響，梁菁郁又醞釀了一句說辭：“算是我高考前的——”。
“鼓勵”兩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口，被她猝然咬回了喉嚨里，江延澤的擁抱已經(jīng)無聲壓了下來。
梁菁郁睜大了眼睛，雙手僵硬地舉在身側(cè)，有那么一瞬間，因為驚訝而感官俱失。
她睫毛輕輕顫了下，余光里瞥見江延澤干凈的、在燈光下略顯毛茸茸的頭發(fā)，往下，是修剪利落的發(fā)梢，以及他冷白的耳廓，修長的脖頸。
鼻息之間滿是他身上的味道，清冷的，帶著凜冽的薄荷味道，她慢慢收攏手臂，回抱住了他。
她微微踮腳，掌心貼著他后背突出的肩胛骨，能感受到他背部肌理分明的線條。
他22歲，身上有種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間的氣質(zhì)，冷酷不羈，慵懶散漫，還有僅對她一人可見的難得一窺的溫柔。
梁菁郁還沒來得及感受更多，江延澤已經(jīng)淡然起身，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身體錯開的瞬間，耳邊傳來一道清越慵懶的嗓音：“不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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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劉碧君大清早六點鐘就起了床，洗漱之后，先在外間供著的佛像前點了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詞地祈禱佛祖能保佑梁菁郁順順利利考個好成績。
梁菁郁揉著眼睛剛一走出臥室就聞到滿室檀香味，一臉迷糊地被劉碧君拽過來連著鞠了三個躬。洗漱完畢，她回到房間換衣服，想了想，還是打開衣柜，套上了梁釗寄給她的那件黑色短袖。
早餐和以往一樣，以營養(yǎng)簡單為主，劉碧君還特意給她多加了一個雞蛋。
“一根油條兩個雞蛋，爭取考個100分?！?p> 梁菁郁“噗嗤”一聲，險些沒把豆?jié){吐出來：“奶奶，您知道滿分是多少分嗎？我要真考個100分您可能得氣昏過去。”
“看奶奶這張嘴！不是一百分，是滿分?！眲⒈叹呛堑馗目冢骸耙簿陀憘€好彩頭。”
吃完早飯，江延澤送她去考場。梁菁郁拎著考試專用的透明文件袋往外走，劉碧君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叮囑：“鉛筆橡皮都帶好了吧？筆要多備幾支，身份證帶好！”
“都帶好了您放心吧。”梁菁郁虛摟了下她的肩膀，拉開車門上去，剛坐定，車窗外又傳來劉碧君的聲音：“準(zhǔn)考證帶了沒有？”
梁菁郁降下車窗，忍俊不禁，剛要開口，就瞥見江延澤已經(jīng)不動聲色把她放在身前的文件袋打開檢查了一遍，而后他傾身過來，對窗外的徐碧君點了點頭：“都帶好了?！?p> 他音色還帶著些晨起的慵懶惺忪，喉結(jié)隨著說話頻率輕動。梁菁郁看著他的喉結(jié)，驀然想到昨晚那個預(yù)支的擁抱，突然就忘了要說些什么了。
考點還沒開始進(jìn)人，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不少考生和家長，熙熙攘攘吵吵鬧鬧，梁菁郁縮在車?yán)锎悼照{(diào)，悠悠然感慨了句：“家長比學(xué)生還多?！?p> 江延澤偏眸瞥她一眼，以為她是因為父母不在而失落，手腕抬起，又頓了下，還是落上她發(fā)頂，揉了揉。
卻聽梁菁郁笑意盈盈地又補(bǔ)了一句：“我也有人送?！?p> 還是喜歡的人。
兩人在車?yán)镒藳]幾分鐘，車窗被人從外面敲響，梁菁郁一扭頭，看到肖泊亦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一張臉，他和梁菁郁在同一個考點不同考場，梁菁郁在一樓，他在五樓。
梁菁郁視線往后一瞥，就明白了肖泊亦意氣風(fēng)發(fā)的緣由，肖爸肖媽肖大哥還有肖奶奶肖爺爺，在他身后足足站了三排，名副其實的全家出動。
“澤哥早，郁姐，下來啊。”肖泊亦扯著嗓子叫她。
梁菁郁看了眼時間，扭頭對江延澤說：“快到進(jìn)場時間了，我下去找胖肖了，你先回去吧?！?p> 江延澤頷首，抽兩瓶礦泉水遞給她。
梁菁郁接過，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到了他的。
她抬眼，兩人視線對上。
“別緊張?！?p> “注意安全?！?p>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又同時微微一怔，梁菁郁彎眼粲然一笑，沖他揚了揚下巴，開門下車。
江延澤隔著車窗看了眼她的身影，恰巧她也轉(zhuǎn)頭來看他，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偏開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