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士卒們紛紛頷首,那布滿血跡的臉龐上,那雙兇惡的眼神一下就有了方向。
他們已經(jīng)渡生死開外,生死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如同家常便飯一般,根本不在乎。
雖說他們都出身于貧民家庭,但是他們還是知曉道理的。
將軍的話,自己哪怕獻上血肉之軀也要去實現(xiàn)。
剩下的那些士卒一下子便有了干勁,提起手中的刀劍,將臨近自己身邊的敵人用刀劍抵開,而后帶著站在中間的“蘇青”殺向那陰冷男子的方向。
他們何嘗未沒有想到此刻的境遇。
他們每個人都生于在貧苦的家庭,每天受到官場宦官的死死壓迫,非人哉的日子行尸走肉的過著。
而那時聽聞難民們合作,招兵買馬,廣招天下難民一同反抗那狗皇帝天下的暴政。
在成為士卒的那一天,他們的心中便有了面對這一天的準備。
死,對于他們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
真的已經(jīng)不足掛齒了。
看著自己的伙伴們一個個在身邊倒下,那敵人如同冷血動物一般狠心的將刀劍插入他們的伙伴身體內(nèi),看著他們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們也知道了,他們自己的命運。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去害怕,去逃避。
這或許便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至少不是窩囊廢的吃著那令人作嘔的黑鍋巴死去。
他們想有尊嚴的死去!
“我為將軍執(zhí)旗!”一位士卒見狀,心頭涌出熱血。
他將那張已經(jīng)污濁得看不真切的蘇字旗再次高高舉起,被鮮血染透的蘇字旗就好似一抹火焰,在皇軍的腹地中熊熊燃燒。
那面旗迎風朝揚,朝著每個難民士卒的熱血男兒心,朝著那一個個皇軍的羞辱心。
在他們腹地內(nèi),竟然容得一面敵方的旗如此高高屹立而不倒。
這是對他們的侮辱。
這也是對大唐的侮辱。
他們對“蘇青”那方的攻擊愈加猛烈。
“蘇青”淚眶有些濕潤,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看到這個東西在自己的眼瞳里流淌。
千萬年了,自己的字典上都早已抹去了“眼淚”這個詞語,或許因為那些士卒,亦或許因為自己如今是借的是蘇青的凡人身。
他再次見到了眼淚。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凡人低武世界里,流淌著的并不是高武世界那般爾虞我詐。
流淌著便是...
那真正的江湖義氣吧。
哪怕這些士卒先前與自己都曾素未謀面,但就是因為將軍與士卒這一層淺淺淡淡的關(guān)系鏈,卻讓他們這一群士卒為自己賣命。
他看不下去這番慘狀,他也容不得別人傷害這一群肯替他賣命的可愛士卒,他想要帶他們活著走出這里!
“蘇青”的身影再次動了起來,身后那面混濁的已經(jīng)有些看不清楚具體字跡的蘇字旗迎風飄揚。
那剩下的士卒皆是狠狼之輩,手持刀劍,所過之處,皇軍如草菅一般紛紛倒下。
雖說,有著“蘇青”的保護,但是這戰(zhàn)場上人數(shù)甚多,“蘇青”的一些術(shù)法也不能在這凡人戰(zhàn)場上用,他只有一人,無法顧及太多。
轉(zhuǎn)眼,又是近十位士卒倒下,剩余不過的士卒也都是渾身浴血,臉上,背上,身上皆是刀痕累累,深得見骨。
那扛旗的男子更是一番慘狀,因為一只手需要高高地舉著那蘇字旗,只有一只手能抵御外敵,自是無力,又因這旗過于張揚,受皇軍眾人所記恨,更是趁他不備,被皇軍士卒在背上割出了數(shù)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他們都執(zhí)意的護衛(wèi)著“蘇青”,哪怕自己生命已經(jīng)快要到達盡頭,他們也想在臨死之際,帶走一位皇軍,為這場戰(zhàn)爭做出獻出自己最后一份力量。
他們也在想,說不定生前殺的不相往來的敵我二方,或許在黃泉路下便有了惺惺相惜的情分,畢竟在那底下應該就沒有那些錢財利益,爾虞我詐了吧。
他們咬著牙,頂著那殘破到極限的身軀,沖開皇軍一波接著一波的進攻,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為“蘇青”撕開一條血路。
“攔住他!快快快,你們這群廢物,快攔住他!”
似乎是意識到了“蘇青”想做之事,那位陰冷男子心頭一寒,大聲的呵斥道,他的身形也開始往后方拉去。
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終于知道了紀凡息為什么要逃跑。
自己原來這么愚蠢。
眼前這男子并不是自己能惹的存在,哪怕已經(jīng)茍延殘喘,哪怕已經(jīng)渾身浴血,他也是能讓自己感覺到恐怖的存在。
而他周圍的皇軍也確實如他所愿悍不畏死的擋在他的身前。
可這些都無法阻止“蘇青”前進的步伐。
“蘇青”他又是一刀斬落一位皇軍的頭顱,他雙目一抬,看向已經(jīng)近在咫尺的陰冷男子,眸子里是如狼一樣的兇光。
那陰冷男子身子一震,下意識的便要后退一步。
“不要...不要過來...”
他有些結(jié)巴的呼喊道。
似乎已經(jīng)忘了自己也是一位百夫長,也忘了“蘇青”連番征戰(zhàn)其實早已力竭。
他胸口早已被滿滿的恐懼填滿,只想著如何躲避,而生不起半點反抗的意思。
“蘇青”自然不會遂了他的心意,只見他運起那萬千劍意,身子猛地自平地躍起。
他將那把劍舉過了頭頂,一如上一次殺蠱神,一人一刀。
如今,他也是...
但這次是,一劍破萬法!
他想。
這所有的故事從那個初冬開始,那么理應也從這一劍結(jié)束。
“吼!”
他發(fā)出一聲獅子般的吼叫,手中的刀寒光一閃,那位陰冷男子的頭顱便在那時如同皮球一般落下,墜入人群,但很快便被沖殺上來的皇軍踩成粉末。
這場醞釀了數(shù)三年余載的戰(zhàn)役并不會因為誰的死亡而停下。
每個人,哪怕是身有重任,在此刻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