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褥鼓鼓囊囊,能看見林鴻酣睡其中。
“師兄。”沈靈輕喚一聲。
但林鴻困意深沉,聽見了沈靈的聲音,并沒有在意。
“不理我?”沈靈秀眉微蹙,她走到床邊,一把抓住了被子角,正要行動,卻看見林鴻一副安寧恬靜的模樣。
“師兄,你醒了嗎?”沈靈再度柔聲呼喚,又捏了捏林鴻的耳朵。
可林鴻僅咂了咂嘴,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就把臉別了過去。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現(xiàn)在還在睡?”沈靈終于忍不住了,她將林鴻的被子直接掀開。
林鴻感覺身上一輕,緊接著響起沈靈的驚呼。
“師兄,你衣服呢?”沈靈背過身,用手遮住眼睛,粉頰已羞得通紅。
林鴻這才坐起,他打著哈欠,從包裹中取出干凈衣物換上。
“昨夜我偶遇梁州城當(dāng)?shù)氐牟苫ㄙ\,便順手將他除了去,結(jié)果衣物上沾了血,我還從這賊人口中得知龐彪的消息?!绷著檶ι蜢`解釋道。
沈靈臉頰上的羞紅還未褪去,她說道:“采花賊還分當(dāng)?shù)睾屯獾氐?,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那小賊被我一劍斬了?!?p> “龐彪如今藏身何處?”
“梁州城翠云樓!”
“那我們現(xiàn)在便去尋他?”
林鴻搖了搖頭說道:“現(xiàn)在還不必打草驚蛇,我先去打探打探?!?p> “我也要去,你不許推托?!鄙蜢`秀眉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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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云樓臨江矗立,江邊上是郁郁青青的竹林,江水翻涌,幾葉輕舟在白浪中穿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船頭上的艄公。
樓前連成片的花樹簇?fù)恚曝疑蠈懥恕按湓茦恰比齻€大字,筆力剛猛遒勁。
樓中人流如織,有文人雅士,也有江湖俠客,可謂是三教九流,共聚一堂。
三樓一隅,靠窗的一張木桌前,兩名頭戴竹笠的劍客相對而坐。
一名劍客身著青色粗布長衫,背負(fù)一把四尺長劍。
另一名劍客是名女子,白衣如雪,青絲烏黑如墨,以面紗遮顏,纖腰上佩了一把三尺來長的寶劍。
桌上茶水已淡,二人乎在等候什么人,只偶爾交談幾句。
正值初夏時分,樓中人聲鼎沸,又是正午,烈日高懸,不免生出幾分煩悶燥熱之意。
微風(fēng)穿堂而過,反使人昏昏欲睡。
青衣劍客見白衣劍客瞌睡連連的時候,用手輕挑她下巴,又拍了拍她的臉頰。
樓中食客眾多,各懷心事,兩人雖然都戴著斗笠,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這樓中有一名跛足道人格外引人注目。
只見他桌上擺滿各類肉食,身側(cè)酒壇堆積如山,口中酒肉不斷,吃得是滿嘴流油,滿心歡愉。
他口中不斷嚷道:“安逸,安逸,哈哈……”
更讓人側(cè)目的是,他腰間竟掛著幾本世俗的春宮小說。
食客們都把道人當(dāng)成笑話看,私下嬉笑議論著。
這時候,樓梯口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眾人目光也隨之投去。
一眾年輕貌美的女子簇?fù)碇幻肢E大漢走上樓來。
女子們都個個身披紅綢,腳踩木屐,媚眼如絲,體態(tài)曼妙無比,迷得樓中血氣方剛的少年們神魂顛倒。
而那大漢壯如蠻牛,滿臉橫肉,同樣披著一紅綢袍,他胸間敝開,露出濃密的胸毛,對那些女子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那些女子們似被某種邪術(shù)操控,傀儡一般癡癡纏繞在大漢身邊。
大漢和女子們在一張圓桌前坐下,桌上早已備好了如山的美酒和佳肴。他們飲酒作樂,舉止放浪的程度讓一眾食客瞪目結(jié)舌。
輪流喂酒這樣的行徑就不消說了,離白日宣淫也只僅有一步之遙。
食客里面不乏正義之士,雖然心生憤慨,但是卻忌憚那大漢的武藝,無人敢上前訓(xùn)斥。
那大漢雖看上去終日沉溺于女色,但目光如炬,滿面紅潤,一副內(nèi)力深厚,修煉有成的模樣。
沈靈和林鴻頭戴斗笠,隱于人群之中。
“師兄,是他嗎?”沈靈低聲問道。
林鴻凝視茶杯,若有所思地對沈靈說道:“是他,只不過一段時間不見,他的內(nèi)力更為精純了,不知又修煉了何種邪功?!?p> “我倆合力也不是他的對手?”沈靈說道。
“當(dāng)年我便能斷他一指,如今落花劍法大成,更不會怕他,這幾日我們守在這兒,待找準(zhǔn)時機,一舉將此獠斬殺?!绷著櫟徽f道。
打定了主意,林鴻在桌上放下一兩銀子用作茶錢。兩人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經(jīng)過那跛足道人桌前時,沈靈不慎碰倒了道人的拐杖。
拐杖落地,只聽“吧嗒”一聲,石板地面竟然被砸得裂紋密布。
這枯木一樣的拐杖竟然比金石還要重!
林鴻正想幫忙把拐杖撿起,還給道人,卻被道人枯瘦如柴的手掌扼住手腕。
林鴻感到一股異樣的熱流瞬間涌入體內(nèi),直逼丹田,他驚駭不已,頓時冷汗淋漓,忙想把手抽回來,可沒想到的是,那枯骨一樣的老手竟有著千萬斤的力氣,他竟絲毫都不能掙脫。
“嘿嘿,小輩,我自己來?!钡廊嗽幃愐恍?。
跛足道人撿起拐杖,這才松開了林鴻的手腕。
林鴻抽回手腕,滿心驚恐。
“怎么了,師兄?”沈靈問道。
“沒事,我們快走。”林鴻雙眉緊皺。